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我好笑地看他一眼:“你的手下都看不下去了,說你醉心工作,難得休假還非要來管我的案子,怎么,鬼見愁難不成還有怕的事情?連家都不敢回?” 何劍給氣笑了,罵道:“這群小兔崽子,虧他們還是干這行的,怎么什么話都往外說,看來以后是干不了什么臥底工作了。” 這么長時間一直都只有我吃癟的份兒,好不容易能扳回一城,我不依不饒:“不是要讓我消氣嗎?那就和我說實話,你不會真因為要查 29 號的案子沒有去挽回你老婆吧?” 這一回,何劍沉默了很長一會兒,半晌,他長長嘆氣:“這兩者沒有因果關系……只是,當一個警嫂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也沒有外頭想象的那么光鮮,她不該再跟著我過這種日子,所以離就離吧,長痛不如短痛。” “……” 這話一出,我心里立刻就有數(shù)了。 畢竟,有了我前姐夫和我爸的前車之鑒,我自詡在鑒定渣男這件事上還是有一些過人天賦的。 而相比對我姐和mama毫無感情的兩個人,何劍臉上的表情顯然沒有輕松到在說,“離就離吧”。 我無奈道:“所以……去羅漢寺那天,你和我說的不想拖累對方是這個意思?你怕你家里的事情拖累你老婆,所以寧可離婚?” 何劍垂著眼沒說話,而我心想果然還是不能空手套白狼,瞄見旁邊生意紅火的茶什么月色,問道:“聊感情還是得多少喝點,要不給你點杯奶茶多加點奶蓋什么的?你不是喜歡奶油嗎?” 說著我起身就要去排隊,結果何劍一把拉住我:“老板你別破費了……奶油,也不是我喜歡?!?/br> 我震驚:“你不喜歡?我靠,連這個你他媽都騙我?” “是我前妻喜歡?!?/br> 何劍無奈:“她父母很早就因為車禍去世了,性格雖然很剛強,但就跟你一樣,也喜歡甜食,之前為了照顧我父母,她沒辦法工作,所以我就給她買了烤箱,讓她在家里做這些東西解悶,有幾次看她做了奶油蛋糕吃還挺高興的,所以……每次看到奶油我都會想起她?!?/br> 我心里一沉:“所以,你父母的身體真的……” 何劍苦笑:“我發(fā)現(xiàn)老板你真的是個很神奇的人,本來以我的習慣,是絕對不可能讓你看出我的個人喜好的,畢竟放在以前,要是不小心暴露了個人的真實想法,后果可能會嚴重……雖然我已經(jīng)退了,但我是真沒想到我會在人跟前懈怠成這個樣子?!?/br> “不是我神奇是蛋糕神奇,我mama說過,甜食是打開人心扉的秘密武器……吃一塊蛋糕不能解決,那就吃兩塊。” 我說著,心里卻想他之前還會無意識在思考時摩挲無名指,如果何劍過去的工作性質真如我所想,恐怕這樣的松懈也會要了他的命。 我問道:“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離婚的?” 何劍笑了笑:“原因很多吧……老板,你還記得上次我和你說的那個,關于我小時候發(fā)生的意外的故事嗎?” “當然,這個你應該沒騙我吧?!?/br> “是,我沒騙你,我父親當年也是警察,他開車追上去翻車之后下肢癱瘓了,而后來查出,開車的人是毒駕,因為沒有毒資了,臨時起意才當街拐賣兒童,多虧了被我父親攔了下來,那個孩子才被及時追回了。” “所以……”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把我的猜測講出來。 雖然他已經(jīng)足夠信任我,但是…… 不說,或許已經(jīng)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給予他們的最后保護了。 何劍淡淡道:“我父親癱瘓之后,我母親不得不辭去原來的工作照顧他,后來甚至把身體都累垮了……我小時候為了這個還生過我父親的氣,誰能想到我自己后頭結婚了,我發(fā)現(xiàn)我和我父親一模一樣,不但經(jīng)?;夭涣思?,要連累她失去工作,照顧我的父母,而且,我還要讓她和我母親一樣天天提心吊膽,結婚六七年連個孩子都不敢要,生怕孩子以后生下來會沒有父親。” 我張了張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話來,最后我決定再掙扎一下:“可你不是都退了……” “我是僥幸,撿回了一條命,否則做我們這行哪能這么輕易全身而退?老板,關于這件事其實你也不用勸我,畢竟,當時我中了一刀差點沒命,在醫(yī)院里躺了兩個月,想的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之后我不能再拖著她了。” 何劍再一次伸手摸向后背,就像是傷口還痛,而我想到他背后那些縱橫交織的傷疤,胸口不由跟著沉重了起來。 