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可是到最后…… 他卻還是喜歡上了他。 這一點喜歡,說不上多么驚天動地,就是一株細嫩的幼苗。 不被注意的時候還好,只是默默埋在土壤里。 可是一旦被喻年瞧見了,就立刻顫巍巍從土里鉆出來,在微風中招搖,搔得人心癢難耐。 充滿存在感。 喻年情不自禁嘆了口氣。 他郁悶地把臉埋在枕頭里。 他想,也算是他運氣好,當初在街頭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隨便找了一家餐廳,就遇見了一幫還不錯的人。 如果當時他一不小心進了哪家黑心飯店,天天沒日沒夜打工,可能都不等他哥哥jiejie來喊他回家,他自己已經先哭著回來了。 可能也就不用像現在這么苦惱了。 喻年不由苦笑了下。 他摸出手機,不由自主地戳開了跟祈妄的聊天記錄。 兩個人的對話還停留在今天上午,他還在章云堯那里上課,偷偷摸摸給祈妄發(fā)消息,讓他幫自己做一杯去冰的摩卡。 他笑得太陽光燦爛,章云堯還一臉古怪地盯著他。 而再往前看看,他跟祈妄的聊天記錄,大部分都是他一個人在嚷嚷。 看見了漂亮的小貓,發(fā)給祈妄。 刷到搞笑的視頻,發(fā)給祈妄。 想喝什么新款的奶茶咖啡,發(fā)給祈妄。 …… 祈妄當然不會跟他一樣話嘮,大部分時候只會一個“嗯”。 但祈妄也從來沒有再嫌過他煩,讓他閉嘴。 喻年看著看著,心頭更加五味雜陳。 如果他真的辭了職,他跟祈妄的緣分估計也就停在這里了。 他們剩下的唯一交集,大概就是多年后他唏噓地跟人提起,他的初戀發(fā)生在十八歲,是個顏值高卻冷冰冰的帥哥,可是他沒有鼓起勇氣告白,就這樣錯過了。 就像這世界上大部分無疾而終的暗戀。 但就算他真的鼓起勇氣,去告訴了祈妄自己的心意。 他們可能依舊是這個收場。 喻年對此也心知肚明。 不是每個人都這么容易就接受同性,甚至有些人是排斥,厭惡的。 克制冷靜如他姐,雖然心里排斥,但是只要不發(fā)生在自己家里,他姐都無所謂,態(tài)度也很尋常,并不會管別人的閑事。 但要攤上不理智,甚至恐同的,沒準會覺得惡心,反過來想借此欺壓他。 就像他學校里的那一幫人。 他不知道祈妄屬于哪種,即使祈妄現在看上去如此可靠,穩(wěn)重,對他也會展現出一點不易察覺的溫柔。 但他依舊不敢賭。 也許無疾而終的暗戀,反而才是屬于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像年少時候從窗外摘取的楓葉,永遠被夾在書本的最后一頁,多年以后再打開,雖然已經干枯泛黃,卻還能想起指尖觸碰時的歡喜。 手機屏幕黯淡了下去。 喻年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剛剛本來還煎熬中又帶著點雀躍的心情,一瞬間低落下去。 黑色的屏幕上映出他的臉,還帶著點稚氣,明明沒有人給他委屈,他卻像是被誰得罪了,抿著嘴,鼓著臉,眼睛里還蘊著一點潮濕的水汽。 但就像存心不讓他好過,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思考,準備鉆進被子里睡覺的時候。 他的手機又亮了起來。 一條微信躺在信息顯示欄里。 喻年隨手點開了,還當又是應泉深這個廢話大王 可是他打開一看卻傻住了。 根本不是應泉深這個大傻缺。 發(fā)件人,是祈妄。 比他選修的意大利語得了a還要罕見,祈妄主動給他發(fā)了消息。 屏幕上簡簡單單躺著幾個字——“你睡了嗎?” 喻年呆了一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他的身體遠比大腦誠實。 他幾乎是從床上蹦了起來,盤腿坐起來,咬著嘴唇,一臉糾結,噠噠噠就回了兩個字過去。 “沒有?!?