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章云堯，“那你還……”

    章云堯聳聳肩，笑了起來。

    “可這不是試出來了嗎，你到底想怎么選？”

    他對喻年說，“扔硬幣不是真的讓老天來決定你的走向，而是當(dāng)硬幣彈起的一瞬間，你心里會(huì)清楚，你到底希望哪一面朝上。”

    他的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跟年齡不符的豁達(dá)，微笑著看著喻年。

    他把硬幣又塞回了喻年手里，“這個(gè)硬幣送你了，去告白吧，不管最后什么結(jié)果，起碼這是你自己選的。”

    喻年握緊了手掌。

    他有一瞬間的脫力感，但很快，他也笑了起來。

    如釋重負(fù)。

    “嗯。”

    .

    這天的最后，祈妄依舊來接喻年下課，是他之前答應(yīng)喻年的。

    但是臨出門下了雨，他把摩托停在了餐廳旁邊，打車來接喻年的。

    喻年站在章家的門口等著祈妄，他站在屋檐下，雨絲粘稠地落下來，像一層蒙蒙的霧，雨勢不算大，卻陰陰冷冷，喻年雖然淋不到雨水，被也凍得手腳冰涼。

    祈妄打的那輛車吱得一聲停在了喻年的面前。

    車門被推開，祈妄從車上下來，一雙綁著短靴的長腿落在地上，他舉著一柄黑色的傘從車?yán)锍鰜?，握著傘柄的手白皙如玉，修長有力。

    他幾步走過來，把雨傘撐在了喻年的頭頂。

    “怎么在外面等的，不知道下雨嗎？”

    喻年想，就是知道，所以一定要站在外面，惹你心疼。

    反正雨也不大。

    他被祈妄護(hù)在了懷里，兩個(gè)人一起往車上走去。

    天氣確實(shí)涼了，他靠在祈妄的胸前，哆哆嗦嗦。

    雨勢逐漸變大，雨珠順著黑色的傘面滾落下來，像一道簾幕，把他們跟外界隔絕開來。

    煙雨蒙蒙里，喻年抬起頭，望著祈妄瘦削英俊的臉，感受著祈妄環(huán)在他身上的有力臂膀。

    他心想，我一定要跟這個(gè)人告白。

    不管是什么結(jié)局。

    章云堯說得不錯(cuò)，他根本不甘心跟祈妄當(dāng)朋友。

    當(dāng)初他跟祈妄第一次見面，他打量著祈妄的臉，祈妄的手指，心頭如小鹿砰砰亂撞。

    可是后來他們兩個(gè)并沒有友好相處，還一度劍弩拔張。

    他們之間根本無法有平淡如水的結(jié)局。

    做不了君子之交。

    只能當(dāng)反目的陌路人，或者交頸而眠的情侶。

    他這一趟離家出走，說來其實(shí)是為了自己去跟家里反抗。

    可如今再想想，竟好像也有那么一絲天命，是為了與祈妄相遇。

    但凡他那天推錯(cuò)了門，走錯(cuò)了街，沒有進(jìn)入這家名為“朝十”的餐廳，他們就會(huì)素不相識。

    所以不管他們最后落下什么結(jié)局。

    他都一定，一定要讓祈妄知道，他喜歡他。

    作者有話說：

    今天更新了，明天休息喲～

    喻年要鼓起勇氣去告白辣

    第32章 心頭之火

    說是要告白，但喻年磨蹭了兩個(gè)禮拜，都沒有想好，他到底是應(yīng)該把祈妄推倒在床上，強(qiáng)硬地說我喜歡你，還是約到浪漫的楓葉樹下，像偶像劇一樣深情款款地背誦情書。

    但他沒寫過情書，甚至沒有怎么收過。

    現(xiàn)在這個(gè)時(shí)候，大家告白要么當(dāng)面，要么通過手機(jī)發(fā)消息，就算桌肚里有信封，里面也早就沒有了洋洋灑灑的少女心事，裝的多半是一張紙質(zhì)票，邀請他一起去看演唱會(huì)或者去游樂園，口氣十分不容拒絕。

