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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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想過?見到趙燕兒后,她的各種委屈和?傷心欲絕,甚至想到了她或許連活下去的欲望都沒有?了。 她都想好了了,只要趙燕兒愿意,她可以送她離開柳府,去一個別?人不認(rèn)識的地方,隱姓埋名重新開始她的生活。 可事實(shí)遠(yuǎn)比她想象的要滑稽的得多。趙燕兒似乎早就?接受了她十?二姨娘的身份,甚至是有?些享受,對著下人頤指氣使,沒有?絲毫被強(qiáng)迫玷污的傷心和?不滿。 張氏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安撫了趙燕兒幾?句,就?提出了送她離開的事兒。誰成想她這話像是觸到了趙燕兒的逆鱗。原本還語言恭順的人瞬間換了一副面孔,言辭尖利的說她假好心,還說她一天看著慈眉善目,其實(shí)包藏禍心。說她嘴上說著為她好,其實(shí)就?是怕她留在這兒搶了柳際年的寵愛,威脅到她大?夫人的位置。 張氏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一片好心會?被人如此誤解糟踐,被氣得大?病了一場,陳娘子作為好友,還去探望過?她。 “她原本還以為自己是像我一樣找到了個貼心的女兒,誰成想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碧崞疬@事兒,陳娘子就?不勝唏噓。 別?說是張氏了,就?是她也想不通,趙燕兒為何寧愿留在柳府這個泥潭里當(dāng)這個勞什子的十?二姨娘,也不愿意出府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且張氏送她出去,自然是會?為她安排好后路,至少下半輩子吃喝不愁。 喬月沒有?應(yīng)陳娘子的話,心下卻對趙燕兒的選擇表示理解。 趙燕兒跟她娘一樣,都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張氏的提議雖好,但對趙燕兒來說,卻并?不是最?優(yōu)選擇。 比起自由,她更享受成為十?二姨娘后,這種吃好的,穿好的,大?手大?腳花錢,出門有?人伺候的日子。索性?嫁給沈青書是不可能了,自己也失了身子,又何必跟錢過?不去呢。 按張氏所說的出府,她將來頂多也就?是嫁個老實(shí)的泥腿子種一輩子地,她不愿意,也不甘心。 但要她坦然接受自己失身給了一個糟老頭子,趙燕兒又沒法全然接受,所以她將這事兒怪在了喬月頭上。 今天這事兒只是個開始,喬月相信,以后她和?趙燕兒,怕是有?得折騰了。 第130章 chapter130偶遇 趙燕兒在喬月這兒窩了一肚子火, 上了馬車后,抱著車上的軟枕就是一陣狂揍,臉上表情猙獰, 像是要吃人一樣。 “賤人,賤人, 都是賤人。” 冬雪被她的癲狂嚇的大氣都不敢出,只能窩在角落里, 驚恐不已。 馬車外, 車夫也是小心翼翼的趕車, 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 就惹得這位新姨娘不高興了。 趙燕兒來前就跟柳際年說好了完事后去找他一塊兒吃午飯。所?以?在趙燕兒上車后,車夫就將車子往醉香居的方?向趕。 醉香居離桃花面?也不算很遠(yuǎn), 約莫一炷香的時(shí)間, 車子就在醉香居的門前停下。 車夫先屏住呼吸聽了聽里面?的動靜,發(fā)現(xiàn)沒聲兒, 這才小聲的說:“主子,醉香居到了?!?/br> 趙燕兒一番折騰心里總算舒暢了些,正抱著軟枕大喘氣呢。炎炎夏日, 悶熱的車廂熱得?她臉上的妝都花了, 聽到車夫的話,她愣了一下,然后拿出妝奩是補(bǔ)妝,好半晌, 她才終于淡淡應(yīng)了聲:“嗯?!?/br> 車夫就一直保持這請示的姿勢, 也不敢有半分怨言, 直到得?了令,這才跳下馬車, 從后面?