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辛苦，就是有點(diǎn)想吐，其他都挺好的?，爺爺和爸爸他們?身體都還好吧？”姜穗涵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一一回答。

    “家里一切都好，你爺爺他和院里的?老友下棋去了，你爸他最近工作忙，在部隊(duì)呢，中午不回來?！碧K英簡單說了下家里的?情況，然后又把話題拉回來，“我以前懷徐昭的?時候也是整天吐，聞到一點(diǎn)rou味都不行，每天只能吃青菜水果，等熬過?了三個月就好了，胃口大開，什么都想吃。”

    “不過?總是吐，吃不下東西也不是個辦法，時間長了對大人和孩子?都不好，你還是雙身子?，營養(yǎng)方面可不能缺，rou蛋水果蔬菜每天都要吃，你們?那?里出去買個吃的?都不方面，這可怎么辦？”

    一想到小孫孫在mama肚子?里補(bǔ)充不到營養(yǎng)，準(zhǔn)奶奶蘇英同志特別焦慮，越想越擔(dān)心?，坐立不安。

    “算了，下午我和單位請個假，過?兩天坐車過?去黎省。”沒辦法放心?，她抬手一拍沙發(fā)扶手，當(dāng)場做了決定。

    聽到婆婆要來，姜穗涵下意識婉拒：“不用了媽，我們?能照顧好自己，現(xiàn)在寶寶還小，我身體也挺好，您來回奔波太辛苦，還耽誤工作?！?/br>
    “辛苦什么，一家人不是兩家話，你們?小年輕也沒個經(jīng)驗(yàn)，哪里知道怎么照顧孕婦，孕婦該吃什么，注意什么，不能做什么，這些都是有講究的?，我過?兩天就過?去，就這么說定了，到時我把火車時間發(fā)電報給徐昭，讓他找人去接我?！?/br>
    蘇英大手一揮，現(xiàn)在家里最重要的?事就是照顧兒媳婦，好讓徐家的?第四代順順利利出生，其他事都靠邊站。

    姜穗涵無奈地看?了眼徐昭，都不用出口，婆婆主動提出要來照顧她，她有點(diǎn)明白徐昭之?前對他媽的?評價，做事還真風(fēng)風(fēng)火火，干脆利落。

    太開心?了，再過?八個多月，她就要當(dāng)奶奶了！

    蘇英在客廳里轉(zhuǎn)了一圈，平復(fù)了下激動的?心?情，不等了，上?樓回到臥室打開柜子?，拿出一個鐵盒子?，家里每個月用剩下的?票都會放在里面，積攢了不少。

    她快速數(shù)了一遍，有些票不夠，得出去找人換一些回來，拿上?錢和票塞進(jìn)隨身背著的?皮包里，騎上?自行車。

    “蘇英你干嘛去？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了？”王春燕看?到蘇英騎著車過?來，張口把人叫住。

    她暗暗腹誹，難不成徐家出事了？

    “去單位請假。”蘇英停下車，隨口回道。

    “好端端地請什么假？”王春燕疑惑問了句。

    “我也是剛知道，我兒媳婦懷孕了，快滿兩個月了，你說他們?也真是的?，不早點(diǎn)和家里講，不過?現(xiàn)在也不晚，我打算請一段時間假過?去，他們?兩個小年輕沒經(jīng)驗(yàn)，我有些不放心??！?/br>
    蘇英沒忍住，當(dāng)著王春燕的?面炫了一波，讓你說我兒子?找不到對象，看?吧，我兒子?不但結(jié)婚了，還很快就有兒子?了。

    “你還沒見過?我兒媳婦吧，長得可漂亮的?，我就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小姑娘，和徐昭特別般配，你說這兩孩子?生出來的?孩子?得有多漂亮，可惜我身上?沒有帶他們?的?照相，不然你也能看?看??！?/br>
    你有兩個孫子?又怎么樣，有我家乖孫漂亮可愛嗎？

    王春燕擠出一絲笑?：“徐昭他們?還沒辦婚禮吧，這孩子?都有了，不會就不辦了吧？”

    她心?說，誰還沒個孫子?了，你孫子?還沒出生呢，誰知道后面會不會發(fā)生意外，現(xiàn)在這么得意，到時候可別哭喪著臉。

    蘇英還不知道王春燕當(dāng)著她的?面暗暗詛咒她的?寶貝孫子?，如果知道了，鐵定撓她一臉。

    “兩孩子?都不是注重形式的?人，他們?小夫妻過?的?開心?我們?也沒意見，等他們?什么時候回來了，再請大家吃頓飯?！?/br>
    婚禮這事蘇英之?前有問過?徐昭的?想法，小夫妻一致說不想辦，嫌麻煩，雖然有點(diǎn)遺憾不能在大家伙面前宣告兒子?結(jié)婚的?好消息，但是她自認(rèn)為自己是一個開明的?長輩，尊重孩子?們?的?意見，不辦就不辦。

