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后面不遠(yuǎn)的地方，一個妝容精致的纖細(xì)小男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出來，開始繞著圈地挨個跟人打招呼。

    他沖到何已知和司徒渺面前，鞠了一躬：“老師好，我是關(guān)子揚，關(guān)羽的關(guān)，趙子龍的子，飛揚跋扈的楊。第一次演戲，希望開機以后老師多多指教。”

    “意氣飛揚。”

    “??？”小男生奇怪地抬起頭，何已知意識到他就是門外蹲守的女孩拿的布條上印的美少年。

    “意氣飛揚，”何已知重復(fù)一遍，放慢語速，“飛揚跋扈——”是貶義詞，“不適合你?！?/br>
    “哦，哦哦，謝謝老師！”男生低頭應(yīng)和著，一溜煙地跑走了，然后碰到下一個人又開始：“老師好，我是關(guān)子揚，關(guān)羽的關(guān)，飛、啊不，意氣飛揚的揚！第一次……”

    司徒渺捂著嘴偷笑：“這是前段時間選秀出來的偶像明星，現(xiàn)在火得不行，聽說他們公司準(zhǔn)備了兩部戲要捧他?！?/br>
    “我懷疑他看不懂劇本?！?/br>
    “好苛刻啊師哥，我看人家可是挺喜歡你的，一聽你說話臉都紅了。而且人家還是高中生嘛，又一直學(xué)唱歌跳舞，文化水平差一點很正常?！?/br>
    “我也是高中文憑?！?/br>
    “啊，那這么說的話我也是，畢竟我本科還沒畢業(yè)……這么一想成年人和高中生也沒有什么區(qū)別?！?/br>
    “不，至少你獲得了自由出賣靈魂的權(quán)利，這是成年人專屬的?！?/br>
    司徒渺眼睛一亮，捕捉到他的畫外音：“那么師兄決定要行使這份權(quán)力了嗎？”

    何已知避開她的目光，低著頭問：“他想要什么，那個太子？”

    司徒渺想了想，掰著指頭說：“嗯……運動，傳記，他是個狂熱的體育迷，而且特別喜歡小眾項目?！?/br>
    何已知笑了：“聽上去是我完全不了解的領(lǐng)域?！?/br>
    “沒有人了解！”司徒渺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太大了，趕緊捂住嘴，“很多人都勸他一定要做熱門題材，但是他不愿意，說找不到滿意的本子就一直等，不著急。所以這是一個好活，這個項目甚至可能不會落地！你不需要擔(dān)心后續(xù)，只需要讓太子開心，交稿，拿錢，然后，ohlàlà，你就在法國了?！?/br>
    “說得容易，這里有什么運動員可以介紹給我認(rèn)識嗎？”

    “這里怎么可能有？只有在官方和正式的國家活動才會見到，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讓經(jīng)紀(jì)人去幫你找聯(lián)系方式?！?/br>
    何已知突然扭頭看她：“為什么要這么幫我？”

    司徒渺臉一紅：“這、這還要問，你難道不知道嗎？”

    何已知換了個認(rèn)真的姿勢，仔細(xì)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司徒渺臉紅得像柿子一連咽了好幾次口水，不知所措地捏著裙擺。

    何已知點評：“有點多。”

    “是嗎？”司徒渺把手放到身后，用腳跟依托著腳尖做不自然的旋轉(zhuǎn)，“這樣呢？”

    “好一些。你更適合強造型式的表演?！?/br>
    “長線條和儀式感，我得再琢磨一下……”司徒渺陷入沉思，“你剛才問什么來著？”

    “為什么幫我?！?/br>
    “哦，對，”司徒渺拍了一下手，“我喜歡劇場，但是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不允許我投身進(jìn)去。不僅僅是錢的問題，師哥你也知道，這個圈子太封閉了，看不到希望?！?/br>
    何已知不置可否地點頭，示意她繼續(xù)說。

    “我很佩服師哥，因為你做了沒有人敢做的事情。所以與其說我在幫你，不如說……我在利用你，讓你去干掉那些那些冥頑腐朽的中年大肚男，然后坐收漁翁之利。師哥沖鋒陷陣的時候，我就會在后方發(fā)自內(nèi)心地為你加油，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br>
    何已知潑下冷水：“然后你會絕望地發(fā)現(xiàn)，在干掉他們以后，我也變成了和他們一樣迂腐的中年大肚男——畢竟我符合成為中年大肚男的所有客觀必須條件。”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覺得師哥最大的優(yōu)點是自知……”

    “你說過了。就在40分鐘之前?！?/br>
    “那就好。沒事，師兄墮落了也沒關(guān)系，因為到時候我會帶著我的戲和拍電影賺的錢回來干掉你?！彼就矫熳孕诺刭u弄著并不存在的肌rou。

    “中年富婆大戰(zhàn)中年大肚男，聽上去會很賣座?！?/br>
    “可不是。”

    插科打諢了半天，最終何已知還是沒有當(dāng)場答應(yīng)，只說回去考慮考慮，司徒渺氣得罰他連喝了兩杯香檳，才允許他中途離開。

    走前何已知繞到洗手間進(jìn)去上了個廁所，打算一會直接從后門離開。

    正在洗手時看到那個“張揚跋扈”的小明星走了進(jìn)來，一抬眼看到他，馬上又說“老師好”。

    低頭的同時還用手捏著領(lǐng)子，何已知想起他在宴會廳里也一直是這樣的姿勢，胸`前的布料已經(jīng)被捏皺了。

    “那么穿不難受嗎？”何已知問。

    “這個是……經(jīng)紀(jì)人選的，品牌贊助的衣服?！蹦猩缓靡馑嫉厮砷_手，他的襯衫領(lǐng)口一直到胸`前，都沒有扣子。

    見“老師”沒有說話，小明星又繼續(xù)捏著領(lǐng)子說：“老師是渺渺姐的朋友嗎，我其實很想請教她演戲的問題，但是不知道怎么搭話，哈哈……”

    何已知洗完手擦干，覺得脖子勒得難受，抬手去松領(lǐng)帶，想了想干脆直接扯了下來。

    小明星越說聲音越低，最后完全變成自言自語：“……而且我也不是科班的，連片場說的話都聽不懂，完全跟不上大家的節(jié)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