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不過最先坐不住的還屬孫艾的丈夫常輝, 他原本還保持著雙膝跪地的姿勢,本以為大功告成可以起來了, 這會發(fā)現(xiàn)功力不夠,這婆娘不按套路走。 常輝:“為什么還要離婚?我剛剛不是都解釋清楚了嗎,無論是那個這個女的還是孩子, 我都擺平的,咱們還好好過咱們的日子不行嗎?” 說罷他還想向前挪動兩步去抓孫艾的手,但被孫艾躲開了。 她沒再去看那個小三,也沒低頭看腳邊的男人, 只是將身份證和戶口本放到了歲笙面前, 催促她給兩人辦理手續(xù)。 男人看到自己一直沒能找到的戶口本竟然在她手上!立刻急了眼, 撲騰著起身來到孫艾身邊: “咱們這么多年都過來了, 你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 做什么非要跟我離婚!”常輝邊說邊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戶口本。 女人在聽到他又提什么“好日子”,一壓再壓的火氣還是忍不住溢了出來,她一把揪住常輝的衣領,幾乎是喊著說出來的: “見鬼的好日子!你看我現(xiàn)在的模樣,這浮腫的胳膊還有大腿,要不是你娘血栓住了院,沒人盯著我每天三頓的喝,我連握拳的動作都做不到!” 說著孫艾就將浮腫的手指頭杵到了男人面前,差點力道控制不住直接懟到了他瞪圓的眼珠子上。 “整整十年!這‘好日子’我過了十年,我每天喝的苦藥湯子比水還多! 你那個好娘弄來的那些子偏方,吃得我成了先在的樣子,這褲子能裝下原來的三個我! 天天念經一樣的催著我生孩子,結果你卻在外面跟別的女人鬼混,還有個那么大的孩子,你真是了不得??! 你害得我跟你過了這么久‘好日子’,竟然還想讓我繼續(xù)忍下去?姓常的,除非你今天將這地磚跪裂開,不然這婚離也離,不離也得離!” 說完一把將男人甩開,被揪住不得動彈的男人連連后退了好幾步才穩(wěn)住,差點踩到了一旁癱軟在地走神的齊一諾。 他站穩(wěn)后沒去看沒有離開的齊一諾,也沒有震驚于孫艾的怒吼,而是第一反應去看歲笙。 歲笙:‘?’ 準確的說是看歲笙桌位前擺著的證件,至于是看身份證還是戶口本,還是兩者兼有,他的心聲已經給了她答案。 [常輝:戶口本戶口本戶口本...戶口本!] 歲笙:‘不用重復這么多遍,你吵到我眼睛了?!?/br> 她看著手邊的戶口本,腦內各種猜測盤旋而過,一個靈光閃現(xiàn),還沒來得及抓住,男人突然爆發(fā)了。 他一改剛剛的怯懦求和的軟弱丈夫形象,怒氣蒸騰,指著孫艾的鼻子一頓叱責: “你要是能生孩子,還用我娘辛苦給你找那些藥給你喝?你見過哪家的藥不苦? 我每天出去上班賺錢養(yǎng)家,你在家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就只要求你養(yǎng)好身子生個孩子,結果那么多錢花進去,除了你這一身rou,啥也沒見到, 像你這樣只知道花錢,每天披頭散發(fā),動不動發(fā)火還不能下蛋的丑女人,也就我還要你,真以為自己是黃花大姑娘,你在那裝什么呢?” 一番話將人從頭到腳,從里到外的貶低了一個遍,誰能想到他前一秒還低聲下氣的跪地求原諒。 變臉的速度之快,讓在場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尤其是孫艾娘家那邊的人。 他們之前過年過節(jié)碰面,可從沒見過他這副嘴臉,向來都是他們家孫艾脾氣暴躁,容易發(fā)火動怒,而常輝多半是沉默不言。 這個畫面次數(shù)之多,已經深深刻在了他們的腦子里,這會這人突然像戳到了痛處爆發(fā)的模樣,還真是... 娘家人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倒是作為當事人的孫艾表現(xiàn)得十分平靜,似乎完全沒將他的話聽進耳朵。 包括孫艾的心聲也沒有變化,歲笙從她進來就發(fā)現(xiàn)這人的心聲出現(xiàn)最多的就是三個字: [孫艾:我好累。] 這樣平穩(wěn)的心聲歲笙還是頭一次碰見,少見意味著特殊,就從她一系列的表現(xiàn)看,這種特殊似乎預示著不太好的東西。 歲笙想了想,趁幾人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常輝兩人身上,她的手探向了桌上的戶口本。 