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這會兒他哥心情不好,他也不想討罵,兩三句交代了陳五明的話,拉著方石濤火急火燎竄出院子,生怕慢了兩秒就平白無故挨頓揍。 “大人吵架小鬼遭殃啊這是?!比螛I(yè)良搖著頭,“真嚇人,曜哥這狗脾氣能娶到媳婦兒簡直就是上輩子積了大德。” 方石濤反應了一會兒,扭頭看他:“你之前說的是,能嫁給曜哥的姑娘一定是上輩子積了大德?!?/br> 任業(yè)良仔細思考兩秒,問他:“那你覺得嫂子和曜哥是誰積德了?” 這個問題不是為難老實人嗎? 方石濤猶豫兩秒還是老實回答:“曜哥。” “這不就得了?!比螛I(yè)良說著又笑起來,勾著方石濤的肩膀小聲說:“我有點好奇曜哥咋哄嫂子,他就沒哄過人。你還記得以前喜歡跟在咱們屁股后面那個姑娘不,好像叫小薇,曜哥說了啥給她氣哭了?!?/br> 方石濤點頭,聲線憨厚:“我記得,那個小薇當時剪的短頭發(fā),聲音有點粗,像個男孩兒。然后曜哥讓她滾遠點哭,說男子漢天天哭哭啼啼算什么樣子?!?/br> 任業(yè)良直接爆發(fā)出一陣豬笑。 小姑娘本來就難過,聽到周曜說得話眼淚更是止不住往下流,委屈又難過地說了句:我是女孩兒! 曜哥那會兒啥表情來著? 任業(yè)良回想了兩秒。 哦,曜哥一臉冷漠地補充了句:娘們兒也一樣,哭哭啼啼煩死了,上一邊兒哭去。 所以曜哥能娶到媳婦兒真的很不容易,可千萬別把那么好一嫂子給氣跑咯! …… 任業(yè)良和方石濤離開后,周曜面色陰晴不定地站在院里呆了兩秒,最終邁開大長腿也往外走。 所幸溫悅走得并不快,他眼神好,一眼便瞧見了走在田埂小路上的嬌小身影。 她今天穿的還是那條黃色連衣裙。之前從斜坡滾下去劃破幾條口子,不過那些破口處早就被她用針線縫上了,為了不影響美觀,還繡上了漂亮的圖案。 純色連衣裙多了幾個圖案,看著比原本的模樣更亮眼些。 周曜呼出一口氣,大踏步追上去,不遠不近地跟著。 他眸色深邃晦暗地盯著面前的身影,思緒有些亂。一會兒覺得自己昨晚說得也沒錯,一會兒又認為說的話好像的確有些過分,他心里也沒那么討厭被管著。 雖然一開始覺得溫悅經(jīng)??蘅尢涮涞暮軣珊竺?,再看見她哭,厭煩的情緒就轉(zhuǎn)變成了說不上來的酸澀感。 周曜不清楚這種情緒算什么,只知道一定不是厭煩。 今天天氣也很好,萬里無云,湛藍的天空像是被洗過一般干凈澄澈。偶爾拂過一陣清風,吹動了田里綠油油的莊稼,發(fā)出悅耳的颯颯聲。 溫悅走在一片綠色間,心情寧靜祥和。 她知道周曜跟在后邊兒,他樂意跟著就跟著。 地里都是戴著草帽彎腰弓背埋頭干活的村民,陽光曬得他們臉頰通紅,汗水順著往下蔓延,身上衣服濕了一大半。 看著就很辛苦的樣子,愈發(fā)堅定了溫悅下半年回學校讀書的念頭。這種苦,她吃不了一點兒。 “喲,溫悅丫頭啊,你們小兩口干嘛去?”地里干活的村民冷不丁見到溫悅都很驚訝,自從她和周曜結(jié)婚之后,好像就沒怎么出現(xiàn)在眼前過。 出嫁前好歹還天天上山割豬草,能瞅見呢。 溫悅從腦海里搜索有關面前這人的記憶,面上帶笑,慢吞吞地回:“方二叔,我就隨便走走,到處看看。” “在村里待了十來年還沒看夠哇,有啥好看的?!狈蕉迤婀值仄菜齼裳郏S后擺擺手,嘴里還嘟囔著:“看吧看吧,我繼續(xù)干活了,我看就是沒活兒干閑得。” 溫悅無視了后面那句話,笑盈盈地繼續(xù)往前走。 不得不說紅山村風景還是很好的,四面環(huán)山,村口還有一條河,青山綠水環(huán)繞,景色優(yōu)美。這要是在后世她那個時代,稍微改造一下,就能成為農(nóng)家樂網(wǎng)紅打卡點了。 