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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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點了點頭:“信且慢看,今日我來是有一件事要與先生商議的。” “何事?” 祝纓道:“國子監(jiān),你還預(yù)備怎么弄?還要花多少錢?怎么花?” 楊靜將上半身往后一扯,警惕地問:“怎么?朝廷要在這上頭克扣了嗎?冊封后宮少花一點,就夠給貧寒士子多供些柴炭了!我可正要給老師寫回信呢!” 祝纓做了個制止的手勢:“我什么時候克扣過你了?后宮的事兒,陛下初登大寶,這第一遭,得看得下去。往后他想奢侈,我也是不能夠答應(yīng)的。” 楊靜放心了,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要多少,咱們合計一下,我先給你撥了?!?/br> 楊靜嚴(yán)肅了起來:“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嗎?這么著急,還只帶了兩個女娘過來。說!是有什么危險嗎?說出來,一起想辦法。萬事自己扛,給人留好處,是想叫別人愧疚嗎?你不是這樣無聊的人吧?” 祝纓哭笑不得:“想到哪里去了?我要為你做事,必要你記著恩情的!” “那是戶部?” 祝纓道:“別瞎猜了,趁著手上有,先撥給你?!?/br> 今天政事堂找她聊天兒,她就覺得這個戶部自己可能呆不久了。政事堂難得有意見一致要干一件的時候,他們意見一旦一致,就能決定幾乎天下所有的事。自己能拖到把各地的情況摸清,已經(jīng)算是他們讓步了。 雖然不知道除了京兆還會調(diào)她干什么,但是她得先把一些事情給安排好。 其中一條就是楊靜在干的事,這個事戳好些人的肺管子,從錢財上卡是個挺有效的手段。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楊靜只能說初見成效,接下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祝纓希望能抓緊時間,先把錢糧撥給楊靜,等自己離開戶部了,楊靜也能支持一段時間,直到迎來轉(zhuǎn)機(jī)。 她自己也有一個預(yù)算,從袖子里抽出一張紙來:“先生看看,這樣行不行?” 楊靜狐疑地拿過來一看:“哎喲!”不少。 他更懷疑了:“你把話說清楚!不然我這拿得不安心?!?/br> 祝纓道:“不能說。但對我,應(yīng)該不是壞事。還望見諒。你只管安心拿著?!?/br> 楊靜直勾勾地看著祝纓,祝纓一派坦然地看著他,楊靜看了半天,氣道:“忘了,你又不是學(xué)堂里的毛孩子!”要是他的學(xué)生,看一眼能讓學(xué)生直接跪了,祝纓只是看著年輕一些,并不是真的年輕人。 祝纓笑不可遏:“你照著這個寫個公文,你發(fā)文,我撥錢糧。告辭。” ……——— 次日,祝纓便開始處理一些事務(wù),都與楊靜的事相仿。 下午的時候又抽空去了一趟溫岳的營地,看了一回北地的子弟。 到得晚間,趙蘇等人如約而至。 雖然他們都是祝纓引入朝堂的,但祝纓并不要求他們每天都到自己家里來報到,他們也各有各的事要做?,F(xiàn)在祝纓有事相召,他們都猜祝纓是有安排了。 趙蘇與趙振在赴約之前心中是有猜測的,施鯤死了,朝上面臨一次洗牌。施鯤沒了,最大的影響不是子孫丁憂空缺,而是一大群人沒了頭領(lǐng)、沒了指導(dǎo)與庇佑,會產(chǎn)生變數(shù)。 兩人一到祝府,發(fā)現(xiàn)到的人非常的少,且都是“老資格”,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錯。頗覺重責(zé)在肩,又升出指點江山的豪情來!曾幾何時!他們不過是被蔑稱為煙瘴之地的小蠻子,現(xiàn)在居然真的可以“指點江山”! 