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這幾天周曜一直都是天不亮就離了家,溫悅已經(jīng)習慣早上起來家里只有自己的情況。 所以當她早上醒來打開房門,看見周曜坐院里勤勤懇懇搓洗盆里的衣服時,有些驚訝。 “你今天沒去市里?” 周曜聽到動靜回頭看了眼。 大概是剛睡醒的緣故,溫悅臉上表情有些呆,眼神不如平日那樣有神靈動,多了幾分憨氣,看著傻兮兮的。 他盯著看了兩秒,還是沒忍住勾起唇角。 溫悅:“?” 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臉,沒發(fā)覺哪里不對,柳眉微蹙:“你笑什么,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周曜是這么說,但臉上笑容反而擴大了幾分,收回視線繼續(xù)搓洗衣服:“我忙完了,不需要再去市里,廚房鍋里熱著兩個雞蛋?!?/br> “哦?!睖貝偰X袋還有些懵,打著呵欠往廚房走。 幾秒后,她咬著牙刷從廚房出來,站在臺階上一邊刷牙一邊往周曜那邊看。猶豫了兩秒,溫悅含糊不清地問了句:“你用肥皂了嗎?” 周曜沒聽清。 溫悅漱掉嘴里的泡沫又問了一遍。 “用了?!敝荜讎K了聲,正好洗完了衣服準備擰干往晾衣架上搭。他吵溫悅招招手,漫不經(jīng)心道:“你要不過來檢查檢查?” 溫悅眼眸彎了彎:“算啦,我相信你。” 周曜抖抖手里的衣服,嗤笑一聲。 洗漱完吃了個雞蛋,溫悅抱出房里的被單和床單搭在另一根空著的晾衣桿上曬。 她沒活兒干了,周曜還在忙呢。 廚房水缸里的水快見底了,柴火也沒剩幾捆。他得去打水,順便上山再砍點兒柴火。 最近天氣愈發(fā)炎熱,周曜脫掉了外面的外套,只穿了件工字背心。鼓脹虬實的肌rou充滿野性的力量感,身前胸肌隱約勾勒出線條輪廓,兩條大長腿被略顯松垮的黑色褲子包裹其中,荷爾蒙爆棚。 他隨手撿起砍柴刀扔進背篼里,單手拎著背篼往外走:“我去砍柴了?!?/br> “好~” 溫悅應下,目送周曜邁著大長腿離開,拿出塞在衣柜里快要彎成的襯衣爭分奪秒的縫制。 馬上就完成啦! 溫悅干勁兒十足。 午飯兩人吃得是昨晚的剩菜。溫悅合著飯炒在一塊兒,香氣撲鼻味道絕佳,最后被周曜吃得干干凈凈。 下午,周曜拎著把錘頭在屋里敲敲打打。凳子桌腿還有些地方有點松動了,他得重新固定一下,免得哪天就散架了。 溫悅坐小凳子上雙手捧著臉笑吟吟地看著周曜的動作。 他握著小錘子用力敲打時,手臂上的肌rou隨著動作緊繃鼓起,背心會跟著往上卷,露出勁痩的腰肢。深麥色皮膚上沾著汗水,在光芒下泛著晶瑩的反光。 周曜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抬眸看過來好幾眼:“……你要不去睡會兒?” 溫悅眨眨眼,笑盈盈地回:“不困呢,我看會兒書,你忙你的,不用管我?!?/br> 周曜:“……” 他想說你要不趕緊去看書得了,那個眼神總覺得哪里不大對勁,最后這句話還是沒說出口。 周曜唇瓣抿成一條直線,尋思看就看吧,反正他又不難看。 過了會兒,溫悅才起身進屋去拿書,聽著噼里啪啦的敲打聲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 “哥!”任業(yè)良出現(xiàn)在院門口。 周曜太瘦撩了把頭發(fā),抬眸看他一眼,又低頭繼續(xù)捶打面前的桌腿:“怎么了?” “陳叔來了?!比螛I(yè)良小心睨著周曜臉上的表情,低聲問:“你現(xiàn)在過去不?” 周曜眉頭果然皺了起來,眉目沉沉,不耐地嘖了聲:“晚點兒吧,沒看見我在忙?” 任業(yè)良點頭:“好好好,那哥,你要帶上嫂子一塊兒嗎?” 