    喻年心想，他倒是也很想跟這些妹子學(xué)一學(xué)，氣勢洶洶地逼問祈妄，一臉這件事根本沒有商量的表情。

    最好趁祈妄懵逼的時(shí)候，把人直接推在床上，一鼓作氣，拿下本壘。

    可惜。

    祈妄看著比他兇多了。

    他被逼到墻角也只會(huì)一臉無辜，但祈妄可能反手就能把他吊起來打一頓。

    這讓喻年長長地嘆了口氣，試卷上的英語單詞像浮在水面的泡影，一個(gè)接一個(gè)地從他眼前掠過，一個(gè)也沒能記住。

    祈妄也在旁邊看書，他看的是畫冊，聽見喻年的嘆氣聲，他轉(zhuǎn)過頭去。

    今天恰好他跟喻年都輪休，喻年非要賴在他的房間里學(xué)習(xí)。

    也沒什么理由，理直氣壯地說覺得他的屋子更明亮溫暖，在他身邊也能看書看得更認(rèn)真。

    簡直歪理。

    不過他也不太介意，沒有去戳破喻年的胡說八道，而是任他穿著家居服，趴在了自己的單人床上。

    但是來了他的房間以后，他冷眼觀察，喻年那張?jiān)嚲硭坪蹙蜎]有做過幾道題，還一直唉聲嘆氣的，動(dòng)不動(dòng)就發(fā)呆。

    “你怎么了？”他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嘆什么氣？”

    最近喻年常常像是有了心事，總是幽幽地出神，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著他。

    喻年抬起頭，幽幽地看向祈妄。

    他心想，還嘆什么氣。

    你要是乖乖讓我推倒，我才不嘆氣。

    但這話當(dāng)然不能說。

    他心煩意亂地翻了翻手里的英語閱讀，隨便找了個(gè)借口。

    “沒什么，這篇閱讀狗屁不通，根本讀不懂?！?/br>
    這完全是扯淡，他英語溜得很，十二歲就能口齒清晰地跟金毛小老外聊足球了。

    他只是隨便找了一份雅思試卷，看看自己有沒有退步。

    祈妄卻信以為真。

    他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走到了喻年旁邊。

    他也坐在了床上，床墊柔軟地凹下去一點(diǎn)，他一只手撐在了喻年的身旁，另一只手拿過了試卷上的那支筆。

    從姿勢上來看，喻年完全被他攏在了懷里。

    他微微低下頭，去看試卷上的那篇閱讀。

    一股若有若無的柚子沐浴露的味道輕緩地垂上來。

    喻年整個(gè)人都僵住了。

    他像一只被叼住了后頸的貓，連指尖都凝固在了原地。

    他背對著祈妄，看不見祈妄的表情，可是他只要稍微往后退去，就會(huì)貼上祈妄溫?zé)峤Y(jié)實(shí)的胸膛。

    祈妄的手跟他也靠得很近，修長有力的手指，握著黑色的中性筆，被映襯得白皙如玉。

    他連呼吸都放輕了，因?yàn)樗晕⑵^頭，旁邊就是祈妄的側(cè)臉。

    他感覺到祈妄跟他更靠近了一點(diǎn)，那只黑色的中性筆在雪白的試卷上劃過，隨意地寫下一個(gè)單詞。

    “選sustainable，”祈妄低聲說，“讀空格的關(guān)鍵信息，在原文里找到同義詞，就能替換了。”

    祈妄的聲音清清冷冷，像窗外深秋的風(fēng)從耳邊拂過。

    喻年一個(gè)激靈。

    他低下頭，也去看那道題。

    他微微蹙起了眉，奇怪地看向了祈妄。

    那道題確實(shí)是“sustainable”，他剛剛就看出了答案。

    但是這套卷子對于普通高中生來說應(yīng)該難度不低。

    他腦子里又莫名閃過了宋云椿那句，“祈妄成績可好了?！?/br>
    他的視線變得更為疑惑。

    成績很好。

    那到底為什么沒有去大學(xué)，而是在一個(gè)小小的餐廳里調(diào)制咖啡。

    “怎么了？”祈妄也偏過頭看他，“還有哪些不會(huì)嗎？”

    喻年搖了搖頭。

    他也無心做卷子了，把試卷收了起來。

    已經(jīng)靠近十一月了，這幾天降溫，但也許是屋子里狹窄，關(guān)上門就還是溫暖如春。

    他躺在祈妄的被子上，一錯(cuò)不錯(cuò)地看著祈妄。

    他的視線略過祈妄攤在桌子上的那本畫冊，還有放在角落里，畫到一半的一張靜物圖。

    自從白天也賴在祈妄的屋子里，他才發(fā)現(xiàn)祈妄的房間里有許多自己以前沒有注意的東西。

    畫筆，顏料，畫冊，書架上還有不少高中的教科書和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