溫悅沿著田埂一路往前走,迎面撞上個差不多大的年輕姑娘。 “溫悅?”對方表情有些詫異,視線在她身上來回掃了兩圈,露出個奇怪的笑:“好久不見啊,聽說你結(jié)婚了?跟誰結(jié)的婚???” 溫悅翻了翻記憶。 這姑娘叫方蘭花,以前跟原主也算好朋友。不過好像初中的時候,方蘭花看到她的暗戀對象跟原主表白了,雖然原主沒同意,她還是單方面的嫉恨上原主。 后面原主父母去世,被大伯娘壓著輟學,她當面嘲笑過原主。結(jié)果沒多久她也退學嫁人,嫁去了隔壁的紅河村,兩人就沒怎么見過面了。 不是朋友,無關緊要的人甚至還有過節(jié)。 溫悅得出結(jié)論,臉上笑容沒變,溫聲回答:“不告訴你。” 方蘭花哽住,又哼了兩聲:“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嫁給了咱們村有名的混混周曜嘛,前段時間還被他打進了醫(yī)院?!痹捓锸菨M滿的幸災樂禍。 “知道你還問。”溫悅看她一眼,“你有病?” “你咋還罵人?你才有病,溫悅,你忘記之前大家都叫你掃把星喪門星了嗎?”方蘭花氣急敗壞,提高音量吼,唾沫橫飛。 溫悅眨了眨眼:“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那我也說你是喪門星掃把星,你也是咯?” 方蘭花臉色瞬間漲紅:“明明你才是!我又沒克死父母,憑什么說……” “你再說一遍,誰克死父母?” 周曜看到溫悅跟人聊天,本想就在后面待著,將近一米九的身材人高馬大地蹲在田埂邊上,瞧著莫名有些委屈。他伸手無情摧殘?zhí)锕∵叺囊安?,一抓一拔就是一大串,視線時不時往一旁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兒,動作漫不經(jīng)心。 正琢磨怎么樣才能把人給哄好,突然就聽到溫悅對面的女人發(fā)出尖銳嘶吼,嘴里說著不干不凈的話。 聽到‘喪門星’掃把星’這些詞,周曜臉色猛地沉下,站起身大步走過去冷聲問:“你說誰是掃把星喪門星,嗯?” 男人黑沉著臉,眉眼掛上冷厲,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讓方蘭花直接白了臉。 她腦子空白了一瞬,沒搞明白這男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奇了怪了,剛剛明明沒瞧見啊。再看對方兇戾的表情,哆嗦兩下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周曜皺眉,粗聲粗氣:“說話啊,剛剛不是挺能喊,現(xiàn)在啞巴了?我問你話呢,你說誰喪門星?” “又、又又不是我先說的?!狈教m花磕磕巴巴,“是溫悅先開口罵我的啊,她說我有病?!?/br> 周曜冷笑:“我媳婦兒說錯了嗎?你不是有病是啥?” 他其實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堅定地認為溫悅不是那種會主動挑事的人。就她那丁點兒膽子,哪里敢主動惹事? 方蘭花有些心虛,畢竟她確實想嘲諷溫悅來著。 她看了眼擋在溫悅身前的周曜。后者就穿了件工字背心,身上緊實的肌rou鼓鼓囊囊藏都藏不住,這要是挨上一下,不知道得有多疼。 “我、我還有事兒,不跟你們說了!”方蘭花低著頭,飛快繞開面前的小兩口火燒屁股似的往前跑。那速度,不去參加短跑運動賽都可惜了。 周曜盯著方蘭花的背影冷嗤一聲,收回視線,和溫悅眼神對上。原本還冷厲兇狠的表情像是被方蘭花給傳染了,變得心虛起來。 