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沈家人那性子，我覺得?要?是知道你也來京城，估計還會?找上門?！鳖櫡蛉苏f。

    “那就讓她找，我倒是要?看看，她還能掀起什么大的風(fēng)浪來?！?/br>
    都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了，她還怕什么呢。

    沈母在顧夫人的要?求下，硬是在顧府住了七八日才?被喬月接回去。

    眼瞅著就到年?關(guān)了，原本就繁華的京城一下子變得?越發(fā)熱鬧了。

    這是喬月到沈家的第?一個年?，也是沈家最團(tuán)圓的一個年?，沈母對此?的格外重視，一天三回的往街上跑。

    聽顧夫人說今年?過?年?顧嫣會?回來省親，那小丫頭，當(dāng)時她走的時候，她連說話都磕磕絆絆，如今一轉(zhuǎn)眼，竟然都已經(jīng)嫁人了。

    時隔多年?第?一次見，沈母手里沒什么好東西，就想著到珠寶店里挑件好的送她。

    喬月來京城也有一段時間了，對這邊也都了解，就陪著沈母一塊兒去了。

    臨近過?年?，珠寶店都是格外的熱鬧，來來往往的客人絡(luò)繹不絕，柜臺上，算盤聲打的“啪啪”作響。

    喬月前?段時間在這家珠寶店里進(jìn)?過?一批珍珠，所以也算是大客戶了，故而一進(jìn)?門，店小二就認(rèn)出她來了。

    “喲，沈娘子，您來了”店小二急忙迎上來，“可是來找掌柜的，您在樓上稍作休息，我這就去給你叫來?！?/br>
    “哎不必了，”眼瞧著他就要?轉(zhuǎn)身上樓，喬月趕緊攔住她，“我今天不是來談生意的，是帶著我娘想要?來買些珠寶首飾的?！?/br>
    上次她就是一時尋不到太多的珍珠，才?會?選擇從他們這里進(jìn)?貨，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找到穩(wěn)定的供貨商了，自然就不用再買他們的高價珍珠了。

    店小二原本還以為這次又能大賺一筆呢，聽喬月這么一說，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但他依舊笑?容得?體，“原來如此?，那沈娘子您這邊請，我?guī)土钐萌タ纯础！?/br>
    店小二在前?面領(lǐng)路，喬月和沈母跟在后面。店小二介紹的認(rèn)真，婆媳二人看的認(rèn)真，所以也就沒注意，后面有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她們。

    元氏偏著腦袋，一直看著喬月她們走出視線，才?總算是收回了目光。

    “夫人，您看什么呢？”丫鬟翠翠循著她的視線看去，卻什么也沒看見。

    “沒什么，似乎看見了位故人。”元氏嘴里這么說，但心里卻篤定，自己肯定沒有看錯人。

    她，果然是回來了。

    第160章 chapter160又見故人

    沈母和喬月再店里挑挑揀揀半個時辰, 最終選定了一枚雞血玉的玉佩，又給顧嫣的孩子定了一枚羊脂玉的長命鎖。

    羊脂玉溫潤，最是能養(yǎng)人。

    兩人從珠寶店出來后, 喬月見暫時沒什么?買的，就打算先回去, 等明天沈青書兄弟倆都放年假了，一大家子看有什么缺的, 再一塊兒出來采購。

    車夫一直在路邊里等著, 見喬月她們出來, 就將馬車牽了過來。

    喬月將東西放進(jìn)車廂, 正說要扶沈母上車，就聽見有人在喚她們。

    喬月轉(zhuǎn)過頭?, 就看見對面站著一位中年女子, 體態(tài)豐腴，一身富貴, 但?喬月搜索記憶，確定沒見過這人。

    “阿璇，真?的是你?。”對面的人微張著嘴, 似是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璇是沈母的小字, 知道的都是最親近的人，自沈父走后，已經(jīng)許久沒有人這么?喚過她了。

    沈母一時有些恍惚，回過頭?打量了那人一番, 辨別之后才堪堪將人認(rèn)出來, “元音？”

    “對, 是我，”元氏眼含熱淚, 眼眶微紅，上前兩步攥住沈母的手，“這一別多年，沒想到既然能在這里遇見，這么?多年，你?還過的好?嗎？”

    元音是沈母嫁進(jìn)沈家之后認(rèn)識的人，當(dāng)時她只?是沈容的一個小妾，因為?出身不好?，老秦氏十分看不上她，而剛巧沈母也剛進(jìn)門?，沈易不受重視，所以老秦氏也沒少借故敲打訓(xùn)斥，兩人都算是同病相憐了，一來二去，關(guān)系也就熟絡(luò)起來了。

