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俯首甘為人梯，不曾猶豫，異口同聲，“是黎民。”

    第093章 而已

    “憐舟，給你?！敝x序?qū)⑹掷锏男欧膺f給他，就要轉(zhuǎn)身回去找?guī)熥稹?/br>
    憐舟看著那封無名信臉色發(fā)白，他顫抖著雙手，內(nèi)心的惶恐如狂風(fēng)驟雨，無法用言語形容。

    他不想一個(gè)人面對這些，于是開口叫住謝序，“阿序，陪我一會兒好嗎？”

    謝序怔了怔，轉(zhuǎn)頭看了看遠(yuǎn)處宮殿里的白色，即便離師尊很遠(yuǎn)很黑，但他的視線依然清晰。

    又遲疑著什么，瞧了瞧憐舟希冀的眼神，一些完全沒有邏輯的記憶片段莫名閃爍在腦海。

    “序兒別怕，為師替你扛，序兒沒有退路，為師給你退路?！?/br>
    “序兒，疼不疼，你疼不疼啊，我，別死，你別死……”

    “序兒，我想見你……”

    “謝序，誓言作廢，我放你走。”

    那些聲音悲愴環(huán)繞在謝序耳畔，似是害怕給他造成困擾，慢慢模糊。

    謝序蹙眉，再用力甩了甩腦袋，思緒醒目后對憐舟道了句，“好?！?/br>
    但心里已經(jīng)默默記掛上了，莫名其妙的片段，莫名其妙的不安。

    謝序?qū)W師尊一樣板著臉，憐舟得了他的話，心下一松差點(diǎn)摔坐在地上。

    謝序看了看他，直接不顧形象地盤坐在地上，拍拍地面，抬頭望著憐舟，“累，想坐著?！?/br>
    憐舟愣住，謝序以為他是嫌地面太臟，伸手撫了撫地上的灰塵，“不臟?！?/br>
    憐舟坐下來，有些緊張，“不是嫌臟，是阿序你多久沒這么跟我坐在地上聊天，我霎時(shí)沒反應(yīng)過來而已?！?/br>
    “……”謝序不想說話，他提“謝序”了，自己討厭這個(gè)。

    憐舟打開信封，展開信紙。

    謝序微微蜷縮，手放在膝蓋處，小腦袋軟軟趴在自己的手上，側(cè)目盯著殿里面的洛塵悄。

    他對沈下賢寫給憐舟的信沒什么興趣，宮殿里好像被下了禁制，外面的人聽不見里面的聲音。

    他只能單純看著。

    憐舟被信封開頭兩字激得苦笑，情緒縈繞心間，難以放下，醒時(shí)醉時(shí)都一樣難過無比。

    賢弟，思念別后幾年余，殊深馳系。

    賢弟安否？

    奉讀少時(shí)與賢弟登高望遠(yuǎn)，宛如奇境，回首往事，不啻依稀如昨。

    與賢弟握別以來，肅聲不滿，為兄?jǐn)M安于此生，玉山紆余，戰(zhàn)事今古，為兄起伏千萬途。

    但帝位以之而危矣，為兄緩不可歸，幸得賢弟似吾心所想。

    琈白玉之事，望賢弟勿怪，國事熏陶，小友謝序聞言總有不定之事，才言將殿匙琈送至你手才得兩全。

    為兄無意其中利弊，若是賢弟未曾前來，為兄待國事安定之后，定至襲州與之同游，倘若賢弟至白玉而不見我……

    趣途遠(yuǎn)有期，念離情無歇。

    為兄感仳別，予相送子言無一程山路渴求。

    憐舟，戒酒不從花底醉，禁林風(fēng)雪懷人夜，已覺輕寒薄綺疏。

    為兄作別甚久，恐再無來日之事，執(zhí)筆寫于妄求賢弟此生無恙。

    -

    憐舟低著頭輕輕顫抖，淚水靜靜跌落在黃紙上，無聲凝噎。

    謝序在一旁陪著，從身上摸索出一塊錦帕給他。

    但憐舟渾身無力，仿佛此刻深淵無盡吞噬著他的意志。

    謝序的手就這么舉著，片刻憐舟接過去，錦帕在他手里被揉了又揉。

    “憐舟……”謝序低低喚了聲。

    【宿主嗚嗚嗚嗚，我害怕哇嗚嗚嗚嗚嗚嗚！】

    系統(tǒng)不知道怎么了，旁觀著他們的生離死別，沒有一點(diǎn)主系統(tǒng)消息的它，內(nèi)心越來越惶恐。

    忍了這么些天居然在這里功虧一簣，不禁朝謝序大哭起來。

    “……”

    系統(tǒng)，別哭，我跟你保證，你的主系統(tǒng)不會有事。

    【宿，宿主……】

    謝序知道主系統(tǒng)若是真的出事了，那小傻子系統(tǒng)早沒了，他應(yīng)該只是被困住暫時(shí)不能跟他們聯(lián)系而已。

    而且今日小魔尊在謝序身邊待了好久都沒有任務(wù)提醒，說不定主系統(tǒng)已經(jīng)在修復(fù)芥子空間的通道了。

    謝序先安慰了系統(tǒng)，再呆呆傻傻地看著憐舟。

    憐舟的眼眸喪失了往日的溢彩，就像被人瞬間抽空了所有的歡愉，內(nèi)心的痛苦如濃墨一般無法暈開。

    他抬眸失笑，“我沒事，阿序啊，你說世人為何如此之苦呢，只是想好好活下去而已，就真的這么難嗎？”

    “……”

    謝序轉(zhuǎn)眼察覺到宮殿里的眾人快要出來，緊張道，“憐舟，他們，要出來了，你不進(jìn)去——”

    看看嗎……

    憐舟站起來，收起信封，“不去了，索性都是死了的人，賢弟，為兄，這些都算了，還莫名其妙要我去戒酒？寫這些無非就是想撇清關(guān)系，我又何必去看，再說溫老先生也不會讓我去看……”

    就連將琈送來也是阿序的主意，他心中真的半點(diǎn)都沒有自己的位置。

    轉(zhuǎn)瞬之間，眾人全部出來之后。

    溫述也跟著出來，他往憐舟那邊看了眼，老態(tài)的眼眶發(fā)紅，抿了抿嘴選擇閉口不言。

    直到，那塊放在門上卡槽里的琈赫然幻化成煙，宮殿大門緩緩關(guān)上之際。

    謝序感覺身側(cè)有一陣風(fēng)呼嘯而過，洛塵悄拉住他遮住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