第105節(jié)
下一秒,周云川已經(jīng)拿掉了她的拖鞋,與此同時,一道滲了血珠的傷痕露在兩人面前。 周云川抬眸,目光淡淡地看著她。 梁招月:“……” “我……”她說,“就是一道小口子,沒事的。我都沒感到痛?!?/br> 周云川卻不由分說地抱起她,說:“不痛就不管了?” 梁招月沒接聲。 周云川抱她到客廳的沙發(fā)坐下,認真地看了看,說:“我去拿藥箱,你好好坐在這邊等我?!?/br> 他起身就要離開,梁招月拉住他的衣袖,他回頭看她,正要問她怎么了,到了嘴邊的話,在看到她臉上滑下的眼淚時,頓時就止住了。 他再次在她面前蹲下,聲音無不溫柔:“很疼是不是?” 梁招月?lián)u搖頭,又點點頭,眼淚掉的越來越多。 周云川幫她擦著,說:“先忍一下,我去拿藥箱幫你處理下,要是還覺得痛,我?guī)闳メt(yī)院?!?/br> 梁招月被他后面這句話逗笑了:“哪有那么嚴重?!?/br> 還能開玩笑,證明是沒有事的,他頓時松了口氣,給她遞了張紙,說:“擦擦眼淚,我馬上回來。” 就在他轉(zhuǎn)身去拿藥箱的這幾分鐘,梁招月靠在沙發(fā)上,想了很久。 她有時很恍惚。 到底哪個周云川才是真的。 是眼前剛剛這個關(guān)心她的人? 還是那晚能渾不在意就說出那般無情冷漠的話的人? 她分不清。 于是她更加痛苦了。 周云川拿著藥箱回來的時候,就見梁招月坐在沙發(fā)里,抱著自己的膝蓋,下巴抵在上邊,看著格外無助,也格外茫然。 他走過去,將藥箱放在茶幾上,拿出紅藥水和棉簽,說:“我給你擦擦。” 他蹲著身子,用蘸了紅藥水的棉簽為她擦拭。 他的力道格外輕。 梁招月心里暖暖的,也漲漲的。 那種又酸又甜的感覺,將她的心臟充盈得滿滿漲漲的。 傷口實在小,紅藥水擦過,也就是差不多了,周云川收拾好藥箱,就要放回到儲物箱,就在這時,梁招月再次拉住他的手。 他照舊回頭,問:“還疼嗎?” 她坐在沙發(fā)上,仰臉看他,“不疼。” “我把藥箱放回去,就過來?!?/br> 他話里有安撫。 梁招月嗯了聲,說:“那我等你。” 周云川尤其喜歡她說這句話,他微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說:“我馬上就回來?!?/br> 他去儲物室,梁招月穿著拖鞋也回了一趟臥室,從抽屜拿出那份離婚協(xié)議。 她想,一時的溫馨甜蜜并不代表以后。 就算周云川的關(guān)心是真的,但那也是短暫的,遠不足支撐起漫長的一生。 她不該再自欺欺人。 當斷立斷才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 周云川回到客廳的時候,梁招月照舊坐在沙發(fā)上,只不過這次她是正襟危坐,從她的背影看來,是有幾分正視的。 就像是做好了什么決定,所以她正經(jīng)對待。 周云川走過去的幾步中,他不禁在想,是要說那個驚喜嗎? 夜晚格外寂靜。 窗外是一眼望不到的漆黑夜空,而在夜空之下的,則是無數(shù)萬家燈火。 曾幾何時,梁招月也期盼在這漆黑的夜空下,她能找到一個自己愛的人,然后攜手過完這一生。 她流浪得實在太久,也一個人孤獨地走了太遠的路,她迫切想要尋求一個人可以陪她繼續(xù)往前走。 遇到周云川的時候,她天真地以為,他會是那個人。 會是那個陪她走完這漫長一生的人。 可命運和她開了個莫大的玩笑。 一切不過是她的妄想罷了。 周云川來到她面前,他蹲下,雙手放在她的膝蓋上,說:“繼續(xù)吃飯?” 梁招月回過神,看了看他,又側(cè)過臉去看那一桌豐盛的晚餐,她搖搖頭,說:“我有事和你說?!?/br> 他已然猜到,說:“你講?!?