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猶豫，賀臻將喻沉攏在懷里。

    喻沉這回徹底撂下書，伏在賀臻身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睡覺。

    迷迷糊糊間，喻沉嘟囔：“老大，你記得叫我。”

    賀臻捏了捏他的耳朵：“嗯?！?/br>
    大約睡了半小時，喻沉被手機的震動聲吵醒。

    他昏昏沉沉地接通電話：“喂？”

    “什么！”

    喻沉瞬間驚醒，身上全是汗：“我爸在哪家醫(yī)院？”

    …

    四十分鐘后，兩人匆匆趕到賀家旗下的私立醫(yī)院。

    來到手術室門口，喻沉嚇得魂飛魄散，眼圈紅紅的：“叔叔，我爸怎么了？”

    賀衡安慰喻沉：“別擔心，今天醫(yī)生不是給你爸檢查身體嗎？你爸今天肚子疼得厲害，醫(yī)生看了看說是急性闌尾炎。”

    喻沉跑到手術室門口，著急地扒著門，聲音微微顫抖：“叔叔，急性闌尾炎嚴不嚴重？有沒有風險？”

    賀衡連忙寬慰道：“沒事，你爸馬上就能出來了，一點兒風險也沒有。”

    雖然聽見賀衡這么說，喻沉如同一團亂麻的思緒仍然無法平靜下來，坐在冰涼的椅子上，仿佛被無數(shù)細小的針扎在心頭。

    賀臻在他身邊輕輕蹲下：“沒事，我姑姑曾經也做過闌尾炎手術，做完以后就再也不會疼了?！?/br>
    喻沉揉了揉酸脹的眼睛，拼命繃著淚，緊緊盯著賀臻。

    賀臻眉心微微擰起，將他摟在懷里拍了拍肩膀：“放心，叔叔馬上就出來了?！?/br>
    喻沉將臉埋在賀臻胸前，眼眶酸澀到疼痛：“老大，我沒事。”

    感受著喻沉輕輕顫抖的身體，賀臻冷峻的五官頓時褪去銳氣，只剩滿眼的心疼。

    賀衡見慣了大場面，見兩個小孩抱在一起痛哭覺得很有意思，畢竟在他眼中像闌尾炎這種小手術，做完都能繼續(xù)工作。

    一小時后，李煥被推出來。

    喻沉紅著眼眶連忙湊到床前：“爸，你疼不疼??？”

    李煥精神還算不錯，見喻沉斷斷續(xù)續(xù)地抽泣，抬起手指幫他擦著眼淚：“不疼，一點事都沒有?！?/br>
    “我就說讓你趕緊去醫(yī)院?！庇鞒恋难蹨I順著側臉一顆一顆砸下，“急性闌尾炎，得多難受啊。”

    醫(yī)生提醒喻沉：“孩子，你先讓一讓，你爸爸需要去病房?！?/br>
    喻沉輕輕點頭，追著手術車跑進去。

    賀臻跟在喻沉身后，進去前朝賀衡點了點頭：“有需要我?guī)兔Φ膯?？?/br>
    賀衡：“您放心，一切我都打理好了?！?/br>
    賀臻跟他說：“您幫我跟喻沉收拾幾件干凈的衣物吧，明天是周日，喻沉今晚肯定要在這里陪著叔叔?！?/br>
    賀衡頷首：“您呢？要不要回家？”

    “不了，您幫我跟爺爺說，我在這里陪喻沉。”賀臻快速走進病房，默默站在喻沉身后。

    透過玻璃窗，賀衡盯著里面關系親密的兩個孩子，眉心略帶沉思。

    …

    半夜十二點，喻沉坐在李煥病床前怎么也不肯去休息，無論醫(yī)護人員跟賀臻怎么勸都沒用。

    賀衡給李煥訂的病房是高級套間，里側有家屬陪護室，旁邊也有柔軟舒適的沙發(fā)床，喻沉完全可以躺在沙發(fā)上瞇一會兒。

    “沉沉，你別這樣?！?/br>
    賀臻盯著喻沉熬紅的眼睛，試探著開口：“明天白天叔叔醒了，你還要繼續(xù)照顧他，今天不睡覺，明天你身體扛不住?！?/br>
    “我上次生病，爸爸也是這么照顧我的?！庇鞒凛p輕趴在病床前，臉上布滿了斑駁的淚，“他好幾天都沒睡?！?/br>
    賀臻輕輕嘆息，手掌覆在喻沉的肩膀上：“這樣吧，你先去睡，我?guī)湍憧粗?。一小時后我叫你，咱們倆輪流替換怎么樣？”

    旁邊其實有護工，但喻沉不太放心。

    大家都說是小手術，但小手術怎么需要輸血呢？

    他爸的臉色特別差，看著就疼。

    “老大，你去睡吧，我自己看著?！庇鞒敛淞瞬溲劬Γ拔沂撬膬鹤?，應該照顧他?！?/br>
    賀臻聲音疲憊低?。骸澳氵@樣，我怎么睡得著？”

    “我陪你吧?！?/br>
    見賀臻坐在自己身邊，喻沉急了：“老大，你趕緊去睡覺吧，明天你還有射箭課。”

    “我推了，我在這里陪你?！辈》坷锢錃庾?，賀臻拿來毯子給喻沉裹上，“你不休息，抵抗力容易下降，叔叔還沒好，你病倒了怎么辦？”

    “我…”喻沉輕聲囁糯，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胖沉沉，聽話?！辟R臻摸了摸喻沉被淚水浸濕的頭發(fā)，溫聲說：“你先睡，咱們倆輪流照顧叔叔?！?/br>
    喻沉望著賀臻疲憊泛紅的眼睛，終于點頭。

    “好，你記得一小時后叫醒我?！?/br>
    賀臻扶著他躺上沙發(fā)：“行?！?/br>
    夜越來越深。

    喻沉睡得并不安穩(wěn)，總是夢見小時候的事。

    他夢見李煥抱著被遺棄的他回到小屋里，喂他吃香甜的餅干，給他買最暖和的棉褲，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講故事書逗他開心。

    與這一幕幕重疊的，是賀臻那天把他從小班抱走，怒視欺負他的壞老師的畫面。

    喻沉輕輕哽咽，醒來時發(fā)現(xiàn)賀臻正在看著他。

    濕潤的眼睛失神片刻。

    “老大?！?/br>
    喻沉啞著嗓子，先是看了李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