周曜思考兩秒:“就不帶她去了,你先回,我待會兒過去,聊會兒差不多了,懶得聊太久。” 任業(yè)良哦了聲,“那我先回去了,哥你早點過來啊。” 周曜:“嗯?!?/br> 把桌子搬回房間,剩下的凳子全都敲結實了,周曜放回錘子洗了個手,來到溫悅面前。 巨大的陰影投下?lián)踝×岁柟狻?/br> 溫悅疑惑抬眸。 周曜甩了甩手上的水:“我去石濤家一趟,晚點兒回來?!?/br> “哦,好呀?!睖貝傂τ貞拢巴砩铣燥溩影??包哥白菜豬rou餡和韭菜雞蛋的餡兒的,你喜歡哪種?我多包點兒?!?/br> “都行,我不挑?!敝荜滋袅颂裘迹澳俏蚁热チ??!?/br> 溫悅點頭:“嗯嗯,去吧?!?/br> … 周曜到方家,陳五明已經(jīng)和任業(yè)良還是方石濤喝上了,堂屋里充斥著一股酒味兒,桌上擺著兩盤花生米和涼菜。 “小曜,你來了啊!”陳五明一眼就瞧見了周曜,起身揮揮手笑著說:“快過來陪叔喝點兒!誒對了,你媳婦兒呢,咋不帶你媳婦兒一塊兒來?。俊?/br> 周曜聞到這股酒氣不動聲色地蹙了下眉,低聲回:“她腳受傷了,出門不方便,下次吧?!?/br> 他用腳勾開任業(yè)良旁邊空位的凳子坐下。 “下次?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時候咯?!标愇迕鞯沽送刖仆频街荜酌媲?,嘆了口氣感慨道:“我這次回申城打算帶著家里人一塊兒,回來的時間估計就不多咯。來來來,干一杯?!?/br> 周曜端起酒碗和陳五明的碰了碰。 “這兩年申城發(fā)展得很快,政府那邊還在大力支持申城,待在那邊要比這里好得多?!标愇迕饔趾攘藘煽诰?,“聽說你們前段時間托人從申城帶衣服回來賣?賣得咋樣?” 周曜瞥了任業(yè)良一眼,后者立馬接過話茬:“賣得不錯,畢竟是申城那邊帶回來的衣服,那可是大城市,拖了十幾大袋子,幾天就賣光了?!?/br> 陳五明哈哈笑了兩聲:“那可不得咋的,那邊的東西就是啥呢,那個詞咋說的來著……時尚!對對對,時尚!我回來的時候啊,申城那邊還流行啥□□鏡,也怪好看的?!?/br> “小曜啊,要叔說,你要不這次跟叔一起去申城?!标愇迕髂砹藥最w花生米扔進嘴里,大著舌頭說:“你爹當初在申城認識不少人,你要是跟我過去了,他們肯定會看在你爹份上幫你兩把,可比待在咱這個小城市里好太多了?!?/br> “你爹那會兒在申城認識了不少人,那些人,現(xiàn)在有好幾個都發(fā)展得不錯。你爹啊幫了他們不少的忙,現(xiàn)在你爹沒了,作為他唯一的兒子,他們肯定會拉你一把?!?/br> 任業(yè)良聽到這些話手抖了下,花生米沒拿穩(wěn)直接掉在地上,余光小心覷著身旁周曜的表情。 我去!臉色果然黑了! 周曜喝了兩大口酒,沉著臉笑了笑沒說話。 陳五明倒也不介意,眼神有些游離,自顧自地回憶:“想當年我跟你爹一塊兒去的申城,我緊張的不行,感覺自個兒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去了好幾家廠子找活兒干,結果人家一聽我是外地的,都不收?!?/br> “我當時都沒轍了,想干脆回來種地算了。你爹厲害啊,過了兩天突然跟我說找到了活,帶著我進了一家廠子,干了沒倆月,你爹就成了廠里的小組長,工資是我的兩倍!” “我是真沒看出來啊,你爹平時看著不聲不響,原來這么厲害!沒倆月又跳槽去了別的廠,干了沒多久又成了管理!要我說如果不是你爹他命不好,突然生了病,估計現(xiàn)在你們早就在申城那邊過上日子咯!” 陳五明砸吧砸吧嘴,面上的神情全是對周曜爹的敬佩和向往。面前的花生米和涼菜吃得差不多了,他往外看了眼天色,說:“炒兩道菜吧,這次走不知道啥時候回來,今兒得多喝點才行!” 