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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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項樂道:“下官,一面接收各地繳上來的谷子,一面又查了舊年的陳谷,發(fā)現(xiàn)少了不少。” 趙蘇道:“我記得幾年前,也是因為北地的事,清查過一次呀。從那之后,沒有補上?且這次北地用兵,正是平賬的好時候,他們沒平?” 項樂笑道:“大郎果然是個用心干正事的人,哪知道這賬面和倉庫里的事兒,只有一直漏窟窿的,沒有放著就慢慢平了的。我就不一樣了,我家里從來都是看重盤貨的。” 笑完了,他對祝纓道:“每年都有新花樣,今年吃了飯,明天也不能不吃。讓人看倉庫,就是讓人看米缸。大人們?nèi)绽砣f機,不能挨個倉都看一遍,他們能干的可就太多了?!?/br> “悄悄的查。”祝纓說,她沒有生氣,這是很常見的。她抄家的時候還得昧下東西來呢。 項樂道:“是?!?/br> 趙蘇問道:“那……各地方上的底,還摸不摸了?” 祝纓點頭:“當(dāng)然要做,不要驚動太多人。一地一地地查,先不要動作。先派人去西陲、鹽州周邊,就說為防不測,要有所準(zhǔn)備,到時候好轉(zhuǎn)運調(diào)撥。人你去挑,要肯下去、能認(rèn)真做事的。部里人手不夠,就從知根知底的人里調(diào)?!?/br> “是,”趙蘇說,“若是南方的士人不夠,您府里的祝文他們,能用一下么?他們比此間一些年輕吏目還能干些。心地亦好,沒那么油滑,不抬舉一下可惜了。” “可以。”祝纓說。 趙蘇笑道:“我明白了,這就去安排?!?/br> 此事急不得,祝纓耐下性子,安坐看書——鄭奕又來了。 ……—— 他到戶部之后,禮數(shù)倒也周全,先給祝纓叉手一禮,祝纓很快還了一禮,請他坐下:“稀客?!?/br> “是夠稀罕的!”鄭奕不見外地說,“過年的時候,我怕掃興沒提,這年過完了,咱們是不是得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了?” “誒?” 鄭奕提醒道:“那邊的!不能七郎一休息,咱們也休息了,由著他們打上門呀?!?/br> “他們干什么了?” 鄭奕道:“王大夫老臉可掛不住了啊。” “大理寺真沒深究他,江政也不是針對他?!?/br> 鄭奕道:“你這脾氣怎么這么……是不是針對我不知道,我看不透人心,可事情擺在明面兒上,實打?qū)嵉膩G了臉?!?/br> “你想怎么樣?鹽州可才平定下來,正等著人去安撫呢。收拾不好,今年賦稅怎么辦?江政你不能動?!?/br> “沒說他,換個人。你之前在北地、在大理寺,不也辦過一些偽君子么?抑兼并,自己兼并,嘿!那幾個案子辦得可解氣了,你沒瞧見他們那會兒的臉色!” 祝纓問道:“安靜幾天吧。王家的案子才斷下來沒多久,你這兒反手一巴掌,生怕別人看不明白?” “反正,不能叫人小瞧了。那個余清泉……” 祝纓道:“余清泉是鐘家的女婿?!?/br> “都打到門上來了,我管他是誰的女婿!” 祝纓卻是不想的,她也討厭偽君子,但是:“鄭相公在家,咱們只要安安靜靜地等他回來就好。且陛下、東宮,你還看不透么?跳得太狠了,他們會厭煩的?!?/br> 就數(shù)她能耐了是吧?鄭熹一丁憂她就能帶著這群蝦兵蟹將去橫掃天下了是吧?鄭熹明年就回來了!她這是要趁機奪鄭熹的權(quán),給這些紈绔當(dāng)保姆嗎? 還是算了吧! 鄭奕還是嘀嘀咕咕:“你一軟弱,他們會得寸進尺的?!?/br> 祝纓道:“那不能讓他們這么干。” “真的?” “我什么時候服過軟?” 