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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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熹卻知道,在北地這兩年祝纓做的事不是“雜事”這么簡單。兩年的功夫,南人的勢力大漲,祝纓用兩年的時間,堆了三個朱衣出來,南人里原本仕途不錯的人,也都向祝纓靠攏,隱隱形成了又一股勢力。 與有深厚積累的名門望族通過多少代聯(lián)姻形成的勢力還不能比,但也夠祝纓這樣一個平凡出身的人用的了。上一個這么顯眼的,還是死了的陳巒。陳巒的出身比祝纓強得多得多。 “雜事也不簡單!整個國家,也就是這些雜事堆起來的?!?/br> 金良看這兩人似乎沒有芥蒂,不由咧開了嘴。他之前一直擔心,祝纓出了宮先去探望王云鶴,是與鄭熹離心了。又擔心鄭熹會因為祝纓第一個看望的不是他而起疑心。 現(xiàn)在看來,還挺好的嘛! 鄭熹看金良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說:“你可以放心了吧?” 金良憨笑兩聲,鄭熹對祝纓道:“他打進了這門起,就跟做賊似的,擔心你要與我生分了呢。” 祝纓看看金良,金良的臉有點紅,祝纓笑著搖頭:“這是打哪兒來的奇怪念頭?” 金良道:“那我還是白cao心了?” 祝纓聳聳肩。 鄭熹讓甘澤送金良出府:“就此打住,回去好好歇著,吃壺熱酒,好好睡一覺去。不許再多想了。” 金良答應(yīng)一聲,放心地離開了。 祝纓目送他走,道:“金大心腸一向很好。在北地人生地不熟的,有了他,我才能安心?!?/br> 提到了北地,鄭熹問道:“王相公怎么說?” “沒說什么,他正病著,我也不便多打擾,略說了幾句我就辭出來了。看著是有些重,怪不得竇尚書那么著急呢。” 鄭熹認真地問祝纓:“你看王相公的情形,休致合適么?” 祝纓道:“我看挺合適,只怕有些人不愿意?!?/br> 鄭熹輕蔑一笑:“冼敬那些人?離了王相公,他們什么也不是。王云鶴還有些信念在身上,冼敬能得他三分之一,其余人不過豬狗而已?!?/br> “您這火氣有點兒大?!?/br> 鄭熹道:“余清泉出仕的時候小有家資,他父親名下有田一百頃,娶了個鐘家的女兒,花了許多聘禮,你猜猜,到現(xiàn)在,他還能剩下多少?” “明著有一百五十頃,又有鐘娘子的嫁妝五十頃田,私下不在冊的還有二百頃。這里頭有投效,但也有他家新買的。”祝纓慢慢地說。 鄭川有點詫異地看著祝纓,沒想到祝纓竟然查余清泉了。 鄭熹笑得直拍桌子:“別告訴老王,他要知道了,怕不是要氣死!冼敬卻不會太生氣,他得用著這些人吶。哪有什么為黎民計?都是門戶私計,倒裝起清高來了!辛辛苦苦抑兼并,抑的誰呢?是要排擠了舊族給誰騰地方呢?老王??!君子!有人敬,卻沒人能做他的同路人。” 祝纓道:“王相公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不然不能親自去管揚州,又把自己累著了。想要做事,手上無人、無權(quán)不行,所以要先結(jié)黨、爭權(quán),結(jié)黨爭權(quán),就要與人爭斗。弄著弄著,王相公還記得初心,其他人眼里就只剩權(quán)勢、陰謀了,大義成了他們的遮羞布。自己的褲帶還松著,就要伸手扯掉別人的衣服。 我對王相公保持最后的敬意,這份敬意,是絕不會延續(xù)到他的學生身上的。冼敬……” “他有太子喜歡。” “太子誰都不喜歡,”祝纓說,“天家無私事,沒有人喜歡當傀儡?!?