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齊蘊(yùn)推著徐福來走出來,問她要住哪家客棧,周染寧直接帶他們進(jìn)了對面那家。 客棧內(nèi),掌柜熱情招待著那撥人,將女子安置在三樓天字一號房,并讓店小二端上酒菜。 周染寧扣扣帳臺臺面,掌柜小跑過來,“三位住店還是打尖?” “住店。” “請出示路引?!?/br> 周染寧拿出路引,掌柜看后點點頭,“三位要住幾間房?” “兩間人字號房?!?/br> 掌柜讓另一名店小二引他們?nèi)ネ?,周染寧一邊扶著徐福來,一邊隨意問道:“客堂那桌人不像本地人,可是京城人氏?” 店小二小聲道:“是的?!?/br> 周染寧斜睨那桌人,又問店小二:“他們強(qiáng)搶民女,你們店也敢接待他們?” 店小二趕緊示意她噤口,“他們可不是一般人,姑娘別惹事?!?/br> 徐福來聽出周染寧話里的深意,塞給店小二一錠十兩紋銀,“小哥不妨透露一下他們的來歷?!?/br> 店小二哪見過這么多打賞,心花怒放,登時把那桌人出賣了,“他們是錦衣衛(wèi),樓上那女子被錦衣衛(wèi)指揮使看上,強(qiáng)行擄了來,但承勤王不準(zhǔn)官差染指良家女子,錦衣衛(wèi)指揮使只能偷偷摸摸來店里嘗鮮兒。” 聞言,徐福來重重哼一聲。 周染寧又問:“錦衣衛(wèi)指揮使何時過來?” 店小二:“這小的就不知道了,怎么著,也得明日了。” 周染寧美眸含霜,陸緒將錦衣衛(wèi)收入私囊,又將自己的胞弟陸酩提拔成了指揮使,方便cao控。 她還清楚記得,十年前,一個小乞丐跪在她家門前,乞求她的父親收留他和他哥哥的場景。 那個小乞丐就是陸酩,而他的哥哥正是陸緒。 他們曾是鎮(zhèn)遠(yuǎn)大將軍府的家奴。 三人步上二樓,齊蘊(yùn)和徐福來住一間,周染寧另住一間,安頓好后,齊蘊(yùn)端著木盆走進(jìn)周染寧的客房,“我借灶房熬了藥,快來泡足?!?/br> 周染寧坐在繡墩上,心里想著陸酩的事,等反應(yīng)過來,齊蘊(yùn)已經(jīng)坐在馬扎上,伸手去脫她的靴子。 “使不得?!敝苋緦幠檬謸蹰_,并拎起他耷拉在地上的衣擺。 齊蘊(yùn)隨手將衣擺塞在革帶上,固執(zhí)地脫去她的靴子,手一扯,輕松脫掉她的足袋,“我要不督促你,你總是糊弄自己,這凍瘡何時能好?” 周染寧抬腳,避開他的手,“殿下,男女授受不親?!?/br> “我們是一家人?!饼R蘊(yùn)不管那個,捧起她的玲瓏足,放在木盆里,學(xué)著大夫的按摩手法,為她按揉腳底。 周染寧覺得癢,往回縮了好幾次腳,被齊蘊(yùn)牢牢抓住,“不許動,水都濺到我臉上了。” “……” 周染寧只能老實呆著,任他施展。 她不禁在想,等他恢復(fù)心智,登基為帝之時,會不會跟她翻舊賬,把她砍了? 畢竟,一代帝王親自給人洗足,傳出去不好聽…… 齊蘊(yùn)耐心至極,還把香胰子抹在她的腳上,“舒服不?” 周染寧無奈道:“癢,殿下快點?!?/br> 齊蘊(yùn)抬睫,“那你別忍著,笑吧?!?/br> 周染寧拿他沒轍,繼續(xù)忍受腳底的癢癢。 齊蘊(yùn)想起那群錦衣衛(wèi),問道:“我讓緹騎去救那個女子吧?!?/br> 周染寧眼眸越發(fā)凜冽,“這事兒不勞緹騎,交給我吧?!?/br> 齊蘊(yùn)扯過布巾搭在自己的大腿上,將她的一只腳放在布巾上,輕輕擦拭,“我也去。” “殿下留下來照顧徐老?!?/br> “我不放心你?!?/br> 周染寧縮回腳,自己擦拭起來,語調(diào)不明道:“我想親手解決周家家奴。” 第12章 第 12 章 承勤王府。 陸緒下了轎,急匆匆走進(jìn)府邸。今日辰時三刻,錦衣衛(wèi)指揮使陸酩在錦城外遭遇埋伏,被人挑斷右手筋脈,太醫(yī)看診后,斷定陸酩以后沒辦法握刀了,習(xí)武之人不能握刀,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陸緒臉色陰沉地走進(jìn)偏房稍間,看向躺在塌上的陸酩,“抓到刺客了?” 陸酩從小懼怕陸緒,這會兒更是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低聲道:“沒……” “廢物!” 