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余淼說:“看不出來嗎?你歸納東西的速度比以前更有條理了?!?/br> 梁招月有一瞬的沉默。 余淼撞了下她的手臂,說:“夸你還不開心,是我夸的不到位?” 梁招月?lián)u搖頭,說:“我這招還是和他學(xué)的?!?/br> 那個他指的是誰, 不言而喻。 余淼也跟著沉默了片刻,隨后假裝無事發(fā)生, 說:“那也挺好的不是, 最起碼還是有點收獲的。” 梁招月望著那行李箱, 抓了抓頭發(fā),說:“可能剛分開,有些習(xí)慣我還沒來得及撇開?!?/br> 所以她處理事情的方式上多少帶了那個人的影子。 余淼盤著腿面對她,笑著說:“你知道我每談完一段感情,我都和自己說什么嗎?” 梁招月就著她的話問:“說什么?” “我每一回都在告訴我自己,很好,這次又學(xué)會了一樣?xùn)|西。”她說,“如果一段感情必然以缺憾收尾,那自我鼓勵也是一種放過自己的方式?!?/br> 梁招月嗯了聲。 余淼說:“好了,接下來想做什么,你明天才上班吧?” 梁招月點點頭。 她說:“那就午睡休息下?待會五點多左右我?guī)愠鋈ザ刀碉L(fēng),晚上我們出去吃大餐。” 梁招月問:“那得是我請客?!?/br> 余淼說:“行,都聽你的。” 余淼起身,然后彎腰朝她伸手。梁招月看著,笑著將手放到她手掌里,說:“以后就拜托你啦。” 余淼說:“換個詞,叫請多指教。” 梁招月忍住笑:“怎么跟結(jié)婚誓詞似的。” 余淼眨眨眼:“那也行,現(xiàn)在不婚族那么多,以后我們倆就這么湊合過了?!?/br> 梁招月抿著唇笑。 余淼抱住她,說:“以后就在這邊好好住著,離你公司也近,等你結(jié)束杭城那邊的工作回來了,我們再去給你挑輛車?!?/br> 梁招月說:“那就是有車又有房了?!?/br> “是啊,有沒有感覺提前完成了人生目標(biāo)?” 還沒等梁招月回答,余淼又說:“這還只是開始,以后我們招月可是要走花路的?!?/br> 梁招月說:“那走花路前,先把你送的那束鈴蘭花插在花瓶里養(yǎng)著?!?/br> 說著,梁招月去折騰那花。 她的模樣實在認(rèn)真,余淼靠在旁邊的柜子,說:“就這么喜歡嗎?” 梁招月說:“這是我第一次收到這花,還是這么新鮮的。” 余淼沒來由的喉嚨一澀。 一段談了一年多的感情,她竟然連她最喜歡的花都沒有收到過一次。 余淼想,果然細(xì)節(jié)是能看出一個男人到底在不在意你的。就是因為不愛你,所以他連你喜歡什么都吝嗇去了解,繼而制造驚喜滿足。 梁招月還在搗鼓那花,垂眸時,眉眼間寫滿了溫柔和歡喜。 余淼走上前,從身后抱住她,說:“都過去了,以后有的是人送你花?!?/br> 梁招月輕輕捧著那低垂的花朵,似有若無地嗯了聲。 - 在深城稍作安頓,三天后,梁招月踏上前去杭城的飛機。 臨別前,余淼說:“在那邊要是不開心給我打電話,我就算是再有急事都會飛過去的?!?/br> 不遠(yuǎn)處,陸平三人正笑呵呵地往這里瞧,梁招月朝他們看了一眼,又回頭和余淼說:“不用太擔(dān)心我,到了那邊就是埋頭處理資料,工作都做不完,沒時間想其他的事的。” “那就好,總之有事隨時聯(lián)系我?!?/br> “好,你也是,你在這邊要是有什么事也第一時間和我說,我立馬請假回來。” 坐在機艙內(nèi)的時候,陸平很是感概:“你這朋友怎么跟你爸媽似的,凡事替你cao心?!?/br> 梁招月說:“我們從高中就認(rèn)識了,認(rèn)識了很多年?!?/br> “我還有從開襠褲就開始認(rèn)識的朋友呢,都沒像你這個朋友這樣的?!?/br> “可能是我以前幫過她?” 陸平就好奇了:“這得是救命了吧,不然她對你也太好了?!?/br> 梁招月說:“差不多吧。” 那會兩人正讀高一,雖然是舍友,又是前后桌,但關(guān)系一般。 梁招月在人群中從來都是沉默的存在,誰談起她只能說這個人成績很好,人也長得很漂亮,但除此之外就沒其他評價了。她總是很忙,身影也總是匆匆。 而余淼恰好相反,她性格開朗瀟灑,不計小節(jié),和誰都能打成一片。 性格這么截然相反的兩個人,其實平時的交集很少。 直到一個晚自習(xí)結(jié)束后的晚上。 那次梁招月照舊在教室學(xué)習(xí)到很晚,正當(dāng)她收拾好書包準(zhǔn)備關(guān)燈時,梭巡了一遍教室,隨即便就發(fā)現(xiàn)了趴在桌子上的余淼。 以為她是睡著了,梁招月想了想,便過去叫她,這一喊她便發(fā)現(xiàn)余淼整個人都在抖,而且嘴唇蒼白,額頭冒著冷汗。 梁招月問她沒事吧,余淼說沒事,讓她先走,她趴一會就好了。 