/br> 鄭熹道:“你都看明白了。那也應(yīng)該知道,再念舊的人也會任用新人的。東宮就很欣賞你。” 祝纓道:“我可不敢這么想?!?/br> “不妨略想一想?!?/br> “誒?” 鄭熹道:“陛下也病了。齊王又長大了,他做父親了,你知道了嗎?” “看來我離開的這兩年,京城發(fā)生了許多事情??墒翘优c齊王都還年輕,陛下也不算很老,還沒到那個地步吧?” 鄭熹道:“那也要準備起來。”自己得守孝,自己的人雖然也往東宮放了幾個,但是并沒有得到太子的青眼,不如冼敬近水樓臺。 太子對冼敬沒有言聽計從,也能看出來太子還算有主見,但是終究不能放心地讓冼敬一直這么影響太子。 太討厭了! 王黨不好,鄭黨的不法之事更多!王黨面上還要臉,鄭黨許多人,比如柴令遠那個小王八蛋,他犯法了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他敢明著犯。 冼敬不用構(gòu)陷,只要稍稍把幾件事往太子面前一擺…… 祝纓道:“咱們不是只忠于陛下的么?” “太子也想要些‘自己人’,莫離他太遠了?!编嶌湔f。 “只怕以前與太子沒什么交情,無事獻殷勤,倒顯畫蛇添足?!?/br> 鄭熹道:“既然你已經(jīng)回來了,咱們就可從容籌劃了。可惜你太年輕,否則……” 祝纓冷靜地看著他,鄭熹忽地一笑:“齊王會幫著你與東宮親近的。” “誒?” 鄭熹道:“北地才好了,西番又有些異動。衛(wèi)王有心建言,要親自往邊陲走一遭。當時王相公還沒病,攔下來了。衛(wèi)王便推薦齊王去,陛下于是下旨,詢問西陲事項?!?/br> 他表弟正在那邊附近,消息靈通得很。 “先帝這些兒子……”祝纓說。 鄭熹道:“這幾天,陛下一定會問到這件事的?!?/br> “好,我明白了。” 鄭熹指著鄭川道:“他還嫩得很,其他人或只擅長一事,或機緣不對,都不讓人放心。外面的事,你多照應(yīng)?!?/br> “我等著您回政事堂?!?/br> “斂翼待時,候風云而后動,”鄭熹道,“你這樣我就放心了。要不是前陣子十三郎他們與冼敬鬧得太兇,陛下也不能又聽了衛(wèi)王的話。” 祝纓道:“謹領(lǐng)訓(xùn)?!?/br> 鄭熹又留祝纓吃飯,他守孝,也不飲酒。祝纓在自己家也沒吃飯,又吃了一頓。席間,他們不再說朝局,鄭熹只告訴祝纓:“京城有緊急要打聽的事聯(lián)系不上我,就找十三郎問?!?/br> “好。” 第378章 明珠 祝纓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胡師姐等人也都在鄭府得到了妥善的招待。 一行人吃飽喝足,吹著涼風回到了祝府。祝府今天特別的熱鬧,項大郎置辦這處府邸的時候,祝纓還嫌它太大,沒那么多人打理。如今她這兒又添了趙蘇一家,除了之前的祝銀等人,又有一些人從別業(yè)被調(diào)了過來。 此外卓玨一個單身漢,好久沒回京了,住處也得收拾,今天也要暫時住在祝府。加上聞訊趕回來的阿金、蘇晴等人,府里都快要住不下了。 祁小娘子與項安、祝青君等人忙了半天,才將所有人都安頓下來。 祝纓回來之后便說:“都辛苦了,先歇下,有事兒慢慢打理。” 所有人都笑著應(yīng)好。 祝纓的臥房已經(jīng)被打掃好了,還是她的習慣,房里也不放伺候的人,祝文帶著兩個人給她把熱水之類擔進房便出了二門,不再進來。祝纓簡單洗沐一下,挑亮了燈芯,拿出王云鶴給的手札慢慢地看著。 手札的內(nèi)容很扎實,祝纓看了兩頁就知道今天要是想把它看完,得到半夜。 明天還要上朝呢…… 祝纓掐了半支香點著了,香燃盡,書還沒看完,她仍然把手札合上,睡覺去了。 第二天起來,揣著手札,吃完了飯去上朝。 