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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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道,“怎么還在想這個?!?/br> 陳縱有些氣餒,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氣餒。 只好問,“吃什么?” “你定。” “晚上要回去?” “嗯。” “地鐵到十一點,方便嗎?” “要吃這么久?”子夜納罕。 “按你時間來定餐廳。閑就吃慢,忙就吃快?!?/br> “晚點我可以叫人來接。你想吃什么都行,想吃多久吃多久。” “陪我?”陳縱琢磨了半天,忽然抬眼看他,“干什么突然對我這么好?” 子夜垂眸,正好與她對視。頃刻笑了,沒答。 小時候爸爸說,難回答的問題,就不回答,笑就是了。而陳子夜從小就比別人心思深,百轉千回的,因此你永遠不知道他笑看你時,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所以從小陳縱就學會了,應對子夜,要夠鈍夠天然,否則像在凝視深淵。 陳縱講道:“那我就不客氣啦。” 子夜說,“好?!?/br> 過一條十字街口,轉進寫字樓間錯落交夾的巷子。巷子深處有間私房火鍋,潮汕朋友推薦來的。店面小,里頭桌子不多,外頭擺了幾只椅子供等位用。 兩人到時,正好一對情侶起身進店。 陳縱和子夜并坐,陳縱望著鬧市空巷,仍覺得像是在做夢。 “這禮拜錄到哪兒了?” “錄到你掉馬。” “那你們今天錄得還蠻多,”陳縱故意問,“我表現(xiàn)還可以吧?” “正常發(fā)揮?!?/br> “我就當你夸我了,”陳縱輕哼兩聲,“但你不要太愛,省得你老婆吃醋。” “老婆。”子夜重復了一下這個詞。 “老婆粉,”陳縱裝作漫不經心,“看到那些評論,你女朋友都不會吃醋的嗎?” “我沒有女朋友。”子夜明白她話的重點在哪里。 正主親口承認的:沒有秘密女友。 陳縱幾近難以克制嘴角笑意,“我都忘了,你是個寡王。這么多年都沒點長進的嗎?” 子夜直接略過,非常自然隨意地問道,“你呢?!?/br> “不單身怎么上節(jié)目?節(jié)目又不能劇透,”陳縱嘴角勾起笑,“自己慢慢看?!?/br> 不多時,兩人被邀進店,在靠窗角落坐下。店面狹小,故也什么都小小的——小小方桌,小小鍋爐,精致杯碟,凳下窗沿擱著精巧綠植。 店主也是骨骼纖細的南方姑娘,戴著圍兜出來,見到熟人陳縱,又見到她對面男人。視線在二人臉上逡巡,頃刻掛上曖昧微笑,斟酌措辭:“大美女朋友也各個是人中龍鳳。” 陳縱自嘲,“別人年輕有為,早早聘上港市大學副教授;我這高齡學渣,哪里能比?” “港大副教授?”店主驚詫非常:“我店里可是第一次有教授來吃!” 陳縱討價還價,“這頓可要為教授打個八折?” 店主會做生意,答應,“好好好!到時候請教授屈尊留個影?!?/br> 陳子夜被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彩虹屁講到局促。 等店主走開,方才解釋,“港城大不如前,這兩年走了不少人才,次一等的,如我,才不得不頂上。” “中文系人才走失?”陳縱品了品,笑起來,“哥,世上就一個華語社會。中文系人才去海外,做什么,宣發(fā)?” 桌上有張手寫便簽,上頭寫著牛rou各部位過湯時間。 手邊是指節(jié)大小計時器。 子夜仔細閱讀了一遍,為陳縱潦草下鍋的牛rou打開計時器。 一面留意,一面說,“流落去哪里,書評還不是照寫。這圈子好就好在不拘地方?!?