任業(yè)良聞言站起身,拉著方石濤一塊兒往外走:“行,那我隨便炒兩道菜,陳叔,我這廚藝不大好的哈,你別嫌棄,到時候多說點申城的事兒,咱就愛聽這個?!?/br> “沒問題!”陳五明應得很痛快,打了個嗝伸手隨便抹了把嘴扭頭看向周曜。 喝得有點多了,沒注意到周曜略顯黑沉不耐的臉色,繼續(xù)往下說:“哈哈,你跟你爹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話都少,我認識他兩三年才知道他結過婚有個兒子!我還以為他單身呢,瞧著挺年輕,哈哈哈,那時候還有不少妹子在追你爹?!?/br> 任業(yè)良和方石濤走了,堂屋里只剩下周曜和陳五明,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凝重。 周曜從頭到尾就沒說過幾句話,特別是陳五明談到周曜死去的爹時,臉色就沒好過。唇瓣緊抿成一條直線,本就冷厲的眉眼愈發(fā)兇戾。 他沉默地喝著酒,眼底全是冷漠。 “你爹真的很少說家里的事情,也沒見他咋打電話回來,大家一開始還以為他家里有啥問題,后來才知道兒子都是個大小伙子了。不過你爹還是惦念你們的,賺得錢都沒咋花,全留著帶回來給你了……” 周曜呵了聲,語帶譏諷:“是,全帶回來給我了?!?/br> 陳五明沒發(fā)覺不對,還點頭:“你不知道你爹有多勤儉,每天啊就吃那種最便宜的盒飯,一年到頭都換不了幾身衣服,更別提其他亂七八糟的開銷,那是一點兒沒有??!我們之前還納悶他咋啥都不買,后面才曉得,是要全留給你!” “你爹是真疼你啊。” 任業(yè)良端著菜進來就聽到這句話,動作頓了下,心里默默吐槽,這位陳叔每句話都在曜哥雷點上蹦跶,是真牛逼??! “菜來咯!”他揚起笑,樂呵呵地打斷了陳五明的話,聰明地轉移話題:“陳叔,跟咱說說申城唄,那邊是啥樣的?。柯犝f那里的房子特別特別高!” 陳五明拍拍桌子:“那可不咋地,那邊的樓房啊都十來層呢!還有電梯,你們曉得電梯是啥不?” 任業(yè)良和方石濤配合地搖頭:“不知道啊,那是啥?” 陳五明笑容嘚瑟:“我跟你們說……” 喝了太多酒,陳五明整個人都醉得沒法看了,只能留在方家睡一晚,等明天酒醒了回去。 周曜喝得也不少,再加上沒怎么吃菜,酒意和醉意一起涌上心頭。臉上微微泛紅,但眉眼卻是一片冷漠陰郁,沉著臉回想陳五明說的某些話,喉結滾了滾,溢出一聲冷笑。 走在田埂上,夜風吹過,腦袋稍微清醒了一點點。 周曜感覺自己好像忘了點什么,但喝了酒,腦袋有些混亂,半天想不起來忘了什么事。 等走到院門口,瞥見坐在廚房門口的嬌小身影,他才猛然想起似乎之前說過要晚上回來吃混沌。 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 周曜腳步頓了兩下。 “周曜!”溫悅聲音和表情都帶著明顯的怒氣,她猛地抬眸望過來,頗有些咬牙切齒:“你怎么這么晚回來啊,你知道我在家里等了你多久嗎,肚子差點都給我餓壞了!” “你干嘛去了?這么晚回來怎么不早點跟我說,我也就不用等你那么久了呀……”溫悅真的有點生氣。 她在家里等了好久,等到天都黑了周曜還是沒回來,實在餓得受不了,她才先煮了餃子吃。 周曜沒說話,緊蹙著眉頭往前走了幾步,啞聲道:“臨時有點事兒,你自己先吃就行了?!?/br> 他也沒想到會喝到這么晚,主要是陳五明一直拉著不讓走。 撲面而來的酒氣讓溫悅嫌棄地擰起眉頭往后退了小半步,瞪大眼睛:“你去喝酒了?你去方奶奶家就是為了喝酒?你既然要在外面喝酒,為什么不跟我說,你跟我說了我就不需要等這么久,你總是什么都不跟我說……” 溫悅小嘴叭叭的,周曜聽得有些煩。 “我沒讓你等我?!彼Z氣重,明顯有些不耐煩,揉著腦袋抬腳準備往房間走,被溫悅擋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