鄭奕想反駁,忽然發(fā)現(xiàn)祝纓確實沒有退讓的時候。平時對自己人太禮貌,讓人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很容易忘記她的脾氣。 他起身,拍拍屁股:“成,我信你!那我走了?!?/br> “慢走。” 祝纓突然覺得,鄭熹帶著這些人,也是有些不容易的。但鄭奕提到的事,她也不打算干。她一個戶部尚書,能干什么?且以鄭奕等人的脾氣,肯定是忍不了太久的,跟她說一聲算是眼里有她,他們想動手的時候,也是不會聽她的勸的。 ………… 祝纓猜得沒有錯。 次日,劉松年辭出京,皇帝再三挽留,劉松年堅決要走?;实圪p賜無數(shù),親自到了劉松年的府上。劉松年走后,他還少吃了一頓飯。 劉松年真真是長在他心上的一個人,文采斐然,忠誠可靠,敢于擔(dān)當(dāng),最最重要的是,急流勇退。 人一走,皇帝就惆悵了。 好在還有一個楊靜填補了這個空缺,楊靜儀容秀美,學(xué)問亦好,學(xué)問之外,他也頗擅文章。楊靜這個祭酒,還是劉松年過年的時候見到皇帝時薦的。 劉松年很少推薦人,不,幾乎沒有,皇帝頗為重視。 楊靜給人的感覺很柔和,皇帝深為滿意。待到楊靜請求整頓國子監(jiān)的時候,皇帝不假思索地說:“不錯!這些小子不務(wù)正業(yè),越來越過份了,是該整頓一番!” 楊靜聽他這么說,就知道他沒聽全,又補充道:“臣想,將考核懲獎之法再明確一下。又有校舍要翻新,獎勵也要錢帛,還須戶部撥款?!?/br> “這是應(yīng)當(dāng)?shù)?!?/br> 只因皇帝這一句話,楊靜就提著他的方案親自找到了祝纓來要錢了。 祝纓懷疑,楊靜肯到岳桓家見她這個文盲,是為了這個錢! 楊靜端坐在戶部正堂,含笑將一張要批復(fù)數(shù)目的公文遞到了祝纓面前。祝纓低頭看著上面的數(shù)目,咦?居然挺靠譜? 凡要錢的,必得是多要的,但是楊靜這回要錢的名目清晰。修房子要多少錢、獎勵若干等要多少錢、整修書籍要多少錢…… 楊靜還要申請多加一些吏目,吏目的薪俸自然也要算上的。 都理得井井有條。 不是說之前沒條理,岳桓在的時候也算有規(guī)矩,但楊靜像是要動真格的了。他把學(xué)生的底也給摸完了,把老師也給摸了一回底。先考老師,不合格的老師也斥退,另擇合格的。 在哪里就做哪里的事,只有不會做事的人,沒有無關(guān)緊要的事。 楊靜道:“能盡力壓抑、不使黨爭壞了朝綱傷了國家,就是大功德了?!?/br> 祝纓道:“只怕壓不住的?!?/br> 楊靜道:“那也要盡力的?!?/br> 祝纓笑笑。 很快,預(yù)言成真了。 …… 先是,祝纓一心撲在戶部上,有人坐不住了。 首先發(fā)難的不是鄭奕,而是故去的阮大將軍的孫子阮秀。 阮秀也是個紈绔,托阮大將軍宮變時站在皇帝這邊的福,也蔭了個官,但不高。因為他前面有爹、有叔叔、有哥哥,輪到他的時候只有個八品官了。 八品也沒能攔住他興風(fēng)作浪,這時節(jié)講究個聚族而居,他家還沒分家,他就住府里。進出還是公府的公子,傲氣一直在身上。 為了買一個婢女,他與余清泉杠上了。他家勢力大,但他只有八品,還不是長房長孫,說話不頂事。余清泉是鐘家女婿,背后有人。余清泉長得還比他周正,瞧婢女的神色,不是很喜歡阮秀,眼睛卻往余清泉身上看。 這是不能忍的! 余清泉也兼并,也收禮,阮秀便派家丁去找到苦主,給了苦主一筆錢,教唆他們到京兆府,告余清泉侵奪民田。 狀紙擺到了陳萌的案頭。 第390章 陳萌 走馬上任之后,陳萌就命人張貼告示鼓勵百姓告狀,就盼著有人來告狀,好顯出他陳京兆的風(fēng)范來。 現(xiàn)在好了,案子又來了,陳京兆的臉也綠了。 