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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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擺一擺手:“繼續(xù)?!?/br> 林風(fēng)從臺上跳下來,跑了過來:“姥!您又來了?他們比昨天更有點樣子了。”他一看到祝纓就樂,因為祝纓也不算不管男營,不時也過來指點一二。祝纓心又細,安排比林風(fēng)更周到,于林風(fēng)固然有“老師查作業(yè)了”的恐慌,也有“老師來幫我收拾爛攤子了”的安心。 祝纓道:“你大哥的敕封下來了,我走不開,你帶回去,賀一賀?!?/br> “那這里?” “我來盯著?!?/br> 林風(fēng)才要高興,又不免想起來家中兄弟的爭執(zhí)麻煩,道:“哎,又要與他們吵架了!他們死守著家里,有什么好?哪如外面的廣闊天地?姥,要是我另幾個哥哥肯聽話,能不能捎上他們?” 祝纓道:“真能聽話?” 林風(fēng)小聲說:“阿爸都升天了,他們不聽話又能怎么樣呢?他們也是我的哥哥,還是要管一管的。實在不成,再說沒辦法的話唄。放在家里,與大哥爭吵,沒有好結(jié)果的?!?/br> “喲,長大了?!?/br> 林風(fēng)搔了搔后腦勺:“我一直都很明白的?!?/br> “去吧?!?/br> “哎!” 胡師姐將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有疑問卻仍然安靜地不說來,眼見著祝纓依舊穩(wěn)坐釣魚臺繼續(xù)練兵,胡師姐不由在想:家里,怎么樣了呢? ………… 家里,趙蘇接到指令,略一思索,讓信使帶了祝纓的回帖去回復(fù)江政,約定了在吉遠府見面。 信使再次回來,帶來了一個肯定的答復(fù):江政同意了,時間就約在了二月初六。 正月末,趙蘇將府中事務(wù)托付給項樂等人,自己動身下山。項樂如今的職位有些奇怪,說他是任職甘縣,但是現(xiàn)在不得回去,說他是任職府中,沒有府中頭銜。整個梧州、包括項樂自己卻又都沒有異議,祝纓安排什么,他就干什么。 趙蘇走得竟也十分安心。 他先到福祿縣看望了一下父母,再去吉遠府,趕在二月初一到吉遠府的驛館里住下,彼時江政還未到。趙蘇在吉遠府的街道上行走,又拜會了一些昔日的熟人。士紳們多半認得他,雖不好大擺宴席地請他,也不曾將他拒之門外。 如荊府等,還要送他些禮物,請他捎給祝纓。又要詢問一下祝纓的現(xiàn)狀,讓他帶個問候。 趙蘇都答以:“姥今一切安好,也很想念大家,只因朝廷有法度,地方官員輕易不好離境,才不得親至。我領(lǐng)了姥的令來辦差,倒還能偶爾走動?!?/br> 走在街上,也不時有人問候一聲,問他是假,借機問一問祝纓是真。他也都以“輕易不好離境”的理由說了。 他看到吉遠府之街道較之先前少了一些生動活潑,但也還不算蕭索。路上,見“梧州會館”的匾額,卻發(fā)現(xiàn)這里明面上已經(jīng)不賣貨了,只作個客棧的樣子。往里走,又見到了自家熟人,到了后院倉庫,打開地窖,里面裝了半窖的粗鹽。 逛到昔日番學(xué),見里面也有些人,但他進不去,詢問街上小販得知,那里面多的是已定居在吉遠府的各路番人的子弟。 待將吉遠府逛遍,江政也到了。 江政到吉遠府衙的時候,趙蘇正穿一身儒生衣服,混在人群里看著,江政有些干瘦,個頭在南方顯得鶴立雞群。論年紀比祝纓也大不了多少,但頭發(fā)的銀絲已經(jīng)很明顯了,蓄須,一股老大人的范兒。 不像祝纓,至今活蹦亂跳,還能靈活地躲張仙姑的笤帚。 趙蘇掃過一眼,轉(zhuǎn)回驛館。 那一邊,江政聽說只來了一個趙蘇,心中有些詫異,又有一絲不快:“祝子璋沒有親自來?” 徐知府道:“沒有。您見趙蘇么?” 江政想了一下,道:“此人是祝子璋的死黨心腹,必有話說,讓他來吧?!?/br> “使君才到,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先歇息一晚,明天……” “就現(xiàn)在?!?/br> “是?!?/br> 趙蘇換好了衣服,就有府內(nèi)衙差執(zhí)帖來請。