也難怪,他會覺得賴在我這兒打工是休息。 或許這對他來說真的就是休息。 到最后,何劍對我笑了笑:“不管怎么樣,老板,這段時間都謝謝你,我從來沒做過這么輕松的臥底工作,還有上次你給我的蛋糕我也送給我前妻了……她很喜歡,下次如果有機會,我也會讓她來店里嘗嘗的?!?/br> 吃完飯,何劍毫不意外地要趕回局里繼續(xù)加班,而我考慮了一路,最終還是在 29 號的門口拿出了手機給王薇發(fā)了消息。 何劍這個副隊長身上的擔子太重,很多事情后頭看來還是得和他手下的小朋友溝通。 處理完這些事,我心里松下口氣,進門就碰到一臉嫌棄的韓沙提著垃圾袋準備去倒。 韓沙皺著眉:“老板,明天店休,你趕緊找人上門看看有沒有老鼠的問題……客人吃剩的東西到處都是,還有一些裝飾用的花也亂七八糟,小宋都收拾不過來!網(wǎng)紅店衛(wèi)生不過關可是大忌,之后萬一有什么料理鼠王直接出現(xiàn)在客人面前,你的生意可是無論道士還是和尚都救不回來?!?/br> 雖然老韓的態(tài)度很差,但是聽了這話,我心里居然有一絲感動。 是了,在 29 號的謎團被解開后,黃粱一夢碰到的問題終于不是鬧鬼,而是尋常餐飲店都會頭疼的麻煩,而店休的日子我也終于敢放所有人都回去,自己躺在店里睡大覺了。 忙了一星期,我本來已經(jīng)想好這一覺要六親不認地直接睡到中午,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不到九點,除鼠的人先來了。 按照慣例,三個小伙子進來檢查了一遍,前后忙活了快一個小時,結果他媽別說老鼠,連根老鼠毛都沒有,我不得已付了個上門費一頭栽回去,然后等我再醒,時間已經(jīng)到了下午。 夏天刺目的陽光從窗簾里漏進來,我睡得眼睛都睜不開,下意識想要去抓手機,但也就是這一抓,我卻意外在床頭抓到一個冷冰冰的東西。 作者的話 不明眼 作者 2022-07-05 上次看到有朋友求何隊的番外,確實是有的,正文結束之后更多人物的細節(jié)和設定會補充在番外里。 第40章 監(jiān)控里的秘密 在摸到那個冰冷東西的一瞬間,這一兩個月 29 號給我?guī)淼?nbsp;ptsd 瞬間讓我清醒了過來。 我猛地坐直身子,結果卻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竟散落著一張我用來包巧克力桃木劍的塑料包裝,上頭還粘著店里裝飾玫瑰的干枯花瓣以及一根半長的黑色毛發(fā)。 這個東西……怎么在這兒? 我腦袋瞬間有些懵,試圖回想昨晚我有沒有偷吃店里的庫存,但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畢竟,之前為了幫我戒掉偷吃的習慣,韓沙曾經(jīng)一度拍了我偷吃桃木劍的照片掛在收銀臺后頭,還和每個客人都說黃粱一夢的巧克力質量過關,用的是老板自留款,導致之后我只要一開冰箱門就會想到這兩天被羞辱的經(jīng)歷,從此就再也沒有在歇業(yè)后染指過任何一根巧克力桃木劍。 然而,如果這個東西不是我吃的,它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一下子,我想到這幾天店里的庫存莫名減少,一種耗子半夜在我床頭開轟趴的不適感沖上心頭,我迅速奔下床去沖了個澡,轉頭就打算在 58 同城上找一家更靠譜的滅鼠團隊上門。 好歹 29 號下頭給人挖出了一整個泡菜廠,雖說警察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通道封死,但是人進不來,不意味著老鼠進不來。 在胡偉被逮捕后,他養(yǎng)在隔壁洞子火鍋防止人誤闖的野狗也已經(jīng)被帶走,加上這段時間渝江接連下雨,誰都說不好在沒有天敵的情況下,像是防空洞這樣陰濕的地方會不會養(yǎng)出整窩整窩的大耗子。 我越想越是膈應,再一想到連我都沒舍得吃的巧克力最后都便宜了這些小畜生,我氣的連滅鼠團隊都等不及,干脆直接外賣下單了十五個粘鼠板。 無論如何,今天至少也要把敢在我床頭柜開轟趴的出頭耗子給干了,以儆效尤。 眼看東西還有四十分鐘才能送到,我用電腦連上何劍昨晚送我的監(jiān)控,想要確定一下二樓耗子的方位,結果還沒等我cao作完成,何劍的電話卻先打了進來。 “老板,你現(xiàn)在還在 29 號嗎!” 何劍上來頭一句就把我嚇了一跳,他的背景是一片嘈雜,像是剛下什么會。 我艱難地單手cao作著電腦:“今天店休啊,我當然在店里睡大覺了?!?/br> “老板你趕緊從 29 號出來!” 