    后來沈容頂替了沈易的名號，缺一位夫人，老秦氏怕這事兒暴露，就沒敢再重新給沈容娶妻，抬了她的位，讓她成了沈家的主母。

    這一來，便是十多年。

    茶樓里，元氏打量著沈母，一時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當(dāng)年在沈府，她只?是個小妾，而顧璇卻是沈易的正妻，雖說沈易是庶子在家里沒什么?地位，但?他讀書用功，又十分疼愛妻子，比起沈容來，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當(dāng)時十分羨慕她，但?相較來說，她又更喜歡在沈容身邊能大把花錢的日子。

    后來老秦氏見沈易考中舉人，盤算著要貍貓換太?子，其實她一早就偷聽到了這件事，如?果她當(dāng)時告訴顧璇夫妻倆，或許事情還有轉(zhuǎn)機，可她不愿看見好?姐妹日子過得太?過滋潤，更不想她一飛沖天成為?官太?太?，所以她就將這事兒給隱瞞了下?來。

    后來沈易一家子離開沈家，她一躍變成了沈家主母，原本以為?她揚眉吐氣的日子就要來了，但?事實上，在老秦氏眼里，她就只?是一個免費的老媽子，伺候她的飲食起居，還要見天兒的哄著她讓她高興。

    后來一家子搬到京城穩(wěn)定下?來后，沈容更是一房一房的小妾迎進(jìn)門?，絲毫不顧及她這個正妻的面子和想法?。

    她不是不生氣，不怨恨，這是每次想到不知道顧璇現(xiàn)在在哪兒吃苦，她就覺得這些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

    上次沈容在宴會上見到沈青書后，回來就派人將他查了個底朝天，得知他們一家子這些年日子并不好?過而且沈易已經(jīng)死了的時候，她不知道心里有多舒坦。

    就算她兒子考中舉人了又怎么?樣，她終究是個寡婦。

    老秦氏說讓她去和顧璇打好?關(guān)系以此來威脅沈青書時，她內(nèi)心雖然雖然抗拒，但?更多的卻是期許。

    時隔多年，自己總算也有被她羨慕的資本了。

    可事實，似乎并不是她想的那樣。

    就算過了很多年，眼前的人也并不像她想的那樣蓬頭?垢面，老態(tài)盡顯相反，她打扮的極為?利索，眉眼之間，還能看出來當(dāng)年的那種溫婉與文雅，更重要的是，歲月似乎十分的善待她，在她臉上，幾乎是看不到什么?皺紋的，那皮膚細(xì)嫩的就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

    反倒是自己，這幾年在老秦氏的磋磨下?，身材也走樣了，皮膚也不如?之前緊致了，更重要的是，她的鬢間早已爬滿了白發(fā)，明明是相同的年歲，但?自己看著卻比她老了好?幾歲。

    元氏當(dāng)然不知道，沈母這一水兒的好?皮膚，都得意于平日里喬月保養(yǎng)得當(dāng)，至于白發(fā)，那更是一盒染發(fā)膏就能解決的事兒。

    如?今沈家每況愈下?，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買過胭脂水粉了，自然也就不知道，京城新開的那家妝品鋪子桃花面，就能解決她的困擾。

    元氏心里酸水直冒，有些憤憤不平，但?面上卻還是一臉的開心。

    說個不停，“從那天知道青書在京城后，我就想著或許你?也來了。但?當(dāng)年那事兒，到底是……的錯，我也是沒臉見你?，卻不想今日竟然碰巧遇上了。怎么?樣，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還好?，暫時算過得去?！鄙蚰刚Z氣稍顯激動?，看得出來，她也是開心的。

    在這京城，除了沈青書和顧遠(yuǎn)她們，元氏算是她唯一認(rèn)識的人了。

    至于當(dāng)年的事兒，元氏一個妾氏也改變不了什么?，所以也怪不得她。

    “那就好?那就好?，這些年，我每次想起這件事就無?比自責(zé)，要是當(dāng)時我能幫上忙的話，說不定你?們……”元氏哽咽的有些說不下?去。

    “都過去了，就別想了?！鄙蚰概呐乃氖职矒岬?。

    元氏點?點?頭?，許久才平復(fù)了心情，這才注意到在一旁靜靜喝茶的喬月，“這位是？”