拿來馬凳。冬雪先一步下來,弓著身子去扶從車上下來的趙燕兒。 “主子,您小心著點(diǎn)兒?!?/br> 醉香居里,唐管家?老早就在大廳里候著等趙燕兒了。看見馬車停下,他忙不迭的從里頭跑出來,滿臉笑意地朝趙燕兒問好:“小夫人,您可算來了?!?/br> “唐管家??!壁w燕兒朝他點(diǎn)點(diǎn)頭,臉上笑容恬靜,絲毫看不出方?才歇斯底里的樣子,“老爺呢,還沒談完事兒嗎?” “早談完了,只是恰好遇見了趙公子,先下正和趙公子在廂房說話呢,他叫我?先下來等您,說是您來了直接上去就好。” 唐管家?將柳際年的話一字不落地說給趙燕兒聽,趙燕兒卻在聽見趙公子這個稱呼后,稍微晃了下神下意識就想起了趙天齊。 但隨即她又覺得?不可能,趙天齊怎么會和柳際年認(rèn)識。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趙燕兒搖了搖頭,隨跟著唐管家?上樓。兩?人一直走到走廊的盡頭,唐管家?敲響了門,待里頭傳來聲音,他才推開門,朝趙燕兒做了個請的姿勢。 趙燕兒抬眼望去,率先看見的就是坐在門口,背對著他,一身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 熟悉的身形,讓她柳眉微蹙。但她還來不及多想,柳際年站起了身,走過來,走過來笑著將她攬進(jìn)了懷里,對男人說:“賢侄啊,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十二夫人燕兒,燕兒,這位是我?大哥看中?的乘龍快婿,趙天齊趙公子?!?/br> 柳際年看中?趙天齊,也喜愛趙燕兒,所?以?是真心實(shí)意想讓兩?人認(rèn)識一下。只是他笑得?爽朗,卻沒發(fā)現(xiàn),這兩?人四目相對時(shí),彼此眼中?的震驚。 趙天齊顯然是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景下遇見趙燕兒,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見來人,笑容一下子就僵在臉上。瞳孔猛的一縮,震驚之余,更多的是恐慌。 他不知道消失許久的人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又怎么會變成柳際年口中?的愛妾。 而且,趙燕兒離家?出走是因?yàn)樗?,若是她將這事兒捅給柳際年,自己該如何自處,而若是趙燕兒得?知她先前一直在說謊,自己又該怎么辦? 趙天齊愣在原地,內(nèi)心焦躁不安,同樣的,趙燕兒心里也頗不寧靜。 她知道總有一天會和家?里人見面?,但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合。 他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就這么突然的。 而且,趙天齊怎么會跟柳際年認(rèn)識,而且還成了人家?的座上賓。 兩?人四目相對,都想聽對方?給自己一個解釋,而一旁久久等不到兩?人說話,柳際年疑問道:“怎么了,怎么都不說話?” 柳際年看向趙燕兒,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迅速從趙天齊身上收回,看著頗有些不正常。再?看趙天齊,神情有些呆呆的,看著也不太對勁。 到底是老油條,柳際年很快就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眼神瞬間冰冷,“你們兩?人認(rèn)識啊?” “不認(rèn)識?!壁w天齊率先出口。 而緊接著,趙燕兒也迅速跟上,“不認(rèn)識?!?/br>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語氣又都稍顯急迫,更有點(diǎn)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意思。 氣氛一下子變得?更尷尬了,也更讓柳際年懷疑。 