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你為什么要幫我？”帝髯質(zhì)疑問。

    玉玄眼底沒有一絲情緒，冷漠得好似一塊寒冰：“我不想幫你，我只是想救我的哥哥。”

    帝髯聞言微怔，心中莫名的不爽，他收回劍，將信將疑說：“帶路。”

    玉玄瞥了帝髯一眼，丟給他一張面紗：“遮住?！?/br>
    帝髯遲疑地戴上，他有些奇怪自己為何要蒙面，畢竟他頭一次來地府，完全可以裝作新來的亡魂。

    玉玄領(lǐng)著帝髯往里走，他們順利通過奈何橋，來到鬼牢前。

    玉玄推開沉重的鐵門，一聲聲凄厲的慘叫從地牢深處傳出，幾個看守瞧見玉玄微怔，隨后眼珠子一轉(zhuǎn)吹著口哨移開目光。

    面對帝髯懷疑的眼神，玉玄解釋說：“我已經(jīng)打點過了。”

    帝髯停下腳步，握緊腰間的劍，盯著玉玄背影問：“你知道我要來？”

    “不知?！?/br>
    帝髯微微瞇眼，目光深沉：“那你為何會提前打點好看守？”

    玉玄回頭瞟了帝髯一眼，語氣毫無波瀾：“你不來我也會救哥哥。”

    言外之意帝髯來只是趕了個巧。

    帝髯心中不悅，只是現(xiàn)在救扶竹要緊，他緊抿唇，沒再說話。

    一路彎彎繞繞，目光觸及之處皆是黑紅，偶爾周邊會掛著幾具形狀怪異的“干尸”，血液從梁間滴落，鼻尖縈繞著血腥味以及燒焦的氣息，耳邊尖叫不止。

    鬼牢，才是真正有了幾分地獄的模樣。

    兩人停在水牢前，剛推開門，刺骨的寒冷便撲面而來，強(qiáng)烈的寒氣麻痹人的感官，如同身處極地。

    帝髯心頭一顫，不敢相信他的小泥塑會在這種地方。

    他目光放遠(yuǎn)，視線落到不遠(yuǎn)處水中的少年身上。

    少年面色慘白，雙手被束縛往上吊起，身體從肩膀處被埋入水中。因為繩索太緊，手上已經(jīng)被勒出了血，舊的被凍在手臂上，新的正順著舊著往下滑。

    他睫毛及唇上被凍上了一層冰冷的薄冰，身體不斷顫抖，帶起水中的陣陣漣漪。

    許是聽見動靜，他艱難地睜開眼，看見帝髯后本就慘白的臉更加沒了血色，竟如受驚的兔子般躲入水中。

    “扶扶……”帝髯聲音中充滿難以置信，他不敢相信他的小泥塑居然會被人折磨成這樣，更難以相信對方見到自己的第一反應(yīng)是害怕。

    他脫下外套跳入水中，不顧自身的寒冷抱住扶竹，撫下他臉上的冰霜，拔出劍撐著被凍到麻木的身體砍斷頭頂?shù)睦K索。

    扶竹身體沒有一絲溫度，他抬眼哆嗦著推搡帝髯，含糊地別開臉喃喃：“不……別……”

    “我來了，我來救你了?！钡埙妆е鲋裆习?，也是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玉玄消失了。

    他心里明白這是危險的征兆，可看著含著淚水不停哽咽的扶竹，心中生不出一絲退卻之意。

    “我沒有醒?！钡埙自诜鲋耦~處落下一吻，“趁我沒有清醒，好好地利用我，活著出去?！?/br>
    “你走……你走！”扶竹掙扎著要逃離帝髯的懷抱，淚水舔舐臉龐，紅腫著眼央求，“別救我，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們騙你的，你會死的……你快跑！你別管我了……”

    帝髯聞言非但沒有松開扶竹，甚至加大了擁抱的力度，低頭從扶竹眉間一直吻到鼻尖：“抱緊我，我們要出去了?！?/br>
    他說完踹開門走了出去，而門外，是早已經(jīng)等候多時的戲殷。

    他坐在椅上，撐著側(cè)臉含笑看著出來的帝髯。

    帝髯不卑不亢地回視戲殷，眸光湛然，似是深海般難以捉摸，不容置喙說：“我要帶走他?！?/br>
    “許多年前你也是這么說的。”戲殷在旁人的攙扶下起身，“幾千年了，沒了記憶的你，倒一如既往地狂妄?！?/br>
    帝髯望著戲殷沉默不語。

    “也罷，螻蟻也需要機(jī)會不是嗎？本王大發(fā)慈悲，給你這個機(jī)會?！睉蛞蠊戳斯词种福衼砩砗蟮挠裥?，“去，把扶竹帶回地宮。”

    玉玄眼底的眸光晦暗不明，他點頭答應(yīng)，快步走向帝髯。

    “你騙我?！钡埙锥⒅邅淼挠裥?，“你為何騙我？”

    “騙人哪里需要理由。”玉玄譏諷地笑了，向扶竹伸出手，“要怪只能怪你太蠢?！?/br>
    他話音剛落，眼前一道銀光閃過，隨后伸向扶竹的手瞬間落地。

    劍在帝髯手中轉(zhuǎn)了一圈 ，被收回鞘中。他抱緊扶竹，將他往上提了提，淡淡說：“既如此，我傷你也不需要理由?！?/br>
    玉玄瞥向地上的斷手，擰眉臉上浮現(xiàn)陰狠，甩了甩袖子回到戲殷身后。

    戲殷笑意盈盈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裂痕，他嘴角僵硬，眼眸微轉(zhuǎn)，漫不經(jīng)心提議：“帝髯，我們打個賭如何？”

    帝髯警惕地問：“什么賭？”

    “賭……”戲殷意有所指地看向扶竹，“賭他會不會怕你。”

    帝髯冷冷地看著戲殷，不作言語。

    “我讓你們走，只是這出地府的路兇險，誰也不知會遇見什么。”戲殷緩緩走向帝髯，步步緊逼，“帝髯，你害怕嗎？”

    帝髯不懼地抬首，直視戲殷：“我為何要怕？”

    從他進(jìn)入地府開始，便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不怕自然最好?！睉蛞笊焓执蛄艘粋€響指，隨后面前出現(xiàn)一道彌漫大霧的路，“這便是出口，能不能出去全靠你自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