孫艾娘家人見常輝越說越過分,越說越起勁,怒火也跟著燃了起來。 他這個出軌的男的有錯在先,之前是看他認錯態(tài)度好,又想著孫艾自身的問題在,就是改嫁也不好找更合適的人家,所以才妥協(xié)的。 現(xiàn)在看平常老實的人突然變臉,所有人都只一個想法,那就是自己給他臉了! 常輝怕自己隱藏多年的事情敗露,情急之下難以維持以往的人設,直接當眾撕破了偽裝,將這些年一直藏在心里的話一股腦吐了出來。 這會像是開了閘門的水,根本控制不住,越說越暢快,等到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時已經晚了。 早就捏緊拳頭準備了一道的娘家人一哄而上,打得男的哭爹喊娘。 這架勢把齊一諾嚇得挪著屁股連退三米遠,靠著墻邊大氣不敢出,生怕自己被他們想起來連帶著一起挨揍,她已經被這狗男人坑得夠慘了。 坐在角落里的兩個便衣佯裝剛打了個盹,抹了把臉,伸了個懶腰,這才邁著步子掏出警察證,讓動手的人立刻停下,不然通通送進局子喝茶。 娘家人的反應也不出所料,在聽到警察來了之后加快了速度,幾個連擊送上。 直到警察重復第二遍才像剛聽到一樣,一個個住手散開,露出里面青一塊紫一塊的男人。 歲笙喝了口涼茶,觀察配合默契的兩方停止了交涉,決定先將兩人的事解決了再去警局交罰款。 雖然他們還是不贊同孫艾離婚,但是她本人不同意和好,一心離婚,再加上這人他們揍都揍了,以后親家注定是結不成了。 看著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男人,他們試圖忽略剛剛打人上頭的行為,開始給自己的行為找補。 反正本來也是要離的,他們把人揍了,也算替孫艾出了口惡氣,以后想打就打不著了。 最后常輝由兩個便衣警察架著,來到桌前做離婚登記,歲笙接過警察從男人口袋里摸出來的身份證。 歲笙象征性的詢問了下兩人的意見,就在她伸手去拿戶口本時,早就做好準備的男人突然掙開了一邊架著他的警察,伸手抓向戶口本。 早有準備的歲笙快了他一步將戶口本撥開,讓戶口本正好滑向孫艾。 孫艾見了下意識抓在手里,結果抬頭就看到常輝猙獰著一張臉,五指張開直沖過來要奪她手里的戶口本。 警察見他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地下作妖,立刻反手將人按在桌子上。 常輝眼看自己的手都摸到戶口本了,結果還是慢了一拍,被警察壓在桌上,眼看著戶口本被掀到了地上,孫艾伸手撿了起來,他的心臟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戶口本掉到地上,孫艾彎腰撿起時發(fā)現(xiàn)一張內頁被對折出了一個角。 她打開發(fā)現(xiàn)正好是常輝的那頁,將彎折的地方展開,一個扎眼的民政局紅色印戳露了出了。 她定睛一看,注意到這行在自己那頁沒有的小字上寫的什么后,原本死寂的火山再次被點燃。 她死死盯著上面標注的日期,直接將戶口本摔到了常輝的臉上,上去直接開撕:“你個王八蛋!竟然蒙了老娘這么久,你個二婚騙婚的混蛋!” 常輝被按在桌子上,雙手被制,臉上狠挨了幾記白骨爪,幾個血道子立刻出現(xiàn)在他上,痛得他直喊警察救命。 警察雖然不想管這個玩得花還愛演的玩意,但是治安管理規(guī)定,不能違背。 孫艾被警察攔下,不甘心的掙扎,對著男人大喊:“你竟然前腳跟人離婚,后腳就跟人領了結婚證,我真是瞎了眼了才看上你!” 這劇情反轉始料未及,李紅梅側過頭跟歲笙道:“十年前這民政局還沒建在這呢,也不知道哪個缺德的收了好處,沒告訴人家這男的二婚,哎呀,那豈不是那男的還沒離婚就跟孫艾好上了?那孫艾豈不是...?” 被三了的孫艾感覺全身的血都往頭頂沖,她剛進民政局時還喊著打小三,合著這會她自己也成了三兒。 歲笙見她光顧著生氣,還沒回過味來,狀似疑惑道:“十年前結的婚,地上那位有三十了?保養(yǎng)得不錯啊?!?/br> 一句話點通了關竅,眾人心道:‘對??!十年前就結婚了,這小三這么年輕,往前倒十年,她初中畢業(yè)了嗎?上哪生的那么大一孩子?’ 孫艾這會是被各種“驚喜”沖昏了腦袋,大腦都快停止運轉了,但她還清楚記得當時看到那“一家三口”出入餐廳、出租屋時的模樣。 雖然只遠遠看到個背影,但那小孩至少有八九歲,或者說有十歲也沒準,剛被打的那女的才多大? 齊一諾茫然的看著越發(fā)混亂的場面,突然一個東西砸到了她頭上,將她拉回了現(xiàn)實,意識到先在是自證清白是最佳時機! 