徐知府也算給他面子,安排了一隊衙差給他充場面。趙蘇自己也帶了人來,呼呼啦啦,好不熱鬧。 到了府里,趙蘇在庭院里略站了一下,才抬腳入內(nèi)。徐知府先迎,趙蘇與他見禮,徐知府道:“使君就在內(nèi)堂,請。” 江政坐在堂上,也打量趙蘇,他來之前也早了解過這些人,一則為趙蘇惋惜,一則又有些欣賞他對“恩師”不離不棄,因此對趙蘇也還算和氣,抬抬手,示意趙蘇坐下。 趙蘇先開口,代祝纓致意,江政順勢問起:“不知使君因何不至?” 趙蘇微笑道:“是為體貼,姥要親自出山,只怕許多人要不安了。今日我權(quán)充使者,使君有話,我必帶到?!?/br> 江政臉上淡淡的表情突然消失了:“我知道你們么下的交易,走私,原就是難禁的。鹽利豐厚,百姓卻難獲利,數(shù)月食淡,情況也堪憐。我卻不知道,梧州要這么多糧做什么?以祝子璋的能耐,不至于讓人餓著。這番積聚,為的什么?不給我個交待,我就要認真管一管了?!?/br> 趙蘇的笑容微僵了一下,又恢復(fù)了從容:“不瞞您說,梧州這些年人民安樂,人口滋繁,山中開荒,總要慢兩年才能見效,應(yīng)急而已?!?/br> “我的存糧也不多了。你是福祿人,福祿縣除了自己賣,還從周圍買糧輸入梧州,她有多少錢買糧?梧州又能吃掉多少糧食?你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趙蘇依舊咬死了:“應(yīng)急。” “我本可不問過你們,直接下令。但我知祝子璋曾經(jīng)的本領(lǐng),也不愿意生事。你將話帶到,如今有民亂,朝廷或要征購糧草,我必須保證我自己境內(nèi)的百姓有飯吃。少吃點兒鹽,死不了人!我已容你們買糧許久,以后,這,賣不得你們多少了!請她好自為之!” 這事兒趙蘇還真做不了主,他起身一拱手,道:“您這是給我下了通牒了,我可不敢接這個話。既然如此,我這就回去請示!” 江政道:“我可等不了太久。” “很快!五日內(nèi)必有答復(fù)!” ………… 趙蘇這次親自跑到甘縣,不想在甘縣竟沒有找到祝纓,他只見到了留守的巫仁! 兩人大眼瞪小眼,巫仁一副才從棺材里爬出來的樣子,對著熟人趙蘇話也多了一點:“姥帶著一群新兵蛋子西進了。” “什么?!” 巫仁捂了捂耳朵:“她會帶新兵去太危險的地方嗎?!” 哦,那倒是。趙蘇緩了一口氣,問道:“為什么要親自去?” “姥說,接下來,越往后遇到的對手越硬,吉瑪比西卡兇。不從現(xiàn)在就開始讓她們見識真正的戰(zhàn)場,以后拉過去直接對上普生頭人他們,就是送菜。咱們的心血也就白費了。強兵,不但是錢糧堆出來,更是鐵和血堆出來的。” 也是,傷亡堆出來的。早點受傷吃到教訓(xùn),以后能少死點兒人。新兵,本來就是最容易死的。 趙蘇道:“既然如此,你給我個向?qū)?,我去見姥。哎,阿煉與姥在一處嗎?” “應(yīng)該是駐扎在一片地方,我讓小雙領(lǐng)你去。” 巫雙到甘縣的時間雖然短,竟適應(yīng)得不錯,開始還安靜,很快話也多了起來,與巫仁性格并不相似。她笑盈盈地問趙蘇:“大人,您會西卡話嗎?這路上會遇到西卡人呢?” “知道一些。”趙蘇自謙地說。 “那吉瑪話呢?聽說,他們前線與吉瑪人遇到了?!?/br> “也會一點?!?/br> 巫雙高興地說:“我只見過很少的西卡人,他們是什么樣子的?” 趙蘇發(fā)現(xiàn)她改用了西卡話,微一頓,道:“也沒有三頭六臂,與大家長得差不多……” “您不是會西卡話嗎?” 趙蘇只好改了西卡話:“為什么用西卡話說話?” 巫雙笑瞇瞇地說:“這樣有人聽到咱們說話,也會覺得咱們親切些。” 一路上,她與趙蘇說話就說吉瑪話,趙蘇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走了兩天,巫雙指著前面:“到了!我上次來的時候,江珍她們還在呢。您說不定能見到她們?!?/br> 轅門,祝青葉提著一只籃子、帶著一些抬著擔(dān)子的人正往外走,見到他們有點驚訝:“趙大人?您怎么來了?有急事?” “是?!?/br> 巫雙叫了一聲:“阿姐。還有我!我領(lǐng)的路,對了,我姑叫我拿了公文來,要請姥批示的。” 祝青葉道:“喲,你的吉瑪話變好了呢。” “嘿嘿?!?/br> 祝青葉對趙蘇道:“姥在里面,我們才打了勝仗,有些損傷,我拿藥給她們?nèi)?。