還是趙天齊反應(yīng)快,先一步說道:“我?怎會認(rèn)識小夫人呢,只是看到小夫人身上的披帛,一下子想到別人了,所?以?出神了。” 這別人是誰,趙天齊不明說,柳際年卻能對上號。這披帛是他從京城帶回來的,一共兩?條,原本是打算都送給柳溪寧,畢竟這么些日子了,他這個堂叔也沒送她什么拿得?出手的禮物來。只是后來發(fā)生了那事兒,他實(shí)在喜愛趙燕兒,就留了一條給她。 柳際年想當(dāng)然的以?為趙天齊這嘴里的別人指的是柳溪寧,卻忘了柳溪寧這段時(shí)日跟著他大哥出門,根本就不在家?,是以?,剩下的那條披帛,他根本就還沒送出去呢。 這披帛是京城的新貨,清水縣根本就沒有賣的,趙天齊上哪兒去見,明顯就是鬼扯。 趙燕兒見柳際年將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也給出解釋:“妾身只是沒想到趙公子這般年輕就得?了大老爺?shù)南矏郏行@訝罷了。更何況,我?一個鄉(xiāng)野村姑,哪里能認(rèn)得?趙公子這樣的人物?!?/br> 趙天齊剛為糊弄過去柳際年稍稍松了口氣,轉(zhuǎn)眼就聽見趙燕兒這樣的一句話。他知道,趙燕兒是諷刺他剛才那么快就否認(rèn)他倆的關(guān)系。 但事已經(jīng)做了,趙天齊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神色如常地看著趙燕兒,微微欠身,禮數(shù)周到,“小夫人多想了,在下也同樣出身鄉(xiāng)野,只是略懂些學(xué)問,哪里能稱得?上是人物呢!“ 如此的冠冕堂皇,讓趙燕兒覺得?可笑,“趙公子還真是謙虛呢!” 兩?人說話頗有些夾槍帶棒,但柳際年卻滿不在乎。最起碼兩?人互看的眼神沒有他所?懷疑的濃情蜜意,這就足夠了。 柳際年呵呵一笑,像是再?給趙燕兒解釋,又像是給趙天齊正名,“趙賢侄向來謙虛,你是不知道,我?大哥那可是十分看中?趙賢侄的,否則,也不會打算將唯一的掌上明珠都托付給他。好了都別站著了,都坐都坐,咱們坐下說。” 趙燕兒作為柳際年的愛妾,自然是要挨著柳際年坐的。如此,她跟趙天齊就是坐了個面?對面?。 柳際年見著趙天齊,那是難得?的高興,便是點(diǎn)菜,都要親自吩咐唐管家?去。 趙燕兒就坐在柳際年身邊,看似在應(yīng)和著她的詢問,目光卻沒從趙天齊臉上移開過。 她不是傻子,從方?才柳際年的寥寥數(shù)語,她已經(jīng)將事情猜了個大概。 她這個大哥,怕是有事瞞著她。 趙燕兒的目光就像是中?午的太陽,刺得?趙天齊連頭都不敢抬,心虛得?很。 但趙燕兒顯然沒想讓他好過,是以?,等柳際年吩咐完了唐管家?,她就開始接著倒茶的名,狀似無意的發(fā)問:“老爺,您說這趙公子是大老爺?shù)某她埧煨觯@事兒啥時(shí)候的事兒,我?怎么不知道?” 柳際年接過茶,趁機(jī)在趙燕兒手上摸了一把?,這才開口,“你進(jìn)府進(jìn)的晚,對這事兒自然是不了解。趙賢侄可是我?大哥從云尚書院眾多學(xué)子中?精心挑選出來的。這不,如今趙賢侄已經(jīng)是縣學(xué)書院的學(xué)子了。賢侄啊,想來這次鄉(xiāng)試,你榜上有名是穩(wěn)穩(wěn)的了?!?/br> “柳叔謬贊了,這鄉(xiāng)試不比府試,人才濟(jì)濟(jì),我?榜上有名哪有那么容易。”趙天齊臉上笑嘻嘻,心里卻慌得?直罵娘,恨不得?堵上柳際年的嘴,讓他少說點(diǎn)話。 柳際年只當(dāng)他是謙虛,呵呵一笑,并不與他爭論。 但趙燕兒卻心里有了計(jì)較。 柳舟年,是什么人? 趙燕兒雖沒見過他,但這些時(shí)日,她在柳家?也聽到了不少關(guān)于他的傳聞,旁的不說,就是柳舟年這些年在京城打拼出來的家?業(yè),就比如今的柳家?要豐厚的多得?多。最重要的是,柳舟年其人最是大方?,在他來清水縣這半年里,不知道接濟(jì)了多少八竿子都打不著 的窮苦親戚。 對別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趙天齊,這個柳舟年親自選定的乘龍快婿呢。 那不得?