/br> 梁招月從身后抽出一個文件袋,她認真地看了片刻,然后鄭重其事地遞過去,說。 “周云川,我們離婚吧。” 作者有話說: 先更,這章我明天再修改 第51章 51 ◎我同意離婚還不夠嗎,你連這幾天都等不了?◎ 偌大的客廳, 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許久,周云川才定定地看了她許久,也是這時, 他才恍然發(fā)覺她眼底的冷意。 難怪這陣子他總覺得她眼里缺少了什么。 尤其是看向他的時候,格外缺了一些他熟悉的東西。 原來是那種熱烈的情意。 他垂眸,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那份文件袋。 雖然文件袋殼面是空白的, 但因著她那句話, 可想而知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 他放開擱在她膝蓋的手, 起身的同時, 拿過她手里的文件袋,旋開那條線, 拿出里面的文件。 不出所料,紙張頁面上寫著四個明晃晃的大字——“離婚協(xié)議”。 他翻了翻, 重新合上,連同那份文件袋一起捏在手里, 像是掂量, 又像是在思索。良久,他沉聲問道:“這就是你說的驚喜?” 梁招月抬頭,對上他幽沉如水的目光,輕聲說:“我沒有說驚喜,我只是告訴你我有事和你說?!?/br> 周云川淡淡笑了下,笑意并不達眼底。 他竟然不知道這個時候他是可以笑得出來的。 好一個“她沒有說”。 周云川說:“那看來是我誤會了?” 梁招月抿唇不語。 他拿起那紙張,看了看, 從紙上挪開視線,移到她身上, 聲音無端有了些冷漠:“你有什么事和我說?!?/br> 聽到這話, 梁招月抬頭, 眼里具是愕然。 難道事實不夠清晰嗎? 周云川捏緊手里的協(xié)議,壓下胸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波動,不疾不徐道:“你給我看這個東西,你總要和我說說你的訴求是什么?!?/br> 是了。 梁招月想,這才是他。 足夠高高在上,足夠傲慢冷漠。 至于平日里那些溫聲細語,以及剛才的溫柔,不過是他一時的施舍罷了。 梁招月不卑不亢道:“我的訴求很簡單,我們離婚吧?!?/br> 這是短短幾分鐘內(nèi),他第二次從她口中聽到‘離婚’二字了,看來并非他幻聽,也并非是幻覺。她確實是要和他離婚。 周云川摩挲了會指尖,他又沉聲問道:“什么時候決定的事?” 梁招月捏緊手,說:“就最近的事。” “有多最近?” 粱招月低頭看著木地板,沒回答。 看她這樣,周云川既認真又仔細地想了想最近一系列發(fā)生的事,最后他定下一個自己不愿相信的結(jié)論:“你這次過年突然借故出差,是那個時候?” 粱招月垂在沙發(fā)上的手突然握緊,周云川自然將這個細節(jié)看在眼里,那時他就有所不解,為何先前還熱切期待兩人能一起在北城過年的人,突然間就要前往杭城出差加班,他問:“為什么?” 大概是沒猜到他會問這么一句,梁招月不可置信地抬頭,直瞪瞪地望著他。 偌大的眼睛亮晶晶的,襯得她實在無辜。 周云川就想,當初怎么會覺得她年輕單純一眼就能被人看清所有心事。 她分明懂得如何傷人最直接。 比如她此刻眼里毫不掩飾的震驚,已是最傷人的利器。 她竟然那時就不動聲色地在準備離婚一事了。 她也實在厲害,一邊若無其事和他親密,一邊又在有條不紊計劃離婚的事。她不僅瞞過了他,還格外能隱藏,藏到現(xiàn)在,藏得密不透風,就連素來最會看人的他,竟也被她帶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