    “這是青書她媳婦喬月，月兒，這是你?……元姨?！?/br>
    沈母頓了頓，終是沒讓喬月喚她大伯母，此時此刻，她實在不想提起沈家那些晦氣的人。

    哪怕她知道，元音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沈家的當(dāng)家主母了。

    沈母只?是不想再和沈家扯上關(guān)系，但?元氏卻在聽見她的介紹后，臉色微不可見的冷了一小。

    按照輩分，這喬月合該叫她一聲大伯母才對，顧璇卻偏要說什么?元姨。

    她是覺得，以她的身份，哪怕已經(jīng)坐上了沈家主母的位子，也不配讓她的孩子叫一聲伯母嗎？

    元氏心里有了芥蒂，說話的語氣都冷了三分，面對喬月的問好?，只?是淡淡的“嗯”了聲。

    不過目光在喬月身上流連時，卻忽然注意到喬月手上的老繭。

    她也是村里出來的，自然明白那意味著什么?。

    這個叫喬月的，似乎也跟她一樣，出身不怎么?樣啊。

    頓時，元氏心里像是平衡了些，開始向沈母打聽，“這青書媳婦兒長得漂亮，看著也文靜端莊，不知是那家的閨女?！?/br>
    “她父親是個商人，去世的早，從小在村里，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沈母說。

    “原來竟是青梅竹馬?！?/br>
    “也算是吧，”沈母點?點?頭?，語氣頗為?驕傲，“這丫頭?有本事，在家時就開了一家胭脂水粉店，現(xiàn)在來了京城，又開了分店，是我們青書好?福氣啊！”

    “確實是好?福氣，能娶到這么?能干的媳婦?！痹细鴳?yīng)和，嘴上跟著沈母在夸喬月，心里卻不這么?想。

    一個鄉(xiāng)野村姑，還是個孤兒，如?今就算有了富貴，也只?是個商女。

    商人，那可是最低等的階層，如?何能配得上沈青書那個讀書人。

    而且……

    元氏繼續(xù)打量喬月。

    看她下?巴尖尖，一看就是克夫之相，這樣的人娶進(jìn)門?，也不怕折了沈青書的運。

    元氏繼續(xù)不動?聲色的試探，”哎，這一晃多年，青書居然已經(jīng)成婚了，我這個做姨的，沒去親自觀禮也就罷了，連個賀她新婚的禮都沒送，也是當(dāng)?shù)氖??！?/br>
    “也不算失職了，月兒和青書的婚事還沒辦呢，我是預(yù)備著等過完年天熱了就給辦了，所以你?這當(dāng)姨的禮物，還是能來得及送的?！鄙蚰刚f。

    居然還沒辦婚禮，那也就是說，沈青書現(xiàn)在和這個商女暫時還沒什么?關(guān)系了。

    那豈不是……

    元氏一下?子高興起來，心里也開始盤算起來。

    她知道這輩子她估計是比不過顧璇了，那既然比不過，不如?利用起來，順帶著也就將老秦氏囑咐她的事情給辦了。

    “那就好?那就好?，來得及就好??！痹闲χf，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喬月身上，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回去的路上，喬月就想沈母打聽這個元氏。按道理，元氏可是沈家的當(dāng)家主母，沈母不該是怨恨她的嗎。

    “她也是個可憐人，當(dāng)年她娘突然去世沒錢埋葬，她自個兒賣身葬母，被買進(jìn)了沈府，后來又成了沈容的小妾。方才你?也聽到了，她現(xiàn)在雖然是沈家的主母，但?她的日子也不好?過?！?/br>
    “可我總覺得她怪怪的。”喬月說。

    一般人見了好?友，那都是報喜不報憂的，可她倒好?，把自己說得那么?可憐，好?像是故意博人同情似的。

    沈母自然知道喬月指的是什么?，笑著解釋道：“她就是這個樣兒，她家一直生活困難，她家兄弟姊妹又多，就養(yǎng)成了這種抱怨的性格，但?她心還是好?的，當(dāng)年我身上有了青書后，還是她總來看我，教我一些我不知道的懷孕技巧?！?/br>
    也正是因為?這些，所以即使自己十分怨恨沈家人，但?還是對她心存感激。

    “那估計是我想多了吧?！眴淘侣柫寺柤?。

    既然沈母都說她她沒問題，她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兩人回到店里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沈青書兄弟倆已經(jīng)回來了，正做好?了飯等他們呢。

    飯桌上，沈母就跟沈青書提起了元音。

    沈青書對這個元姨還是有點?記憶的，小時候她還經(jīng)常抱他，給他帶好?吃的，對他們一家都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