他們現(xiàn)在說的話,也可以通過祝纓,反映朝廷的策略上了。 趙蘇先說:“義父召我們來,可是為了施相公的事?他一走,朝上又是另一番景象了?!?/br> 豈料祝纓卻說:“那倒不是。” “誒?” 祝纓問道:“蔡義真這個人,你們知道多少?” 趙振道:“不多,仿佛是同鄉(xiāng)。” 趙蘇補(bǔ)充道:“因他是南人,所以多看顧一二。曾見過,但也不見特別精明。尋常普通一官員?!?/br> 祝纓這才說了蔡義真的事情,然后讓蘇喆介紹。蘇喆道:“去會館看了,是他家娘子的一個心腹婆子來的,說是受了冤屈。我仔細(xì)問了,是他沒爭過人。手沒別人黑,勁兒沒別人大。看她的樣子,好像有所隱瞞,我明天再去找她仔細(xì)問問?!?/br> 趙蘇嘆道:“這些人,怎么能與義父親自帶出來的人相比呢?可是要用人,就難免良莠不齊。” 趙振道:“這卓玨也是,好沒計較,怎么能不先問一問呢?他就光顧著‘同鄉(xiāng)’,一聽‘南人’必要引為助力?!?/br> 趙蘇又小心地說:“可是,也不能全管不管,多少南人都看著呢。義父?” 祝纓對蘇喆道:“明天你繼續(xù)去會館?!?/br> “是?!?/br> 祝纓對趙振說:“卓玨也不是全沒道理,同鄉(xiāng)互助,本是常見。南人仕途本就比別處坎坷一些,也不怪他上心。只是一件事做得久了,就容易化繁瑣為簡,不講究。這是大忌。你們都要引以為戒,他那里,我來講,你們自己也要警醒?!?/br> “是?!?/br> 祝纓又說起了冼敬:“以前多好的一個人吶,如今成什么樣子了?我可不想當(dāng)冼敬。你們也不要做冼敬,最終為人挾裹,也不知道是在做丞相還是在服苦役?!?/br> 二人悚然稱是。 祝纓道:“話說回來,并不是要摒棄南士,而是要先發(fā)現(xiàn)隱患,要有‘家法’,明白么?” “是。” 祝纓微笑:“很好?!?/br> 眼下她自己也算是有了一伙小小的“南黨”,隨著人數(shù)越來越多、攤子越來越大,也需要有一個“規(guī)范”來約束一下所有人了。她是他們的領(lǐng)頭人,對他們算有“知遇之恩”“提攜之恩”,他們也聚攏在她的身邊,輕易不能背叛她。 然后呢? 到后來再攏這一批人的時候,她是有意把標(biāo)準(zhǔn)放得寬了一點的。即,這些人可以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毛病。有缺點,才會有需求,需求庇護(hù)。同時也是不得不如此,自己又不是管著吏部的,沒辦法細(xì)考察。 蘿卜快了不洗泥。 她以前也沒有攏過這么大一批“黨羽”,不得不走一步看三步,慢慢地調(diào)整。 蔡義真的事情給她提了個醒,南士愿意投奔她,不代表這些人品德一定很高尚的。整個朝廷里,絕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遇到了誘惑,踩過線是很平常的事情,人性是經(jīng)不起考驗的。他們奔她未嘗沒有利益的考量。 重利,就容易不講義。 之前讓趙蘇摸一摸南士們的底,主要是能力、政績,而卓玨則是把“南士互助”寫在了臉上。 現(xiàn)在,祝纓要重新調(diào)整一下布局。 她需要一批“信得過”的人,對“黨羽”進(jìn)行一個“監(jiān)督”。趙蘇、趙振、蘇喆,都是這她選中的人。 趙蘇主要管摸查各人的能力,趙振、蘇喆則是要留意品德、不法之事。 蘇喆問道:“那,卓郎君呢?” 祝纓道:“他還干他該干的事,又不是不管南士了?!?/br> 三人也都放下心來,笑道:“他干這個就不錯,只是確實‘化繁為簡’得有些過了。小心些,還是不錯的?!?/br> ………… 次日休沐日,祝纓帶著路丹青等人去挑馬,又讓卓玨作陪。 卓玨這幾日也正著急,不知道祝纓是個什么意思,看著路丹青試馬,說了一句:“那馬有些高了,她須換個矮些的才好?!?/br> 然后就又提到了蔡義真:“仆人沒能說明白,這個……” 祝纓道:“讓他的仆人投柬,給大理寺。裴談新上任,想必會希望立威的?!?/br> “是?!?/br> 祝纓又緩緩地說:“你自己呢?” “我?