    “這多不好，這姑娘嫁人、兒子?娶媳婦，哪能這么隨便，婚禮我看?還是辦比較好，免得有些人說閑話?！蓖醮貉嗵袅讼旅碱^，覺得徐家太小氣了，兒媳婦娶進(jìn)門就什么都不管了，還自詡是正派人家，欺負(fù)人姑娘家里沒人。

    那?姑娘那?是個可憐的?，之?前徐家對她不聞不問，把人留在黎省陪徐昭，如今懷孕了，蘇英這才火急火燎地趕過?去，說了照顧孕婦，誰還不知道是為了孫子?。

    “她們?愛說就說，我還能管人家嘴巴說什么話，先?不聊了，我趕著請假，下午還要去百貨商店買東西?！碧K英騎上?自行車走?了。

    她心?說，有些人指的?是你吧，大院里誰不知道你王春燕最愛說閑話。

    遠(yuǎn)在黎省的?姜穗涵壓根不知道有人替她抱打不平，路上?遇到吳嫂子?和她的?小女兒西西。

    “徐副團(tuán)長回來了？”吳桂花笑?著打招呼。

    “昨晚剛回來?！毙煺殉瘏巧┳?輕點(diǎn)了下頭。

    “回來了就好，小姜這兩個月挺辛苦的?，上?個月還發(fā)燒了，看?著比之?前瘦了不少。”吳桂花話趕話，沒有察覺到提到姜穗涵發(fā)燒時徐昭臉上?的?表情都變了。

    徐昭轉(zhuǎn)頭看?向姜穗涵，臉色微沉：“在家怎么不說你之?前生病了？”

    若不是碰到吳嫂子?，真就被她瞞了過?去。

    姜穗涵有點(diǎn)心?虛，但又想到她不是故意的?，頓時不怕了：“我忘了?！?/br>
    忘了還這么理直氣壯，徐昭霎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說她才好。

    姜穗涵拉著他手晃了晃：“是真的?忘了，就燒了一天，第二天就好了。”

    她當(dāng)時確定懷孕后，沒有再吃退燒藥，還特意問了鐘醫(yī)生對肚子?里的?孩子?有沒有影響，鐘醫(yī)生說她只吃了兩劑，影響可以忽略不計，叫她不用擔(dān)心?。

    這次之?后，她非常懊悔，覺得自己很大意，還好寶寶沒事，不然她真的?要愧疚一輩子?了。

    第59章

    “媽過來肯定要住上一段時間, 要不，把樂樂的?房間騰出來，讓他和我們睡一屋, 媽住樂樂原來的?房間？”

    姜穗涵走在徐昭身邊, 想著婆婆大老遠(yuǎn)從首都過來照顧自?己, 不管是為了討好婆婆, 還是出于?感謝，讓人住的?舒服是應(yīng)該的?。

    “改天我把書房收拾一下，就住那?兒，家里也要添置一些東西, 我明天開車去一趟縣里, 路況不平, 你就不跟著一起?去，有什么想要買的列張單子給我?！?/br>
    徐昭沒同意?, 家里有三間房, 兩間住了人，把書房里的?書柜桌子挪開, 空出來的?位置可以放得下一張小床。

    其實(shí)?，他心里還有別的?想法，在外?孤枕難眠了兩個月，好不容回到家每晚抱著香軟的?媳婦, 突然間多出來一個小舅子攪和其中，他能開心才怪。

    姜穗涵想了想，覺得這個安排也行, 書房和姜樂昀的?房間差不多大, 到時候把里面的?家具挪到一邊，然后再簡單布置一下, 也能住人。

    她倒是想去百貨商店看看，想買的?東西有很多，吃的?穿的?用的?，尤其是小寶寶的?一些東西，也該開始慢慢準(zhǔn)備。

    倏然想到書里那?個造成“她”身故的?意?外?，現(xiàn)在她有了孩子，更?惜命了，不敢掉以輕心，不讓她出去就不出，命更?重要，只是想到八九個月都要待在部隊(duì)，想想心情就有點(diǎn)?郁悶。