陸酩忍痛坐起來,“那女子刀法出奇,絕非草莽,更像是訓(xùn)練有素的軍中將帥,小弟又是一人出行,被她鉆了空子。” “女子?” “是?!?/br> 陸緒慍怒道:“一個女子,你都對付不了,還有臉跟我說是一人出行?” 陸酩低頭挨訓(xùn)。 陸緒斂起火氣,坐在太師椅上,為自己倒了盞茶,心想,跟他兄弟二人有瓜葛的女將領(lǐng),只有寥寥數(shù)人,會是誰呢? 他問道:“可有看出她刀法中的破綻?” 陸酩回憶片刻,突然道:“她以左手使刀!” 左手使刀? 陸緒瞇眸,他認(rèn)識的女將里,只有宋楚輕是左撇子! 男人冷笑一聲,沒有急著去質(zhì)問宋楚輕,這次的事,很可能是有人在蓄意挑撥他們的關(guān)系。 可心里終歸不舒服,走出偏房,讓隨從招來一名美姬近身伺候,可不知為何,在美人身上,他尋不到半點歡愉,眼前總是浮現(xiàn)周染寧那雙冷清的眼睛。 宋楚輕在得知陸緒又要了一名美姬后,怒不可遏,想殺了他身邊的所有女人。 夜深人靜時,她望著窗外,憶起妙齡時期的周染寧,那時候的周染寧,情竇初開,眼里心里全是陸緒,換來的卻是家破人亡,身敗名裂。 值得嗎? 宋楚輕同樣在問自己。 * 周染寧于午時三刻回到客棧,除了左手手背上有道明顯的刀痕,外表看不出異樣。 那撥錦衣衛(wèi)聽聞指揮使出事,顧不得三樓的女子,急急返程,準(zhǔn)備承接陸緒的雷霆之怒。陸緒雖然殘暴,但不允許手下人動良民,強(qiáng)搶民女的事,若是傳到陸緒耳朵里,定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周染寧站在窗前看著那撥人打馬離去,淡淡收回視線,對屋子里哭哭啼啼的女子道:“沒事了?!?/br> 女子跪地,“多謝恩人?!?/br> 周染寧扶起她,“你家住哪條巷子?我送你回去?!?/br> “我能自己回去?!迸游兆≈苋緦幨郑拔医行も?,敢問恩人尊姓大名?等我兄長游歷歸來,一定會攜禮報答恩人?!?/br> “無名氏。” 肖鈴一愣,隨即明白,漂泊女子,問不出名字。 周染寧目送肖鈴離開,來到徐福來和齊蘊(yùn)的房間,徐福來怪嗔道:“你這丫頭可真犟,我讓人陪你去,你偏自己去。” “我有把握,所以不用人陪?!敝苋緦幾谒麑γ妫暗钕履??” “到城門口找你去了,你們是不是走岔了?” 周染寧:“許是?!?/br> 齊蘊(yùn)沒找到周染寧,獨(dú)自往回走,當(dāng)穿過一條弄堂時,被迎面涌來的窯姐堵住了道。 錦城貴族們喜歡狎妓,逛青樓是常有的事,但不會光顧粗鄙不堪的窯子,窯姐們沒見過齊蘊(yùn)這般清貴俊美的恩客,立馬笑臉相迎。 齊蘊(yùn)被厭俗的胭脂味熏得頭大,揮開她們想要離開。 窯姐們好不容易見到這么個純情的小白臉,哪舍得讓他輕易離開,有人伸出手,揩了一下他的下巴,“小哥哪里人,看著臉生?” 齊蘊(yùn)捏住鼻子,“走開。” 窯姐不死心,挺著傲人的胸,“小哥留宿一晚?奴家算你便宜點?!?/br> 齊蘊(yùn)厭惡地推開她,大步離開。等回到客棧,依然拉著一張臉。 周染寧聞到一股香味,問道:“殿下去了哪里?” 齊蘊(yùn)上上下下打量她,確認(rèn)她無恙,放下心來,沒提剛剛的窘境,讓店小二燒水,他要沐浴更衣,然后把身上這件衣服丟掉,真是熏死了! 徐福來已經(jīng)睡下,齊蘊(yùn)擦拭完身子,穿上一套嶄新的寬袖衣袍,本想早早安寢,可身體莫名燥熱,怕打擾徐福來休息,于是捻手捻腳來到周染寧的屋子,“你快泡足,然后我給你按摩腳底。” 周染寧搖頭,“我自己可以,殿下去午休吧。” “我好熱啊,睡不著?!?/br> 周染寧不解,這么冷的天怎會熱? 齊蘊(yùn)推開窗子透氣,燥熱感揮之不去,“怎么這么熱?” 周染寧怕他病了,靠過來踮起腳,捂住他額頭,掌心下有些燙,蹙眉道:“殿下發(fā)熱了?!?/br> 她轉(zhuǎn)身從包裹里取藥包,想借客棧的灶臺熬些降溫的藥。 齊蘊(yùn)沒覺得渾身乏力,只是感覺燥熱,看她背對自己,一頭長發(fā)如海澡般秀麗,有種想摸摸的沖動。 他不敢碰她,背著手在屋里踱步,好難受。 周染寧拿起藥包,剛想開口說自己要去熬藥,竟見齊蘊(yùn)滿臉通紅,額頭全是汗。 她未經(jīng)□□,當(dāng)然不知這是窯姐勾引恩客的手段,“殿下到床上歇會兒,我去熬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