對了,姥面前正有人,你們先通報一聲再進?!闭f著,給他們揪來一個侍從,領(lǐng)他們進去通報。 趙蘇與巫雙聽隨從通報了,里面說了一句:“進來吧?!?/br> 只見大帳里一個矮而黑的中年人被胡師姐送出帳外,交給一人隨從:“帶他去安置,一會兒大人要請他吃飯?!边@人皮膚、手腳都很粗糙,樣子不好看,衣服也有些破舊。 趙蘇心里嘀咕,依然進帳,祝纓面色不變,先笑著問他們路上辛苦不辛苦,給巫雙一顆糖吃,接了巫雙的公文,讓她去休息。再問趙蘇:“如何?” 趙蘇如此這般一說,祝纓道:“你辛苦了,他也算實在。既然如此,你就與他談,能談下來多少是多少。告訴他,如果有用得著的地方,也不要客氣。早些平息風(fēng)波,百姓日子也能好過些?!?/br> “幫他?”趙蘇有些疑惑,疑惑的原因是己方現(xiàn)在也騰不出手來啊!江政不像是個好騙的人。 祝纓笑道:“看到剛才的那個人了嗎?他叫非陽格喜?!?/br> 這個名字在吉瑪語里是生鐵的意思,趙蘇喜道:“拿下鐵礦了?” “對,準備好鐵匠吧。兵器短缺,可以緩解一二了?!?/br> “是!我這便回去?!?/br> 第486章 苗頭 趙蘇不敢多耽擱,與江政約定的時間就在眼前了,眼看著是趕不上了。他也不慌,一面問巫雙要不要跟自己回去,或者需不需要自己把公文給巫仁捎回去,一面盤算著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 巫雙笑道:“多謝您啦,您還有要緊事,就不耽誤您了,我自己送回去,還有旁的差使一道呢。” 趙蘇也就不啰嗦,率隊上馬,絕塵而去。路上,腦子也沒停:江政,自己必得親自去談個條件。不過已經(jīng)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就得給江政個說法,要準備一些特色的禮物。鐵匠一定要給行轅送過去,這個事情可以安排項樂來做。對了,還有征糧征兵、遷徒…… 趕到祝縣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五天的日期了,趙蘇匆匆換了衣服,讓人取了些土產(chǎn),應(yīng)付江政的理由也想好了——就說是因為接觸到了西番的人,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西番商人要進茶葉之類,姥正在考慮。鐵的事兒,他不打算現(xiàn)在就說,留點底牌更好。 向項樂等人下達了指令之后,趙蘇去見江政。 江政在吉遠府已經(jīng)多等了數(shù)日,梧州沒有回音他也不敢輕易離開,唯恐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不能及時處置。待趙蘇人到了,他先看看趙蘇的樣子——完好無損,才又板起臉來質(zhì)問:“梧州用的是什么樣的稀奇歷法么?‘五日后’是今天?” 趙蘇果然拿出西番來搪塞,江政忽然問道:“梧州蘇氏與西番不是早就有些茶葉上的交易么?路不太好走吧?量也不會太多吧?為這個耽誤糧草,不對吧?沒聽說梧州鬧饑荒,難道是屯糧備兵?祝子璋要干什么?” 豁!居然真有點本事! 趙蘇當(dāng)然不能承認,道:“既然沒有天災(zāi),姥的治下怎么會缺糧呢?整個南方能有現(xiàn)在的豐足,也是她老人家的功勞。不過是一時不湊手。姥的意思,既然您的心里也有百姓,她也不會與百姓過不去,鹽呢,我們照應(yīng)平價供給。糧呢,我們可以少買一些,我們也只在這點兒時間里需要周轉(zhuǎn)。只要手上倒騰過來了,您就算以后想賣,只怕我們也買不了這許多哩?!?/br> 江政道:“祝子璋這些學(xué)生里,你的狡猾最得真?zhèn)??!?/br> “您過獎了?!?/br> 兩人重又就數(shù)目開始了拉扯,江政沒有說完全禁絕,但是將數(shù)目削減了許多。趙蘇不過分地爭,以免江政看出他的迫切,加重疑心。 到最終談下來的時候,雙方齊齊松了一口氣。絕少有一個官員對地方上的掌控能夠像祝纓那樣,江政的手伸不到駐軍,他的底氣并不很足,趙蘇更是不敢兩面開戰(zhàn)。談妥之后,都繃著面皮,免教泄露太多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