齊一諾:“我根本不知道他有小孩還有老婆,他從來沒提過,我才跟他認識了十幾天,而且我今年才二十二,根本沒生過孩子, 他就是抓了我來背這黑鍋,把所有人都騙了,你們要找的那個小三根本不是我?!?/br> 這些事,在場的人差不多都想到了,孫艾現(xiàn)在聽這她說小三,只感覺諷刺,到頭來她也是小三,到底誰抓誰? 十年的婚姻原來從頭到位就都是欺騙,若不是將事實擺到他面前,他是不是就要瞞她到死? 她茫然的將證件遞了出去,看著歲笙接過辦理離婚手續(xù),精神恍惚。 警察見她安靜下來,沒再掙扎要打人就松了手,誰成想孫艾直接身體一軟跌坐道了地上,兩眼無神的注視著一雙雙向她跑來的腳,腦袋越來越沉,在一片呼喊聲中失去了意識。 所有人的都神色慌張的跑了過去,這時候唯一笑著的人就給外刺眼。 [常輝: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樣更好,擺脫了這個女人拿到錢,我立刻跟小慧離開這里,一家三口團聚,這么多年終于熬到頭了!] 歲笙挑眉,她的線索也終于連起來了,跟梅姐打了聲招呼,她起身回了辦公室拿起電話,在趙文軍目瞪口呆中交代了事情起因經過。 等她再回來,外面已經響起了救護車的警笛聲,依舊是熟人許醫(yī)生帶著連個助手趕來,了解過情況后將人抬上救護車。 許喜:“誰是病人家屬?請病人家屬一起陪同前往醫(yī)院!” 所有人看向常輝,發(fā)現(xiàn)他抬頭看天低頭看地,就是沒往這邊瞧一眼。 孫艾的娘家人見他這副狼心狗肺的樣子就氣得牙癢癢,但是先在情況緊急哪有功夫處理他? 選出兩個陪同上了救護車,另外幾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也跟了上去。 孫艾父母不是本地的,趕過來還要半日,這會就他們幾個本地的親戚在,要是她出點什么事,明天老兩口不得急得一起住進醫(yī)院去? 李紅梅見她終于出來了,擔憂道:“看許醫(yī)生的表情,這孫艾的病不輕啊,這氣性也太大了,就這么背過氣了。” 歲笙點點頭又搖頭,一雙眼睛盯著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常輝道:“不只是氣急攻心,她不是說吃了不少她婆婆灌下的湯藥嗎?” 常輝被她盯得一陣心虛,但索性剛剛也都在民政局里撕破臉了:“她自己不愛惜身體,有這個結果也是咎由自取,反正我的錢都給我老娘治病了, 要是醫(yī)院跟我要錢,我可是一個子也沒有,反正我現(xiàn)在跟她已經離了婚,她怎么樣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李紅梅聽他說完這話當即就一口啐在他臉上:“你們夫妻十年,她如今被救護車拉走你還在這說風涼話?你個沒心沒肺的玩意!” 男人躲都沒躲,對李紅梅不痛不癢的兩句話完全無感,他即將得到一大筆錢,一家三口團聚逍遙快活,現(xiàn)在別說被罵,就是立刻有人送他進局子,他也能笑出聲來! 歲笙:“是嗎?” 常輝心里得意,突然聽到歲笙的反問,對上那雙漠然的清冷的眼睛,感覺心里所想都被對方看穿了一樣,這種感覺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歲笙沒在意他此刻的不安,看著行駛過來的警車,對著男人道:“接你的警車來了。” 常輝回頭看到下車的警察沖他走來立刻慌了神,哪還有剛剛的囂張勁:“孫家那幫打人的他們不管,直接放走了,為什么偏要抓我這個受害者?” “這個就要讓陸警官講給你聽了,”歲笙跟下車的陸澤然招了招手。 見對方有些生硬的抬起了左手晃了晃了,她嘴邊的弧度就忍不住擴大,搞得陸澤然的動作更僵硬了。 歲笙:“這位就是孫女士的丈夫,交給你了?!?/br> 陸澤然點頭,踹了一腳憋笑憋得臉紅的家伙將人壓上車,馬敬申拍了拍臉,將臉上的笑壓了回去,換上一臉正色上前,銀手鐲直接銬上帶走。 常輝見情況不對立刻掙扎:“我是受害者!你們抓錯人了!還有我不是姓孫的丈夫,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歲笙似乎不理解他為什么這么問,將手中的身份證和戶口本交到了郭敬申手中:“你們又沒有離婚,這樣稱呼有什么錯嗎?” 男人聞言眼睛直接瞪圓,死死盯著歲笙,聲嘶力竭的吼道:“不可能!我親眼看著你蓋的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