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周染寧氣不過,推開他,趿上繡鞋,坐到銅鏡前整理發(fā)鬢。 齊蘊(yùn)自她身后抱住她,溫和道: “說你慫,生氣了?” 周染寧透過銅鏡看他, “我慫很的,陛下快去應(yīng)付太后,別讓太后記了我的不是?!?/br> 聽聽,多像妖妃講出的話。 齊蘊(yùn)心情不錯,大手沿著她腰身移到前面,再向上,揉了下。 周染寧鬧個大紅臉,卻不敢出聲,頗為哀怨地睨他一眼。 這一眼,當(dāng)真風(fēng)情萬種。 齊蘊(yùn)扳過她下巴, “給你一個在太后面前耀武揚(yáng)威的機(jī)會,要不要?” 周染寧不舒服,拍開他的手, “說說看?!?/br> 齊蘊(yùn)略微收斂笑意,淡聲道: “斬殺陸緒。” 周染寧心一提,西廠發(fā)現(xiàn)陸緒的行蹤了? 齊蘊(yùn)又問: “要嗎?” “何止是要,”周染寧站起身面對他, “斬殺他的,必須是我?!?/br> ———————— 第39章 第 39 章 齊蘊(yùn)安撫好周染寧,走出寢殿,見余舒凌坐在塌上飲茶,淡笑道: “這春茶是南陲總兵帶過來的,母后要是喜歡,全拿回去吧?!?/br> 余舒凌瞥眸, “陛下金屋藏嬌了?” 齊蘊(yùn)也不瞞著,點(diǎn)點(diǎn)頭,坐在她一旁, “寧兒在里面,母后想見她嗎?” 余舒凌無奈道: “陛下需記得宮中規(guī)矩,大婚前怎可留女子在寢殿?!?/br> “這么說,母后答應(yīng)了?” 余舒凌嗔一眼, “陛下休要曲解哀家的意思?!?/br> 齊蘊(yùn)拿起茶壺,為她添茶,又為自己倒了一杯, “臣子們對再醮女子的偏見太大,母后身為女子,也跟他們持有一樣的看法?” 余舒凌從中聽出了帝王的不滿,解釋道: “臣子們不是對再醮女子意見大,是對再醮還想要當(dāng)皇后的女子意見大?!?/br> “那母后呢?” “同樣?!?/br> 齊蘊(yùn)笑笑,眸光淡了些, “那便沒什么可說的了,待寧兒帶兵回朝,朕便為她舉辦封后大典。” “陛下!” “此事已定,母后不必再勸。” 齊蘊(yùn)從未在余舒凌面前流露過霸道的一面,這令余舒凌感到悵然,她的兒子,胳膊肘朝外拐了。 但身為太后,是不會讓自己像深宅婦人們那樣胡攪蠻纏的。 “既然陛下已下決定,哀家沒什么好說的了,以后陛下的私事,都別來問哀家了。”她站起身,指了指還未啟封的春茶, “這茶再好,也滋潤不了心肺,還是留給陛下享用吧?!?/br> 齊蘊(yùn)不緊不慢飲啜杯中茶, “母后不問問,寧兒要去做什么?” 余舒凌本不想問,但話說到這,不問會顯得不大度, “她去做什么?” “捉拿陸緒。” “……” * 周染寧從燕寢出來時,走路極為小心,生怕衣襟里的兜衣松垮,雖然外表看不出端倪,但就是覺得羞恥。 快到午門時,一名老太監(jiān)攔住了她,笑道: “太后請女侯去一趟慈寧宮。” 為周染寧引路的宮人皺了皺眉,看向一臉淡定的周染寧。 周染寧點(diǎn)點(diǎn)頭, “勞煩公公帶路。” 老太監(jiān)沒想到周染寧會立馬答應(yīng),笑呵呵看向引路的宮人, “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可得斟酌好了?!?/br> 引路的宮人低下頭,對方是服侍太后的內(nèi)侍,他哪惹得起啊。 老太監(jiān)帶周染寧進(jìn)了慈寧宮, “女侯先坐著,老奴去稟告太后?!?/br> 周染寧坐在玫瑰椅上,目不斜視,心里思量著應(yīng)對太后的法子。 稍許,余舒凌珠光寶氣地走出來,瞧了周染寧一眼。 周染寧起身行禮。 余舒凌擺擺手, “女侯坐吧,在哀家這里,不必拘束?!?/br> 周染寧落座,目光稍微不自在,盯著余舒凌身側(cè)的貓咪。 余舒凌抱起貓,靠在軟榻的圍子上, “女侯今年貴庚?” “年十七,再有三個月滿十八。” “年紀(jì)不小了?!庇嗍媪栊π?, “哀家像你這么大時,早已入宮了。” 周染寧低眸。 “女侯曾隨周大將軍走南闖北,性子應(yīng)該不似深閨女子那般拘束,若是入宮,會收不住心吧?!?/br> 周染寧搖頭, “隨遇而安即可?!?/br> “倒是看得開?!庇嗍媪鑷@氣, “這深宮妃子不比深宅貴婦,身不由己不說,還容易陷入爭寵,眼下沒的說,陛下寵你,但等年頭一長,女人姿色衰退,新鮮不再,男人是會變心的,到時候,許多年輕貌美的女子一入宮,陛下這心啊,定會飛了。” 說了這么多,無疑是在勸周染寧主動放棄。 