何劍的聲音瞬間就揚了起來:“我們查到胡偉母親林秀芬的死亡證明是偽造的!因為擔心胡林的死是被地產(chǎn)商報復,他們不敢一直用林秀芬的傷同觀音里交涉,所以在最后一次談判里,胡家在收了一筆很大的賠償款之后就偽造了死亡證明給觀音里。” 我一愣:“什么意思,所以說林秀芬其實沒有死?” “老板你別多說了,趕緊從那個房子里出來,我們現(xiàn)在找不到林秀芬的下落,很有可能,29 號里不止你一個人!” 何劍話音落地的一瞬間,我的電腦成功連接上了二樓臥室的監(jiān)控,因為攝像頭動態(tài)追蹤的功能,它甚至截出了一張房內(nèi)“活物”運動的截圖作為封面。 而只看了一眼,我就意識到截圖里的正在動的那個東西并不是我自己。 天底下也他媽肯定不會有這么大的慘白耗子! 一瞬間,我的背后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下意識想要回頭,但何劍的聲音就如同一道驚雷一樣把我的神志給拉了回來。 “老板!趕緊從房子里出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朝那邊去了,觀音里派出所馬上也會派人來保證你的安全,我這邊先出警,有問題隨時聯(lián)系我!” 說完,何劍果斷掛了電話,而之前加載的視頻此時也已經(jīng)開始緩緩播放。 這是昨天晚上凌晨三點的錄像,攝像頭記錄了當時房間里唯一的動態(tài)影像。 先是一只慘白的手悄無聲息地推開衣柜,然后,一個瘦骨嶙峋的慘白人形用一種極度詭異的姿勢從狹小的衣柜里鉆了出來,慢慢地爬向了我的床頭柜。 這是……之前宋楠師視頻里拍下的那個人影! 難道說……她就是林秀芬? “這個是膚蠟,如果臉部有缺失,會拿這個來補,現(xiàn)在好像也有人用它來墊鼻子……不過這兩年技術好了,更多的時候會用硅膠 3d 打印,像是火災車禍之類,如果臉上缺的多,我們也會直接打印面具組裝上去?!?/br> 我突然想起宋楠師之前無意間做的科普。 如果是燒傷嚴重的人,會使用膚蠟或者硅膠做的面具來掩蓋身上的傷痕,而林秀芬當年因為觀音里的大火被燒得不成樣子,那張慘白的臉,或許只是她臉上戴著的硅膠面具! 它怎么會從我放箱子的衣柜里鉆出來? 還是說,她一直就沒走? 我大腦一片空白,緊跟著猛地想起,因為 29 號發(fā)生的種種怪事,我和何劍同住一屋,而我放行李的房間則一直是空置的狀態(tài)…… 之前警察來搜屋,他們的重點一直是在這個屋子上,也因此,雖然他們已經(jīng)仔細地看過房間的每一塊地板,但是,他們卻并沒有一件件地搜過我們所有人的行李,而是將它們短暫移出了房間,之后又原封不動地放了回來。 如果說,對方的身材已經(jīng)瘦到可以鉆進我的箱子,在白天的時候一直待在里頭,直到晚上才會出來拿我放在廚房里的庫存吃,用一樓的衛(wèi)生間…… 聯(lián)想到我這幾天一直無故丟失的巧克力,散落在角落里的裝飾玫瑰還有包裝袋,我只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然而再一想到那個衣櫥如今就在背后,我渾身上下竟是沒有一塊肌rou可以動彈,只得像塊石頭一樣一動不動地盯著面前的屏幕。 電腦上的視頻還在繼續(xù)播放著。 悄無聲息從衣櫥里爬出來之后,那玩意兒竟然趴在我的床邊直勾勾盯著我看,中途甚至一度將枯樹枝一樣的手指伸向我,卻又在離我很近的地方停住了。 我后頸汗毛倒豎。 就像是之前她會半夜去看宋楠師一樣,現(xiàn)在,它盯上的卻是我。 臨末了,那個非人的影子慢慢地爬出了我的房間,而從監(jiān)控來看,它也并非是故意要把包裝紙丟在我的床頭,只是無意中丟下的。 似乎,對方的行事其實也沒有這么仔細……而之前她之所以一直沒有被發(fā)現(xiàn),難道是因為胡經(jīng)理…… 還沒等我想出個所以然,樓下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拍門聲,有人揚聲喊道:“白先生!我們是觀音里派出所的,請問你在里頭嗎?” 何劍幫我叫的警察! 我猛地回過神來,好似叫人一把拉回了陽間一般,一種逃生本能促使我騰得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我這下也顧不上那玩意兒是不是還在衣柜里了,幾乎是奪路而逃,準備一頭就扎進門外警察叔叔溫暖的懷抱,然而—— 我就知道以我的運氣,事情絕對不會這么容易。 幾乎是剛跑到樓梯口,我就直接撞上了正從樓下往上爬的“慘白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