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節(jié)
“我?明白, 只是伊頓夫人她……” “她就只說了這些?” 男人?話沒說完, 女人?突然將手上的聊天記錄放下,看向?qū)γ嬲局哪腥?。 男人?立時回?道, “是的,就只這些,一字不差, 都在?上面, ”他補充道, “她看起來就是在?交代自己的后事,還認為自己會在?獄中遭到迫害?!?/br> 女人?的目光落在?聊天記錄的最后一條,笑了一下。 “她倒是很怕死?!?/br> “這很正常, ”男人?說道,“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舍不得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也是正常的, 只能怪她拿得太多, 又站錯隊了。” 從始至終, 他們就知道林薇是不可能拉攏的存在?, 一個人?的言行是隱瞞不了的,就算她現(xiàn)在?控制和內(nèi)地的交流,也掩飾不了她對內(nèi)地的親近之意。 她做不到像袁國棟那樣,給幾個船舶訂單不算什么,就算舉國之力上下一心, 中國造船想要成氣候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但?哈蘭德這樣大的船廠不一樣, 如果技術(shù)給到對方,那么就相?當于站在?巨人?的肩膀直接起飛,這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尤其是在?這個當下。 女人?微笑道:“怕死是好事,那她就不敢……” 敲門聲響起,男人?走過去開門。 來人?喘著氣,明顯是一路小跑過來的:“漢斯先生,剛收到消息,林薇在?獄中自縊了?!?/br> 女人?聞言一怔,隨即皺起眉。 “現(xiàn)在?已經(jīng)送往就醫(yī)了,傷口不深,應(yīng)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對方補充道。 男人?回?過頭?看向女人?。 “暫時先不要將消息……” “恐怕守不住,很多記者都在?蹲守,事出緊急,當時有很多人?都看到她被送往就醫(yī)?!?/br> 女人?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 “我?真的不知道,當時很累,一直沒有好好休息,見完律師回?去沒多久我?就睡了,我?發(fā)覺有人?的時候,對方已經(jīng)捂住了我?的口鼻,我?根本動?彈不了,天很黑,也看不到對方的模樣,看輪廓應(yīng)該是個身?體很健碩的男人?,穿得很像是獄警的衣……” “請不要撒謊,房間內(nèi)當時只有你一個人?的痕跡,不可能有其他人?去過?!?/br> 林薇抬起蒼白的臉望向?qū)Ψ剑骸拔?也很想知道,為什么弗里曼死的時候,屋內(nèi)只有我?一個人?的痕跡?如果你想說我?是自殺,那么弗里曼也完全有可能是自殺。” 對面的男人?聽?完林薇的說辭,冷峻著臉說道:“那個時候根本不可能有人?進到你的房間,看守的人?員可以彼此作?證?!?/br> 林薇低下頭?,輕輕地呼了口氣,然后才道:“要么是我?瘋了,要么這一切都是陰謀,我?不會自殺的,我?沒有理由自殺,這對我?又有什么好處呢?就算不是那些獄警,不代表沒有放其他人?進……” “請你不要做無端的揣測,”男人?打斷她,冷聲道,“你當然有理由,現(xiàn)在?外面都在?猜測我?們是在?殺人?滅口,恕我?直言,即使你這樣做也改不了什么。” “我?知道,”林薇重新抬起臉,“你們根本不害怕這種揣測,敢污蔑我?在?皇家晚宴上殺人?,怎么會怕這種揣測嗎?只不過以后,想要參加皇室晚宴的人?就要多想一想,會不會和我?有一樣的待遇?!?/br> “請你不要試圖偷換概念,沒人?冤枉你,一切都是你殺人?之后的自導自演,我?們從始至終都是按規(guī)矩做事,這種事情我?見多了,你想要耍這種手段不會有用的?!?/br> 林薇聞言深吸了口氣,隨即平躺下來,閉上眼,說道:“我?累了,這位警官請你回?去吧,我?沒興趣和蠢貨說話?!?/br> “你……” 男人?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女人?,他之所以無法控制火氣,是因為不但?要面對上面監(jiān)護不力的問責,還要應(yīng)對外面的輿論,他做了這么久的事情,第一次碰到這么棘手的案子。 對方的影響太大了,根本不能按照普通人?的方式去對待。 那群記者就足夠讓人?頭?疼了。 “警官,林薇的律師要求見他的當事人?。” 凱因斯扶著額頭?,說:“讓他等一等,我?去請示一下。” 出了這種事情,上了法庭不知道要被律師怎么攻擊,想到這些他就忍不住頭?疼,大人?物的律師們都和蒼蠅一樣煩人?,總是追著雞毛蒜皮的一些細節(jié)不放,搞不好他還要被追責。 林薇再次見到了自己的律師,只不過…… 她看著面前絡(luò)腮胡的男人?,情緒激動?地拉住對方的手:“艾曼律師,我?真的沒有自殺,這是個圈套,他們從始至終都在?污蔑我?,為了想要掠奪我?