是真金白銀的可勁兒的給。而且就算不是如此,那也不至于讓他窮困到需要家?里賣女?兒來供養(yǎng)他上學(xué)的程度。 此時(shí)此刻,趙燕兒沒法去問趙天齊,但不問,她又憋的難受。 顧盼間,她就注意到了趙天齊的衣服。 也不知最近是不是她那個娘忙著家?里的農(nóng)活給忘記了,趙天齊身上的衣服,居然還是去年那一件,許是沒有多余換洗的,肩膀處都磨的起毛了。 “看趙公子的家?境,似乎是貧苦人家?出身,大老爺即如此看中?他,怎得?不貼補(bǔ)一下,這讀書可是個燒錢的事兒?!壁w燕兒找到了話茬,旁敲側(cè)擊的問道。 柳際年順著趙燕兒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趙天齊起毛的肩頭。他先是一愣,隨即又笑起來,“那是因?yàn)橼w賢侄為人節(jié)儉,又有讀書人的風(fēng)骨,黃白之物哪里能入得?了他的眼。我?大哥也只能力所?能及地送他些考試需要的書籍,給他提供一個便宜學(xué)習(xí)的地方?。其他的,便是想幫也不知從何幫起了?!?/br> 柳際年這話說的頗為自豪,似是很喜歡趙天齊這種?文人風(fēng)骨。但趙天齊此時(shí)此刻,只想找個老鼠洞鉆進(jìn)去。 他知道自己這個meimei從小就機(jī)靈,卻不想竟到了這種?程度,居然就這么旁敲側(cè)擊的,將他所?有處心積慮瞞著的東西都給扒出來了。 雖然柳際年沒有明說這便宜學(xué)習(xí)的地方?指的是什么,但從趙燕兒看他那個眼神,顯然已經(jīng)猜到了。 quot;是嗎,那趙公子還真是個令人敬佩的人呢?!壁w燕兒幾乎咬牙切齒的說。 所?以?說,趙天齊現(xiàn)在住的那個房子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租的,而是柳舟年幫他找的。是以?,根本就沒有什么高額的租金,更沒有什么紙墨筆費(fèi),這些錢,都是趙天齊隨意找的名頭,從娘哪兒騙錢的。 趙燕兒簡直都被氣笑了。 這么荒唐的事情,居然是他這個飽讀詩書的哥哥能做出來的。 讓自己的爹娘老子勒緊褲腰帶生活,自己吃好的住好的,還要想方?設(shè)法的從家?里搜刮錢財(cái)。 而自己如今變成這樣,也全?都是拜他所?賜。要不是他頻繁朝家?里要錢,她娘怎么會生出想把?她賣了的心思,她又怎會一失足成千古恨,到如今這副田地。 他應(yīng)該慶幸此時(shí)有柳際年在場,否則她少不得?要給他兩?個大耳刮子。 一頓飯,除了柳際年,其他兩?人吃的是食不知味,尤其是趙天齊,在趙燕兒的審視下,那可謂是如鯁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針氈。 他甚至都生出了想要告辭離開的心思,但一想自己如今的窘境,他又有些挪不動腿。 桃綠好不容易打聽到柳際年的行蹤,這么好的機(jī)會,他豈能辜負(fù)。 忍著難受,趙天齊終是陪著吃完了這頓飯。臨走時(shí),柳際年支開了趙燕兒,讓她先去下面?等他。 “這念書是個燒錢的事兒,我?大哥不在清水縣,想來這些日子賢侄也是吃了不少苦給家?里添了不少麻煩,這些銀子,也算我?的小小心意,還希望賢侄不要嫌棄?!绷H年說著,將一袋銀子推到趙天齊跟前,看那錢袋子鼓鼓的的程度,少說也有二十多兩?銀子。 趙天齊見柳際年,為的就是錢。見柳際年真的上鉤,自是喜不自勝,但面?上卻還是一貫的淡然,“柳叔這是做什么,快拿回去?!?/br> “哎,”柳際年擋住趙天齊推辭的手,“我?知道賢侄性子高潔,但如今天氣熱了,老人家?也需得?換一身輕薄的衣裳,而且賢侄在縣學(xué)書院讀書,穿得?過于寒酸了,少不得?要遭人笑話?!?/br> 柳際年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趙天齊的衣裳。 趙天齊的推辭本就是假的,但又不想毀了他在柳際年跟前維持的形象。如今柳際年提到了他的父母,他剛好就坡下驢,長嘆了一口氣,眼神變得?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