    “怎么了？”徐昭見她站著不動，似乎在出神。

    “沒什么，我在想家里布票不多了，寶寶的?衣服要提前準(zhǔn)備，擔(dān)心后面精神體力不好，沒時間做這些?！苯牒D(zhuǎn)開話題，隨口找了個借口。

    “寶寶的?衣服媽那?里應(yīng)該會準(zhǔn)備，這都是小事，布票不夠，我一會兒去找張向前他們借點(diǎn)?，再過一兩個月肚子慢慢大起?來，你的?那?些衣服穿不下，扯些布回來做幾身寬松點(diǎn)?的?衣服?！毙煺逊啪從_步，飛快瞥了眼她平坦的?肚子。

    在首都時他見過大姐懷孕時的?樣子，肚子很大，好像抱著一個大西瓜，他在一旁看著大姐走路都忍不住替她擔(dān)心，再過幾個月她的?肚子也會和大姐一樣，若是碰上他出任務(wù)不在家，以她這樣的?情況，家里沒個大人在，不找個人照顧他如何能放心。

    “對哦，我忘了還要做孕婦裝，還真是金魚記憶?！苯牒脨赖嘏牧讼骂^，對自?己有些無?語，光想著準(zhǔn)給寶寶的?衣服，卻忘了自?己。

    該說她是一個無?私的?母親嗎？

    “我是不是變笨了？”她癟嘴，巴巴地看著徐昭，希望從他那?里得到安慰。

    徐昭也確實(shí)?不負(fù)她所望，淡定地說：“沒有，和以前一樣聰明可愛?！?/br>
    現(xiàn)在的?他早非往日?，臉不紅心不跳，哄人的?話信手拈來。

    姜穗涵嘴角忍不住上翹：“你應(yīng)該說我聰明漂亮，只有找不出其他的?優(yōu)點(diǎn)?，才會說人可愛，我是不是變丑了？”

    她抿著唇看著他，好似只要他回答錯了，立馬翻臉生氣。

    沒有哪個女人對自?己的?身材不重視，她這才懷了兩個月不到，已經(jīng)開始焦慮身材走樣、容貌變丑的?恐怖問題，接下來還有八個多月要熬，外?加坐月子、帶孩子的?時間，起?碼一兩年內(nèi)別想輕松。

    徐昭又不是沒情商，盯著她的?臉裝作看得很仔細(xì)：“呀，這么漂亮好看的?小仙女是我家?！?/br>
    語氣很浮夸，表情卻很淡定。

    姜穗涵的?臉立馬就紅了，她是真沒想到這種夸張的?話會從徐昭的?口中出來，不像他往日?的?行事作風(fēng)，有些神奇。

    “你被人穿了？”

    “嗯？”徐昭不懂這話的?意?思?，面露疑惑。

    “哦，我的?意?思?是說你在外?面受什么刺激了？突然變得這么會說話，還是今天吃糖，嘴巴這么甜?！苯牒@開剛剛的?話題，有點(diǎn)?好奇。

    “沒有，就是想說點(diǎn)?好話讓你開心點(diǎn)?。”徐昭耳根微微泛紅，他哪好意?思?坦白是借鑒了張向前的?一些經(jīng)驗(yàn)。

    之前戴佳懷孕那?段時間，張向前受了不少折騰，經(jīng)常在他面前吐槽懷孕了的?女人情緒多變，敏感多思?，動不動就落淚，指責(zé)男人不關(guān)心她，要么就是只關(guān)心孩子，張向前在家又不能和孕婦生氣，只能絞盡腦汁把人哄開心。

    剛剛姜穗涵問他是不是變丑了，看起?來心情有些郁悶，他這才想著說些好話哄她，誰知道腦子一抽，直線飆升超過了原來的?水準(zhǔn)，也怪不得她會問他是不是受刺激了。

    姜穗涵眉眼彎彎，臉上笑容燦爛：“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她知道自?己這些天有些不對，有時候莫名地覺得心情低落，想哭，想要有人哄，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矯情，不過還沒到看到落花落葉就潸然淚下的?程度。

    徐昭牽著她手，一邊放慢腳步，一邊注意?腳下，看到有個小坑拉著人繞開，心說，你這一點(diǎn)?都不藏著掖著，明晃晃把情緒掛在臉上，想讓人不知道都很難。

    姜穗涵低頭看了眼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想起?有次被他甩開手，忍不住開口調(diào)侃他：“這次不覺得難為情了？”

    徐昭氣定神閑，沒有半點(diǎn)?心虛。

    姜穗涵不禁低估了句：“假正經(jīng)?！?/br>
    還說女人總是口是心非，男人也不遑多讓。

    路上難免碰見人，徐昭依然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是認(rèn)識的?人就說兩句話，不熟的?人簡單點(diǎn)?個頭，倒是她自?己面對大家若有似無?的?打量目光，反而有點(diǎn)?不自?在。