的財富,他們無所不用其極,竟然連這種手段都用出來了,你一定要幫我?把?這些人?都送進監(jiān)獄,讓他們名譽掃地。” 隔壁正在?監(jiān)聽?的凱因斯氣得咬牙,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會亂說。 “艾曼”律師緊緊地抓著林薇的手,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林薇,用鎮(zhèn)定的語氣說道:“你不要慌張,仔細地將事情和我?說清楚?!?/br> “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我?都已經(jīng)睡下了……”林薇激動?地復述著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同時她將“艾曼”的手攤開,在?上面一筆一畫地寫著字,“我?不知道他們會如此喪心病狂,竟然想要殺人?滅口,還污蔑我?是自殺,我?怎么可能自殺呢?我?的家人?朋友和愛人?都在?等著我?,我?一定會堅持的,我?一定會想辦法出去和他們團聚?!?/br> “艾曼”的另一只手掌忍不住收緊,撐著微紅的眼圈說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放過這些觸犯法律的蛀蟲,但?我?需要你提供更?詳細一點的訊息,是否有什么你忘記告訴我?的事情?” 林薇頓了,繼續(xù)在?他手上寫字,然后說道:“我?能記得的不多,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了,他們都計劃好了一切,我?能記起來的只有這些,對手太強大了,我?也沒有太多頭?緒。” “我?愛你”三個字她寫得很慢,一滴溫熱的水珠落下,灼熱的溫度讓男人?的掌心顫動?了一下。 下一秒,“艾曼”緊緊地抓住林薇的手:“如果……” 林薇抬起頭?,神色平靜,笑看著他:“艾曼先生,我?可以相?信你的對嗎?你會很專業(yè),很冷靜地幫我?洗脫嫌疑對不對?” “艾曼”看著她,純黑的雙眸沉得很深,晶瑩的水汽在?眼眶中彌漫,久久說不說話來。 “我?知道事情很艱難,可這世界上的事情假的就是假的,永遠真不了,就算是神仙局也不代表沒有破解的辦法,”林薇輕聲說道,“就算是……最后我?的運氣差一點,殺人?罪名成立,可那又怎么樣呢?我?一樣會好好地活著,等待浴火重生的那一天,然后拿回?屬于我?的一切,我?不怕的?!?/br> “艾曼”閉了閉眼,說道,“事情一定不會走到那一步的,”他睜開眼,將她的手收在?掌心,“請林總一定要保重好身?體,你的家人?和朋友都在?等著你的回?歸?!?/br> 隔壁的凱因斯掐著時間,看差不多了就讓人?去通知他們。 聽?見敲門聲,“艾曼”松開手,他在?對方的催促聲中站起身?,又朝著病床上的林薇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她手腕上厚厚的繃帶,隨即移開目光,看向門口的警官:“如果再有這種事情發(fā)生,我?們一定會對你們提告的,你們真的是太不像話了,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對待我?的當事人?,不,我?馬上就要起草文件,我?們交了這么多的稅,竟然養(yǎng)的是你們這群……” 律師吵嚷著離開了病房。 一直到坐上車,他的表情才從原本的氣憤轉(zhuǎn)歸平靜,幽深的眼帶著冷黑的沉,如無邊深譚。 吳銘看著他,問道:“見到人?了沒有,她都說了什么?” 林薇不可能自殺,接到消息的時候他們先是驚了一跳,理智回?籠后他們就清楚這是個陰謀,不是英方下手,就是林薇自己做的。 律師之前見了林薇,但?是她給到的信息十分有限,或者說毫無用處,靠著這些他們改變不了任何?的結(jié)果。 如果是林薇自己做的,那么就是她有話想要說,和律師見面會隔著桌子,也會被監(jiān)視,但?如果換做病房就不一樣了。 “徐文珊?!?/br> “什么?”吳銘一怔。 宋曄說道:“她只寫了這個人?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沒說?!?/br> 吳銘一時間也理不清思?緒,說道:“羅佳桐他們都來了,先回?酒店,大家一起商量對策?!?/br> “她人?現(xiàn)在?怎么樣?”吳銘忍不住又問道。 宋曄淡淡地開口:“瘦了很多?!?/br> 吳銘閉上眼,剩下的話卻不敢再問。 那個矯情的女人?不知道還要吃多久的苦頭?,如果平時她不那么嬌氣,或許他不會這么心疼。 回?到酒店。 紀成君和羅佳桐等人?都在?等著。 “林薇的意思?可能是徐文珊也參與了這次策劃,徐文珊之前和伊頓夫人?之前就陰了我?一次,想要截胡迪奧,這次應(yīng)該也有她的手筆?!奔o成君說道。 羅佳桐倒了兩?杯水給吳銘和宋曄:“徐文珊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國內(nèi),所以這個還要回?香江看看,即使是找到人?,怎么讓對方說話才是問題,這大概不會容易?!?