/br> 沒有睡。 他半含惱怒地想,就是在想你啊,想得心煩意亂,沒法入眠。 可是這后一句,他無論如何不能發(fā)出去。 作者有話說: 明天周一慣例休息,周二這篇文就要入v啦,到時候會入v兩更,大家闊以給喻年和祈妄投喂一波海星么~ 時間過得真快啊,不知不覺這篇文居然更新了快一個月了,再過陣子都要年底了,不可置信 第24章 真是瘋了 祈妄盯著自己的手機,也有點遲疑。 他一只手里夾著燃了一半的煙,手指無意識動了一下,幾片煙灰輕輕掉在了地上。 其實他最近很少抽煙了,心煩意亂的時候才會點一支。 而今天恰好就屬于這種情況。 他身后的酒吧還在群魔亂舞,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年輕的男男女女貼在一起,女孩們臉上嫵媚的眼影亮片在昏暗的燈光下,像月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 煙酒和香水的氣味混在一起,臺上的音響震耳欲聾,不扯著嗓子說話,幾乎都很難聽清。 他沒有騙喻年。 今天的酒吧確實很忙,有個樂隊來這里演出,酒吧里的人幾乎爆滿,比平常還要喧鬧。 他們這酒吧平時就魚龍混雜,來的人并不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如果不是老板趙洄在這里鎮(zhèn)著,否則隔三差五就容易出亂子。 所以他也并不允許喻年跟他過來。 反而像今天這樣,有樂隊演出,臺下都是年輕人居多,大家只是蹦蹦跳跳發(fā)泄一下無處安放的精力,除了偶爾會被隔壁人踩了腳,倒是不會惹出什么事端。 可偏偏喻年今天沒有再纏著他過來,而是回了家。 祈妄盯著屏幕,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打字。 喻年只是回家,并不是去什么龍?zhí)痘ue,也不是每個人的家庭環(huán)境都跟他一樣糟糕,陰暗,冰冷潮濕,像暗無天日的蜘蛛巢xue。 尤其是喻年的哥哥jiejie還對他很關心,暗地里還會托人照顧。 這樣的家庭只會是喻年停駐的港灣。 但他還是會有不自覺的不放心。。 短短兩個月的朝夕相處,他對喻年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cao心,以至于剛才調酒的時候頻頻出神,想喻年現在在做什么,和家人和解了沒有,家里會不會訓他。 想得多了,連老板趙洄都發(fā)現了不對勁,只是被他敷衍了過去。 現在他找到了一個空隙,出來休息一會兒,最終還是把信息發(fā)給了喻年。 他在心里想,如果十分鐘喻年沒有回,那就是睡著了。 他也就不再多問,徑直回酒吧。 可是幾乎是他的消息發(fā)過去的下一秒,喻年的回應就來了。 “沒有?!?/br> 祈妄一怔。 而還沒等他真的想好,該跟喻年說些什么,他的手機就振動了起來。 喻年發(fā)過來了一條視頻通話,請求接入。 祈妄一瞬間有些手足無措,皺了皺眉,卻還是把視頻接了起來。 屏幕對準了喻年。 一開始畫面有些模糊,聚焦以后,他先看見了喻年的下半張臉,精致小巧的下巴,嘴唇柔軟,有點微微的rou感,笑起來會有好看的弧度。 鏡頭再往上,是一雙湖水般明亮的眼睛,睫毛長而翹,像小女孩捧在手心里是精美玩偶。 在看見他的一瞬間,這雙眼睛悄無聲息地彎了起來。 漂亮的玩偶活了過來,穿著深藍色的綢緞,皮膚白得像冬日的新雪,眼神靈動,窩在蓬松柔軟的被子里,對著他笑。 說不清為什么,祈妄的心臟在胸腔里被輕輕撞了一下。 . “你在干什么啊祈妄,你怎么會給我發(fā)消息?”喻年抱著他的被子,臉枕在被子上,歪著腦袋從視頻里看著祈妄,臥室里的燈很亮,照出喻年漂亮如琥珀眼睛,專心致志地看著祈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