那會就快十一點了,梁招月放心不下,想攙扶她回宿舍,誰知余淼連走的力氣都沒有,而且她額頭的汗冒得更加厲害了。 那時學(xué)校對于學(xué)生帶手機管得極嚴(yán),梁招月問了還在教學(xué)樓的其他班的人,都沒有手機,無法,梁招月只好背著余淼下樓。 當(dāng)時他們的班級是在6樓。 年級越低,樓層越高。梁招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力氣,那么瘦弱的一個人,硬生生地將余淼背到了一樓,再背到保安室求助。 事后回想起來,梁招月也覺得不可思議。 那次她發(fā)現(xiàn)的還算及時,余淼的急性胃腸炎才沒有進一步嚴(yán)重。 也是自那次起,兩人的關(guān)系逐漸熟悉起來。 陸平聽完,說:“那是革命友誼了。” 梁招月說:“我只是幫了她那么一次,后來就都是她幫的我了?!?/br> “不能這么比的,有人幫的一次抵得上后來的千萬次?!?/br> “她也是這么說的?!?/br> 陸平說:“人生能有這么一個朋友陪著,也算值得了。” 梁招月說:“我也時常覺得認(rèn)識她挺幸運的?!?/br> “那可不,那天我們來深城,她在飯桌說的那些話,我都覺得這難道不是你父母應(yīng)該做的事,她竟然就都幫你做了。嘖嘖,羨慕。” 也是因為這句話,抵達杭城時,梁招月?lián)芡ㄓ囗档碾娫?,說自己已經(jīng)到了下榻的酒店后,又說:“我在這邊忙碌兩個月后,會回深城待半個月,到時周末我們回臨城看叔叔阿姨一趟?” 余淼說:“我都可以,就是你會不會太趕了?” “不會。” “那行,等你回來我們自己開車回去一趟。” 那兩個月在杭城的工作強度,和過去的沒有任何差別,照舊是查不完的盡調(diào)資料以及和企業(yè)高層斗智斗勇。 任何一家計劃上市的企業(yè),一旦上市輔導(dǎo)機構(gòu)進駐企業(yè)內(nèi)部開始進行盤查,總能查出各種各樣的陳年問題,而企業(yè)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更是不會將問題全盤托出,這時候就需要各中介機構(gòu)和這些高層們來回折騰。 梁招月本就不善人員交際,那兩個月為了幾筆陳年舊賬,嘴皮子都跟著磨出來了,人更是瘦了一圈,以至于他們結(jié)束這邊的工作返回深城時,余淼驚呼:“你這是去工作了還是去流放了?” 姜晨幾個人在偷偷笑。 梁招月說:“沒有那么嚴(yán)重,你就會夸大其詞?!?/br> 余淼說:“要不上下稱,看看到底誰在逃避?” 梁招月自然不敢。 余淼說:“不行,我請個阿姨,你公司離家近,除了早晚餐,中午你也回家吃。你先別反駁我,你要是這么瘦和我回去,我爸媽還有得念叨你?!?/br> 梁招月說:“好,”又說,“你這樣讓我想起一個人?!?/br> “誰,還有誰像我這么關(guān)心你?!?/br> 梁招月就沉默了。 余淼瞧著她的神情,說:“別和我說是那個誰?!?/br> “不是他,是他的奶奶。以前每次我從杭城回來去看她老人家,她總是念叨我瘦了,然后叮囑阿姨一定要給我好好養(yǎng)養(yǎng)。” “看不出來他奶奶倒是極好的。” 梁招月說:“是挺好的一位老人家?!?/br> 這兩個月在杭城工作的時候,有一個晚上她接到柳依棠打來的電話,剛接通的時候,那邊柳依棠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說,不小心摁錯電話了,又說沒有打擾到她工作吧。 其實有沒有撥錯,兩人彼此心知肚明。 梁招月說沒有,起身離開辦公桌走到窗戶前,說已經(jīng)在酒店休息了,又問柳依棠最近身體好不好。 那通電話進行長達快一個小時,全程下來柳依棠都沒有說起周云川的名字,只是在問她的工作和生活,幾乎是事無巨細(xì)地在問,像極了孫女在外忙碌,家里老人惦記擔(dān)心。 電話結(jié)束的時候,柳依棠說,要是工作不忙了,等天氣暖和了來北城一趟,她說:“你這孩子忙起來我還不知道嗎,總是不按時吃飯,以前奶奶還能叮囑你看著你,以后……” 梁招月心里很不是滋味,說:“謝謝奶奶關(guān)心?!?/br> 至于要不要去北城,她始終沒給出一個準(zhǔn)確的答案。 余淼聽她講完,說:“招月我知道你心軟,可是我覺得你沒有必要愧疚。你不和他家里人有任何來往是你的自由?!?/br> 梁招月說:“她總讓我想起爺爺?!?/br> 余淼便說:“這次回去我們?nèi)タ纯礌敔敯桑乙埠镁脹]去看他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