周染寧安靜聽完,柔聲道: “微臣也曾懼怕入宮,懼怕面對太后說的種種情況,但更懼怕沒有陛下的日子,微臣與陛下兩情相悅,不會因為對日后的恐懼而退縮,陛下曾對微臣說,能否為他勇敢一次?微臣的答案是,想要為他勇敢一輩子。” 余舒凌冷聲道: “陛下現(xiàn)在只有一半記憶,你敢確定,等他徹底恢復(fù)記憶,還會這么迷戀你?” 聞言,周染寧眼里帶著點(diǎn)點(diǎn)星光, “等陛下徹底恢復(fù)記憶,我們會更相愛?!?/br> 周染寧離開后,余舒凌緊捏眉心,煩躁的不行。 老太監(jiān)上前為她捶腿, “太后莫急,實(shí)在說不動,咱們采用些手段就是了?!?/br> 后宮女人們的手段五花八門,想對付周染寧易如反掌,可余舒凌還是放棄了, “你不了解陛下,若哀家真的在這個時候動他的心上人,我們母子也就徹底決裂了?!?/br> “您是陛下的生母啊?!?/br> 余舒凌搖頭, “我們早已生分?!?/br> “因為女侯?” “并非因為她。”余舒凌站起身,抱著貓走向門口,望著天上的云,嘆道, “在他成長的那十年里,我沒有關(guān)心過他的情緒,只在一味地督促他向前,他在我這里,沒有感受到溫暖,而周染寧,給了他夸姣般的悸動,那種年少的悸動,充盈了他整個十年。” * 新帝元年,幕春,周染寧親自掛帥,攜三千兵力前往東陲,奉旨捉拿陸緒。而此時的陸緒,已經(jīng)抵達(dá)東陲附近,只是沒有打草驚蛇,選擇了暗中觀察。 陸緒此人,行事極為謹(jǐn)慎,先是派人去給東陲總兵送信,等人一回來,陸續(xù)讓他將東陲總兵的一言一行原原本本還原于眼前,確認(rèn)東陲總兵有擁兵自立的意圖,才與其選好相見地點(diǎn)。 東陲總兵昨晚被人吹了枕邊風(fēng),在見到陸緒時,態(tài)度不算友好, “怎地數(shù)月不見,承勤王竟這般落魄?” 陸緒是何許人,察言觀色的本事非同一般,聽他話里的嘲諷,就知自己投奔錯了人,即便留下來輔佐他,也落不找尊重,于是開門見山道: “本王來找你,是想與你連手抵抗朝廷,而非歸屬于你,收起你的假惺惺和倨傲,要不要合作,自己看著辦!” 東陲總兵諷道: “你有何籌碼與本將謀事?” 陸緒列舉了最重要的兩點(diǎn), “其一,本王清楚禁衛(wèi)軍將領(lǐng)的弱點(diǎn)和用兵習(xí)慣,若是抗衡起來,能省去你一半的制敵精力。其二,本王在禁衛(wèi)軍中還有些朋友,必要時候,能攪亂禁衛(wèi)軍的陣腳。” 東陲總兵點(diǎn)點(diǎn)頭,立馬換了一副嘴臉, “承勤王舟車勞頓,本將在此給你壓壓驚?!?/br> 陸緒與他碰杯,眼底含著算計。 他幫東陲總兵的目的,可不止是要在這里撈好處,他的目的,是得到人心,久而久之,拿下整個東陲軍。 兩人各懷心事,算是達(dá)成了一致。 東陲總兵醉醺醺回到府上,仆人稟報說,朝廷派人來了,他一聽,嚇了一跳,朝廷這么快就查到了陸緒的行蹤? 結(jié)果,仆人卻道: “圣上是來跟將軍索要一人的?!?/br> “誰?” “周姨娘?!?/br> 東陲總兵即便再貪圖周錦兒美色,也不可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惹齊蘊(yùn)不快,齊蘊(yùn)想要人,他送回去便是。 總兵府后院,一身白色長裙的周錦兒哭的梨花帶雨,拽住男人的衣袖, “將軍有恩于錦兒,錦兒想要用余生報答將軍,求將軍別送錦兒走!” 男人也舍不得這么嬌滴滴的大美人,可現(xiàn)實(shí)殘酷啊,總不能為了一個女人,毀了自己的一盤棋吧,他握住周錦兒的手, “等你回到宮里,跟圣上秉明情況,再求圣上將你賜給我,不就皆大歡喜了。” 周錦兒點(diǎn)點(diǎn)頭, “將軍說的是,將軍一定要等錦兒回來。” “那是,那是?!?/br> 東陲總兵送美人上了馬車,叮囑道: “錦兒啊,照顧好自己?!?/br> 周錦兒撩開車簾,含淚道: “將軍也要照顧好自己。” * 馬車行至車門外,東陲副將寧韶走上前,揮退車夫和侍衛(wèi),隔著車簾道: “周姑娘可有什么話要跟我講?” 周錦兒挑開車帷,含情脈脈道: “今日就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請寧將軍莫要執(zhí)著,忘了錦兒吧。” 寧韶不甘心,上前拽住她, “錦兒,我會去京城找你的,只求你那時別躲著我!” 周錦兒抹眼淚, “若寧將軍能提著一樣?xùn)|西前來,錦兒的家人會歡迎將軍的?!?/br> “是什么?” 周錦兒怯生生道: “總兵大人的項上人頭。” 寧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