溫悅眼型很漂亮,眼睛又大又圓,但眼尾的弧度微微往上翹了點兒,添了幾分嫵媚。澄澈干凈的眸子很平靜,就這么望著他。 被這么看著,周曜表由心虛變成煩悶,抬手抓抓頭發(fā)悶聲道:“你別生氣了,昨晚是我的錯,喝了點馬尿就犯渾,我跟你道歉?!?/br> “沒關系,我原諒你了?!睖貝偮曇糨p柔。 周曜眼睛一亮:“真的?” 溫悅嗯了聲。 周曜仔細盯著她看了兩眼,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明明就還在生氣?!彼龎焊鶅嚎刂撇蛔∽约旱那榫w,態(tài)度依舊疏遠冷漠。 “昨晚的事情我已經(jīng)原諒你了?!睖貝倹]多說,丟下這句話繞開周曜繼續(xù)沿著田埂往前走。 她生氣的點又不止是昨晚那件事。 但溫悅懶得說,沒必要。 周曜:“……” 咋這么難哄,他不是道歉了嗎? 周曜臉色沉了又沉,想著老子不哄了愛咋咋,目光掃向溫悅遠去的身影,身體卻十分誠實地追上去。 “溫……” “周曜?” 旁邊田埂上走來個扛著鋤頭的青年,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模樣,朗聲喊著周曜的名字大步走過來,視線掃過溫悅,笑著問:“都快飯點了,你們小兩口干啥去?” 周曜腳步頓住,嘖了聲,正打算不搭理繼續(xù)走,就見溫悅也停下來了,扭頭往這邊看。 他松了口氣,這才回答:“隨便走走?!?/br> “感情挺好嘛?!鼻嗄暧挚聪驕貝?。 溫悅沖他笑了笑。 這人是村長的小兒子,叫李名金,仔細算起來好像還是原主血緣關系很淡的表格。于是她叫了一聲:“表哥?!彪m然跟周曜之間有問題,但她并不打算把問題擺給別人看。 “誒。”李名金笑呵呵地應下。 周曜瞟了眼溫悅,拉著李名金的胳膊往旁邊走了幾步,壓低聲音:“李哥,聽說你跟嫂子感情很好,我有個問題想問你?!?/br> 李名金挑眉:“啥問題,你跟你媳婦兒吵架啦?” “不是?!敝荜淄nD兩秒,若無其事道:“是這樣,我有一個朋友。” 第20章 第二十章 “我有個朋友做錯事情惹他媳婦兒生氣了, 怎么都哄不好,道歉也沒用,到底該怎么做才能讓他媳婦兒消氣?” 李名金意味深長看著周曜:“一個朋友?你哪個朋友?” “你不認識?!敝荜渍Z焉不詳含糊過去, “直接告訴我有沒有辦法吧?!?/br> 李名金一臉看穿所有的表情:“有煙不,給我來根?!?/br> “我不抽那玩意兒?!敝荜讓煕]興趣,“你要想抽,改天我給你買兩包?!?/br> “那算了, 我也就是想偷偷抽一根。你嫂子懷孕四個月了, 聞不得煙那味,我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碰過煙了……咳, 哥跟你說啊, 這女人啊其實很好哄。你給她買點她喜歡的東西, 保證就消氣了!” “上回我惹你嫂子生氣, 第二天趕集去縣城給她買了兩盒雪花膏, 還斥巨資買了雙小皮鞋!哎呀給你嫂子樂的, 那小半個月對我溫柔聽話得很, 我說啥就是啥。” 李名金顯然很喜歡跟別人顯擺自己對媳婦兒有多好, 這話匣子一旦打開就有點收不住, 從上個月的事情聊到剛結(jié)婚那會兒。 周曜聽得有點煩, 拍拍對方肩膀說:“行,謝了, 改天給你帶兩包煙?!?/br> 李名金嘶了一聲:“都說了你嫂子不許我抽煙……你到時候偷偷地給我啊,別讓你嫂子知道!行啦,我也不耽誤你們小兩口的時間, 回家咯。” “悅丫頭, 我回去了哈。” “好,表哥路上小心?!睖貝倻\笑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