鄭熹丁憂,鄭奕他們都湊在了一起,一看就是一小團??吹剿齺?,鄭奕招呼了一聲:“三郎,這里!” 祝纓走了過去,冷云搶先問道:“哎,你真的沒有假嗎?” 祝纓道:“交割沒辦完?!?/br> 冷云道:“那你怎么搬家呢?”冷云覺得皇帝未免太不靠譜了,就給房子?田莊奴婢呢?官職爵位呢?金帛呢? 就只給一個房子就打發(fā)了?沒瞧見已經(jīng)有人嘀咕了嗎? 祝纓道:“現(xiàn)在還住得下,把手上的公務(wù)忙完了,再請幾天假消消停停地搬?!?/br> 冷云口中嘖嘖有聲:“也就是你,不緊不慢的。不為自己,也該為下面的人?!?/br> 祝纓道:“奏本已經(jīng)上了?!?/br> 冷云怪異地看著她,給手下的人都安排好了,把自己給忘了? 幾人說了一小會兒,早朝的時間就到了。今天不是大朝,人不太多。祝纓留意皇帝,見他是扶著小宦官的肩膀走過來的,步伐有些虛浮,一副大病初愈的樣子??雌饋聿⒉缓?。 不好也比死了強,看到皇帝往御座上坐了,大家的心情都不錯。 今天比較大的兩件事:一、祝纓凱旋回來了,二、西陲的事情。 由竇朋先起個頭,說了祝纓已經(jīng)回來了,但是他現(xiàn)在缺人手,要求把祝纓調(diào)到戶部尚書。 竇朋是以丞相兼著戶部尚書的,不是他不愛這份權(quán),實在忙不過來了。要么添個丞相——竇朋還沒發(fā)現(xiàn)誰合適又能干,要么把身上的部分兼職拆出來給別人。 在竇朋看來,祝纓這個替死鬼真是再合適不過了。梧州和北地,一南一北都干得不錯,說明什么?說明不是撞大運,碰巧了能治理好這個地方,而是有能力因地制宜。馬上各地刺史就要來了!跟下面算賬的事兒,交給祝纓正合適。 皇帝輕咳一聲,道:“可!” 諸王、大臣,眼神亂飛。 祝纓回來得又快又簡捷,這是反常的。通常而言,這樣“大勝”的,最后壓軸回來都得慢一點、歡迎儀式盛大一點。整場戰(zhàn)爭從冷平輝那兒算起也得有三、四年了,善后的工作就得花些功夫。 而且,如果條件允許,戰(zhàn)勝了的將領(lǐng)們是會在自己凱旋的時候帶上“異族”的使者的。 祝纓自己跑回來了,把此戰(zhàn)的兩個大大的果實——兩位胡使,留給了駱晟和鴻臚寺。 若說是“親近”“香火情”那這情份也太重了!反常即妖,看來之前陛下病得確實嚴重,才著急召祝纓趕回來。 之前消息靈通人士確定了一點:祝纓是簡在帝心的。 這事兒沒得爭,魯王謀逆,祝纓把握住了機會。 皇帝生了一場大病,就要給予信得過的人更高的位置,就像當年先帝把姚臻放到吏部尚書的位子上一樣。 祝纓卻不想接這一攤子破事。當年,她還是個小破縣令的時候,覺得整個朝廷挺好的,一個龐然大物,穩(wěn)重如山。官越大、管的地方越大,才發(fā)現(xiàn)這朝廷也爛。 她當刺史的時候,跟戶部討價還價,覺得朝廷見天從她們地方上收這么多的錢糧。后來才知道,里面到處都是窟窿,以前年景好、沒有大開銷還能糊得住,現(xiàn)在…… 在地方的時候,她可以跟戶部賴賬。如今自己管戶部,要怎么平賬?!??! 祝纓忙出列道:“不敢?!彼\懇地向皇帝解釋,說自己“年資淺薄”,不敢接這么大一個活兒。自己的使職還沒交割完,而且她還是大理寺卿呢,那個活兒干得更順手。得讓合適的人干合適的事。 竇朋急了:“什么大理寺?施季行這兩年不是暫代得挺好么?還讓施季行以少卿暫管!” 皇帝也覺得竇朋說得對,道:“卿不必過謙,你是國家棟梁,沒有比你更合適的啦!”又大力夸獎竇朋,“你看,竇相公不戀棧權(quán)位,以戶部相托,你如何能忍心讓他再cao勞呢?就你啦。你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