被告余清泉,也算是小有名氣,告的是侵奪民田,這件事與余清泉一黨之“抑兼并”的口號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嘲諷。 京兆府衙內(nèi)外圍了好些看熱鬧的閑人。陳萌將狀紙收下,先問苦主情由。 苦主見陳萌收了狀紙,連連磕頭,口稱“青天”。接著,他便說了自己的經(jīng)歷:“小人祖上留下些許薄田,也算是祖產(chǎn),一直用心經(jīng)營,不敢懈怠。哪知禍從天降,那位余大官人看上了小人的這點產(chǎn)業(yè),派人到小人家里說要買。小人哪里肯?大人明鑒,自從小人的田被公主府占了去,小人一家十二口就只剩這四十畝薄田度日了,一家衣食……” 圍觀的人開始議論:“怎么又有公主的事兒?” 陳萌面無表情地抬起右手,打斷了他的話:“什么公主?” 苦主只好又從頭說:“小人家里人丁繁衍,祖?zhèn)鞯乃氖€田不夠,小人夫妻二人帶著四個兒子另辟了一處荒地。地沒開熟,還沒來得及上稅,先被魯王占了去,后因魯王壞事,先前大理寺的祝大人又將田發(fā)還給了小人。才拿到手沒焐熱,又被安仁公主家占了?!?/br> 陳萌眼皮一跳,垂眼看向這個倒霉蛋,攏共兩塊地,一塊被安仁公主搶了,另一塊被余清泉給低價強買了。全家老小十幾口要吃飯,也難怪他會告狀了。 陳萌覺得自己也很倒霉,余清泉之外,又扯進來了一個安仁公主!還被圍觀聽斷案的百姓給聽著了。事無不可對人言的青天,果然不好當(dāng)! 堂下苦主還仰著頭滿眼期待,堂上陳萌已經(jīng)沉默了。兩人對視良久,苦主眼中希冀的光漸漸黯淡。 陳萌深吸一口氣,下令派人去余清泉家拘人,苦主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陳萌卻說:“退堂,待人犯到案后再審?!泵擞浵铝丝嘀骷业牡刂?。 苦主一家走后,陳萌又喚來了捕快,命他們悄悄跟著苦主,看看苦主是否有什么隱情。他總覺得這個苦主有點不對勁,告余清泉就告余清泉,為什么又扯上安仁公主?這是有什么陰謀么? 他自己則去處理其他的事務(wù),不多時,余家的管家來了。見了陳萌,余家管家也不敢擺架子,跪下來陳述,說是簽了契的買賣。陳萌命將苦主帶上來對質(zhì)。 堂上,苦主哭天搶地:“誰肯將祖產(chǎn)輕易賣與人?公主奪了我那一處田之后,這一處就是我的命,怎么會想賣呢?是他們逼的,說,不賣就要拿我們見官!” 雖然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就要見官,但是無緣無故被投進大牢的事兒也不少。進了大牢之后會怎么樣,就看各人的命了。這么一想,他們就把田給賣了。 討飯也比丟命強不是? 余府管家也不甘示弱:“大人,此賊必是受人指使,要誣陷我家大人!” 侵奪民田的事是常有的,陳萌沒有全信余府的話,但是,這苦主明著告余清泉,供詞又扯上安仁公主就有點可疑,陳萌下令將雙方收監(jiān),再派人去走訪。 走訪需要時間,今天是沒結(jié)果了,天黑了,陳萌回到家中。 陳放夫婦已經(jīng)赴任,家里中只有夫婦二人與其他幾個子女。陳萌說了次子陳枚兩句:“跳脫滑稽,成何體統(tǒng)?” 陳枚也不怵他,笑道:“阿爹,兒已經(jīng)很好啦,要是阮家……” “阮家怎么了?” 陳枚是丞相之孫、京兆之子,平素相交的也都是身份相仿之人,笑嘻嘻地告訴了陳萌一個“內(nèi)幕”:“阮秀,同余清泉爭一個婢子呢!沒爭過,惱著了,又花錢教唆人告余清泉呢!” 陳萌頓時來了精神:“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