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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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你所以為的初遇,也可能是蓄謀已久的重逢——這是他在雁行那學到的教訓。 首先,captain什么都沒有做錯。 只不過是雁行狡猾地利用它的聰慧,給遲鈍的劇作家編織了一個甜蜜的謊言,把他們兩個都包裹其中。 為了讓它徹底放心,何已知把雁行叫來驗收成果。 “褲腳嗎?我覺得不會影響……”說著,何已知還是扯出松緊帶,把褲腳收緊。 他半蹲著張開手臂,任由captain檢視—— 最開始當然是震驚,隨后是不知所措的惘然和淡淡的失望,但這些復雜的情緒在臨榆島睡了一覺之后都消失了,一同消失的還有一直以來的惶恐和懷疑,就像脫掉了一件被強行披上的不合身的外套,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從方云的視角看,他和牧羊犬步伐的節(jié)奏驚人地重合。 何已知從captain嘴里接過它叼著的牽引繩,打開柵欄門,走入賽場。 這下牧羊犬滿意了。 他本來就對captain在茫茫訓練師中挑中自己這件事不太理解,并且始終覺得這是邊牧聰明狗生中的一次滑鐵盧,因此得知真相沒有摧毀他和牧羊犬之間的信賴,反而讓何已知變得更加坦然。 對方也知道是演戲,就當著captain的面伸出手在他身上一通亂摸,把何已知摸得渾身發(fā)癢,最后扒下他的外套,抱在懷里說:“ok?!?/br> 牧羊犬叼起搭在運動鞋面上的褲腿。 何已知把鞋帶拉緊,最后把尾巴也塞進鞋舌上方的穿孔的橫帶里。 “已經(jīng)系了兩遍了……” 何已知沒有計算過,但偶爾會想到,他們并肩跑過的路程加起來,說不定能從薊京一路跑到別的國家……這些難道不比虛無縹緲的“選中”更有分量嗎? 退一萬步說,哪怕拋開之前的一切從頭開始,何已知也確信自己和captain能成為一對好搭檔。 因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不想看見雁行傷心。至少在這一點上,他們是進退一致的盟友。 真相大白的另一個好處是,何已知再也不用擔心,某天captain移情別戀選中了別人,不愿意跟他跑,讓他連夜被翻臉不認人的雁行掃地出門,帶著姬東墻和司馬從容去睡大街……他確實做過這樣的噩夢。 高個子的長發(fā)青年跟隨裁判的指揮,把captain帶到規(guī)定區(qū)域,接受完檢查以后,摘下牽引繩,解開項圈放在地上,調整好呼吸。 在起點前預備時,何已知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大腦神經(jīng)恰到好處地緊繃,昨晚被大象敲打磋磨后的身體散發(fā)著輕盈的力量。 鞋底輕輕摩挲腳下的紅線,無論多少次,站在起點線上的感覺都使他覺得新鮮。 幾個月前,他還窩在鄭韓尼的出租屋里寫作,那時他已經(jīng)退學快兩年,每天待在不到20平米的oft下層,經(jīng)常幾天甚至幾周都不出門,需要交流的對象只有鄭韓尼和兩只貓,唯獨必須出門的時刻就是到院子門口丟垃圾。 也正是那天丟垃圾時,發(fā)現(xiàn)垃圾桶不見,逼得他走出胡同,在被教父追著逃命時遇到雁行,又一路讓他站到這里,在秋風拂過臉頰和頸口的涼意中,等待裁判和計時器發(fā)出可以出發(fā)的信號。 目之所及的地方,姿態(tài)各異的觀賽者圍成一圈緊湊的人墻,其中每隔幾米,就會出現(xiàn)熟悉的面孔。 手持亮黃色拍掌器的鄭韓尼和司徒渺,抱著戈多的金剛,更遠一點是終于找到空隙擠到第一排的安妮,她的兔耳朵又只剩一個了……涂了顯眼腮紅的尹奶奶、孫老太站在一起,不合群的鄧老頭獨自一人縮在陌生的人群中……還有瑪瑪,工藝師被一群老太太夾在中間,此時何已知才看見她也來了……????數(shù)不清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讓劇作家回想起被強迫著上臺演獨角戲的感覺。 那會兒觀眾的視線仿佛泄露的煤氣,在他意識不到的時候搶先奪走空氣中的氧氣,令他慢慢陷入窒息。 正是那個呼吸困難的時刻,讓他理解了在人前發(fā)不出聲音的何未知。 但此時不一樣……何已知感受到充足的氧氣正順著呼吸流入自己的血液中,他決定放下負擔,暫時地享受這一刻。 因為他很清楚,只要比賽一開始,在他抬起手的一秒,所有的目光都會轉移到captain的身上,而他將如己所愿地退回余光的邊緣,做一個安定的輔佐者,欣賞演員按照自己的劇本完成精彩絕倫的演出。 臨時設置的嘉賓席上坐著幾個中年男人,老花鼬坐在最中間,眉頭上皺出一條條溝壑,右手食指無意識地抽[dng]敲打著扶手。 透過隱形眼鏡,何已知看著摘下茶色墨鏡的老男人,自然光下蒼老的面孔逐漸和丘旦青的樣子重合。 他想象著丘教授在哈蒙尼歐上看到自己,應該也會和現(xiàn)在的老花鼬露出一樣的眼神吧。 他們居高臨下久了,總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杉幢闶前谅绱说睦夏腥耍诳吹奖蛔约耗脒^的螞蟻重新出現(xiàn)在視野前也會不自覺地展露出深藏的恐懼。 那無法安定的末端肢節(jié)就是證明。 裁判示意他們可以出發(fā)了,觀賽的人群噤若寒蟬,不敢發(fā)出聲音。 和靠口令指導的pvc不同,對何已知和captain來說,聲音并沒有那么重要,更關鍵的是身體的語言,因此也不害怕噪音的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