/br> 吳銘深吸了口氣,說道:“先回?去找到人?再說,再難也要想辦法,暫時也找不到別的突破口。” 羅佳桐坐了下來:“我?還是覺得這事兒有些奇怪。” 眾人?看向她。 “你們說弗里曼為什么這么做?” 紀成君微微斂眉:“為什么不能這么做?你可能不太了解這個人?,他就是很瘋的一個人?,當初可以為了伊頓夫人?在?羅恩身?邊蟄伏十幾年,現(xiàn)在?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做出這種事情也算不上奇怪?!?/br> “是嗎?”羅佳桐抱著胸,“你也說了,他付出了這么多,難道不想和自己的愛人?在?一起嗎?為什么要選擇這種極端的做法呢?” 紀成君攤手,她也不是很理解,說道:“那我?就不太懂了,不如問問世界上最癡情的那兩?個男人??!闭f著看向沙發(fā)一側(cè)的兩?位男士。 吳銘:“……” 羅佳桐也看向他們,問道:“如果換做你們,你們會這么做嗎?為了成全愛人?的事業(yè),為了拖敵人?下水,去犧牲自己的性命?” 吳銘黑著臉,他實在?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最后還是說道:“不會,我?又不是傻子?!?/br> 羅佳桐又看向宋曄。 宋曄滿腦中都是剛才和林薇見面時的場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冷如冰霜:“不會,她活著我?不會死。” 羅佳桐攤手:“所以這件事這不奇怪嗎?殉情的前提也得是有一方死去吧,可現(xiàn)在?伊頓夫人?活得好好的,弗里曼為什么這么想不開,這個人?就非他不可嗎?” 吳銘若有所思?地道:“你是想說弗里曼或許不是自愿的?” “我?就是覺得這不太合理,我?們回?去的時候,不應(yīng)該忽略這一點,當然我?不否認如果他是個瘋子,這種情況也是有可能的。” 宋曄目光輕閃,接著他站了起來。 …… “你倒是夠狠,”林薇靠在?病床上,諷刺地笑了笑,“這世界上怕是找不到第二?個這樣對你的人?了吧,你也不怕自己以后會后悔?” 伊頓夫人?雙手交叉放下腿上,笑得很溫和:“這世界從來都不缺少對你死心塌地的男人?,弗里曼確實很好用,但?如果是因為你,仿佛也談不上什么舍不得了,你應(yīng)該感嘆自己的魅力太大了,讓我?犧牲了這么多?!?/br> 林薇轉(zhuǎn)過頭?看向她,伊頓夫人?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并沒有削減她的美麗,反倒沉淀了一些獨有的優(yōu)雅風韻。 她沒有說話,就是這么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試圖在?這個沒有人?氣的女人?身?上挖掘出什么。 一個人?怎么可以活得這么假呢? 伊頓夫人?用扇子掩住嘴:“一轉(zhuǎn)眼,竟然過去這么久了,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再次上演,你覺得你還會像十多年前一樣順利地逃脫嗎?” “我?的命運走向確實很難說,但?我?真的倒下了,不代表你就能安然無事,”林薇看著她道,“不信咱們就走著瞧。” 伊頓夫人?笑得越發(fā)燦爛:“我?說過的,你越是沒有章法的時候就越會嚇唬人?,不說話的時候你咬人?才是最疼的,你知道你出事后,香江有多少商人?為此開心嗎?” 林薇沒有說話。 伊頓夫人?接著說道:“你早就犯了眾怒了,你擁有了那么多還不滿足,竟然還收購電視臺,圖謀港燈,他們怎么可能不怕呢,生怕你什么時候再把?主意打到他們頭?上,你不應(yīng)該再圖謀香江的,外面那么大的世界不夠你發(fā)揮,偏要和我?們搶地盤,大家怎么能不恨你呢?” 林薇沉默了一會兒,而后笑了:“你在?說你自己吧,我?做得越大你越害怕,害怕我?對你出手,說實話,我?還真看不上你說的這些,如果不是你屢次挑釁,我?根本不會用正眼看你的,我?早就向前看了,我?所看到的世界比你想象的大得多,只有你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留在?原地,就算是我?買下港燈又能如何?,我?真金白銀,堂堂正正,你沒有這個本事應(yīng)付,所以就選擇用這種齷齪的辦法,你到底是有多無能啊,竟然被我?嚇成這個模樣? ” 伊頓夫人?臉上的表情凝滯了兩?秒,但?馬上她就笑著道:“說的也沒錯,你的世界確實很大,大到干擾了一個國家的國運,你要不是有這樣的本事,我?還真找不到辦法來對付你呢,怪就只怪你太能干了,有時候無能反倒是一件好事,你說對不對?” 林薇閉上眼,她深深地呼吸,胸口一起一伏的呼吸預(yù)示著主人?在?忍耐著極大的怒氣。 伊頓夫人?輕輕地笑了起來:“所以我?很喜歡中國人?的那句話,笑到最后的才是贏家,我?等這一天真的是太久了,怪就怪你當初不該和福升對上,啊……這也不能完全怪你,這個仇早在?你祖母那一代就結(jié)下來了,那就只能怪你運氣不好嘍,有這樣一位糊涂的長?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