    這事她得出一個結(jié)論，論臉皮厚度，她遠(yuǎn)遠(yuǎn)比不過徐昭，這人臉皮厚如墻。

    陳曉紅用肩膀碰了下王麗英：“咋啦？”

    王麗英搖頭，低垂著眼睛，眼神微妙：“就是心里有點(diǎn)?不舒服?！?/br>
    看到徐昭和姜穗涵兩人旁若無?人地卿卿我我，想到她那?可憐的?小妹，她難受啊，如今人還在醫(yī)院躺著。

    王麗娟在家發(fā)作過一次，嘴里一直重復(fù)“我是首長夫人”、“假的?”，丈夫不了解前因后果，王麗英偷看過小妹的?筆記本，自?然知道小妹說那?些話是什么意?思?，同時也證實(shí)?了她的?猜測，小妹真的?病了。

    叫丈夫把人打暈綁起?來，第二天早早和部隊(duì)申請車，開車將人送去醫(yī)院，擔(dān)心縣醫(yī)院的?醫(yī)生治不好，直接去的?市醫(yī)院，醫(yī)院的?醫(yī)生一看，診斷小妹患了幻想癥。

    王麗英不懂醫(yī)生說的?專業(yè)術(shù)語，讓醫(yī)生講明白些，醫(yī)生換了個說法，就是腦子有病，把現(xiàn)實(shí)?和腦子里想的?東西混淆在一起?，分不清現(xiàn)實(shí)?真假，沉溺于?幻想中。

    村里有個老婆婆，早年間丈夫去世?，辛辛苦苦拉扯著兒子長大，后來兒子去當(dāng)?兵，死在了戰(zhàn)場上，連尸骨都沒能回來，老婆婆就此瘋了，經(jīng)常自?言自?語，見到人就說她兒子當(dāng)?了大官，要接她去部隊(duì)享福，不過神奇的?是，她偶然也會清醒，坐在屋前望著遠(yuǎn)方，似乎在等他兒子回來。

    村里的?小孩調(diào)皮，叫老婆婆作瘋婆婆，大人們不讓他們這么叫，老婆婆一生不幸，兒子又是為國家犧牲的?，村里的?人都很照顧老婆婆，常常送吃的?，有空了幫忙補(bǔ)屋子，送點(diǎn)?柴火。

    王麗英想不明白，老婆婆瘋是因?yàn)閮鹤铀懒?，小妹年紀(jì)這么輕，一直是家里嬌養(yǎng)著長大，沒受過什么苦，以前在家也好好的?，人很正常，怎么到了部隊(duì)就病了？

    難道真是因?yàn)樾煺?？一個男人就讓小妹發(fā)了瘋？

    王麗英很后悔，恨不得回到過去，把寄給家里的?那?封信撕個粉碎，這樣小妹就不會來部隊(duì)，也不會碰上徐昭。

    她現(xiàn)在都不敢和家里說小妹病了，好好的?人送到她手上，這才多久，人就生了大病，醫(yī)生說這種病治不好，很難治，只能吃藥壓制病情，不讓病情反復(fù)。

    一想到每個月光是吃藥的?那?筆錢，她就頭疼，一兩個月丈夫可能不會有意?見，可是四五個月、半年，甚至是兩三年，丈夫怎么可能沒有任何芥蒂，只是親戚而已，感情也沒那?么深，更?何況丈夫老家那?邊如果知道了，肯定又有一番爭吵。

    陳曉紅沒往其他方面想，大大咧咧地說：“人家年輕夫妻，剛結(jié)婚感情正好著，黏糊了點(diǎn)?也沒什么，我是真沒想到，徐昭竟然是這樣的?人，走個路都要牽著小姜的?手，眼睛就差黏在小姜身上，我記得我剛結(jié)婚那?會兒，我家那?個都沒徐昭這么黏人?！?/br>
    她再次感慨：“長得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br>
    陳曉紅不認(rèn)為自?己膚淺，誰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她要是有小姜這樣的?美貌，年輕的?時候一定挑個條件更?好的?，也不至于?最后嫁給現(xiàn)在這個。

    不過她心里也清楚，以她的?條件，能有現(xiàn)在的?生活算很不錯的?了，以前村里的?那?些小姐妹，嫁人后哪個不是面朝黃土背朝天，每天忙著下地干活，還要回家洗衣做飯照顧孩子，像個老黃牛似的?不知疲累。

    她雖然生了三個閨女，沒給老張家生了帶把的?，底氣不足，但是老張對她還可以，沒有打她罵她，至于?婆婆寫?信罵她是不下蛋的?母雞，陳曉紅不在意?，罵就罵唄，只要人不在跟前，隨她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