我不曾有違法事?!?/br> “你至今沒任過地方,這樣不好,有瑕疵??傄我蝗蔚胤?,才不會被地方上的事情蒙蔽。最好是任幾年地方,從副職做起,長些閱歷。” “是。” 祝纓道:“我為你安排一處,你要用心做事。你也看見蔡義真的事了,去了自己當(dāng)心,有事及時寫信回來?!?/br> 卓玨這才笑了出來:“是。” 不多會兒,路丹青挑好了馬,她終究還是要了一匹大馬。郎睿、金羽也一樣,他們都不喜歡矮馬。 祝纓笑道:“好吧,就先這樣。” 又讓卓玨也挑一匹,上路的時候好用。 祝纓并非對卓玨空口許諾,挑完了馬,她就去了陳萌家——此行要辦兩件事,一是把卓玨給調(diào)走,二是把顧同給調(diào)回京城。 顧同被她放在外地許久了,該調(diào)回京城來了。 陳萌沒問祝纓為什么這么干,只是說:“怎么還有個次序的?” 祝纓道:“卓玨做學(xué)生的時候,顧同是當(dāng)?shù)氐目h官,先調(diào)顧同回來,好讓他們師生見一面。不然,這一岔開了,這輩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再見一面了?!?/br> “你這心,也太仔細(xì)了?!?/br> 第415章 公心 “哪里哪里,比不得你?!弊@t輕快地說。 陳萌道:“你就別夸我啦!咱們兩個,還用這么客套么?那就沒意思了。” 祝纓道:“我要cao心的人少,不像你?!?/br> 一句話戳到了陳萌的心上,他輕聲抱怨:“我竟沒想到,這整個政事堂,竟然是我最有公心了。我才到京城那幾年,看冼敬是恁樣一個君子,如今你再看看,滿腹私心雜念!鄭熹,多么風(fēng)流倜儻、高瞻遠(yuǎn)矚的貴胄公子,我原以為天下布局都在他心中,如今也將姻親朋黨看得更重。竇相公實干,可我看他這些日子有些退意,沒那么有沖勁兒了,仿佛在謀后路,你瞧瞧……” 祝纓道:“冼、鄭二人,去掉其中任何一個,另一個立時就胸懷天下起來了?!?/br> 陳萌以手加額:“你又說笑了,這怎么可能?去掉一個,另一個還不得上天?馬上就要清算另一批人,到時候不死十幾個、流放幾十個、降黜百人以上,不算完。朝廷現(xiàn)在可經(jīng)不起這樣的動蕩?。】墒且@么繼續(xù)下去,以后就越發(fā)難辦了。我現(xiàn)在都不敢看竇相公的臉,不想接他的話,就怕一接,他下一句是要休致。” 陳萌自己,也不是全無私心的人,哪個丞相不任用一點自己熟悉的人呢?可在冼、鄭中間玩平衡,是很考驗本領(lǐng)的。 他又看了祝纓一眼:“咱倆都差不多。鄭七沒再支使你干什么吧?” 祝纓道:“還用干什么?大理寺如今又不在我手上?!?/br> 陳萌道:“我只擔(dān)心到了那么一天,你不幫他攻訐冼敬就算是背叛了。我呢?兩不相幫,就怕兩邊會不是忌憚我與另一方聯(lián)手而討好我,而是他們合起來先把我擠到一邊去?!闭f著,他愁了起來。 祝纓并不慌亂,她反向陳萌提出了建議:“何必杞人憂天?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想在雙方之間站穩(wěn)了,你手上的人得能干才行。否則破綻太多,什么事也干不下去?!?/br> “你是說?” 祝纓道:“不能再不緊不慢了,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當(dāng)年,伯父還在政事堂的時候,幾位相公曾有意留了些種子,這件事你我都知道。陛下比先帝,還是圣明一些的?!?/br> “你是說,現(xiàn)在就把這些人向陛下舉薦?” “趁你還在吏部,你一丞相,又兼吏部,陛下又年輕??膳c伯父當(dāng)年以丞相兼管吏部不太一樣,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要被分權(quán)了。冼、鄭,哪個不想要吏部?你我都有公心,但我的公心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