/br> 陳縱想起自己有天看到他流傳到網上的美學課片段。 第一堂開課,他講,“中文系不培養(yǎng)作家?!?/br> 眾人都笑了,他自己也笑了。這話中文系第一堂課都要講,但由他講來,總覺得不可信。再后來上課,他不再講這話。因為他的課及他的人名氣很大,再開課,新生幾乎異口同聲“中文系不培養(yǎng)作家”,就像開演唱會,歌手主動成全氣氛,將副歌讓給聽眾席來唱。 走神間,陳縱面前碗里已摞了滿滿一疊牛rou。 子夜講,“快吃,涼了?!?/br> 陳縱聽話,埋下頭,講一句,“你意外地很上鏡?!?/br> 子夜也有點意外,“其實本人很一般?!?/br> 有時候他的魅力就在于不知道自己魅力的鬼樣子。 陳縱吃一口牛rou,就抬頭打量他一下,略顯肆無忌憚。小方桌短短距離,黃昏天光和頭頂鎢絲燈雙重光影落下來,像極了小時候坐在亮了燈院子里和陳子夜一道吃晚飯的場景。 他其實沒怎么變。 因為過白而容易有痣,又或者因為過白,凸顯了痣的存在感。最顯眼的兩個,一顆在眼尾,一顆在一側下頜緣,征兆多半都不好。現(xiàn)在痣比小時候好像更細小了些,卻因為他如今更少血色,而無法忽視。就好像月有陰晴圓缺,你光是看著他,就會想到月有陰晴圓缺。 如今上鏡,鏡頭吃掉了他的缺憾,使他像個玻璃燈罩里的假人。 子夜由著她看了陣,方才問,“我變很多?” 陳縱講道,“瘦了些?!敝v完這話,立刻彎身站起,將自己碗里的rou大搓大搓撥進他碗里,“快多吃點。” “你只顧自己吃,”子夜沒料到她這一出,看著碗里忽然堆起的小山,先是一怔,繼而慢慢笑起來,“……又管我做什么,顧得過來?” * 譚天明循著定位追蹤過來,在巷子里剛泊好車,見陳子夜好好地坐在窗邊,長長松了口氣。 但立刻,譚天明就從那方窗框里,看到一副奇異的情景。 子夜桌子那頭,原本被墻體擋住的位置,探出個人影。 女孩子捧著碗,將自己碗里的牛rou,大半都撥給了子夜。 譚天明本可以期待一下子夜的反應,沒想到重度潔癖如子夜,竟笑納了旁人碗里的牛rou。 這畫面著實稀奇。 他下車來,換了個角度試圖看清那女孩子面容,猝然間便與陳縱來了個對視,一瞬間兩個人都有些愣住。 譚天明視線長久落在陳縱臉上,思緒千變萬化,到嘴邊那句令他震愕無比的“陳縱”,漸漸變成了令他篤定無比的“南北。” 思索間,子夜也隨陳縱目光偏過頭來,與譚天明打了照面。神情淡淡,倒也沒太詫異。 譚天明卻心里打鼓。 多耽擱多錯,立刻三兩步進店,想法瞬息萬變,訝異,尷尬,語塞……漸漸都煙消云散。 等站到陳子夜跟前,已然一張面不改色的臉。 陳子夜語氣也波瀾不驚,“你怎么也在這?!?/br> 譚天明自如地解釋,“看到網友推薦,過來吃潮牛,沒想到在這碰見你?!?/br> 一旁的陳縱腹誹,這么大的深市,這么小眾的店,可不容易隨隨便便就看到推薦。 譚天明心態(tài)穩(wěn)如泰山,明知故問,“敢問……這位是?” 子夜面上沒什么,很冷淡的介紹二位,“meimei,陳縱。朋友,譚天明?!?/br> 陳縱起初不啃聲,等他介紹時如同一只等待出場編碼激活的機器人。聽見他給自己安上“meimei”這個身份,倏地從椅里騰出去,十分搞笑地同譚天明握手,“你好,天明哥,我叫陳縱。你有預訂座位,或者小程序拿號碼排隊嗎?” 動作話語自然而然一氣呵成,社牛如譚天明在她跟前簡直都要黯淡了。 譚天明呵呵直樂,說,“怎么辦,沒有哎?!?/br> 陳縱接著語出驚人,“既然這樣,天明哥不如一齊來吃,這樣省得浪費時間排隊?!?/br> 譚天明爽快道,“好好好?!本徒藦堃巫?,在二人之間落座,眼神始終不曾離開陳縱。 然后聽見陳縱壓低聲音,小聲同子夜商量,“然后待會兒請你這位冤種朋友幫我們把賬結一下。” 第8章 陳縱8 給陳子夜手機裝定位這事,譚天明自也有他的道理??伤@事做得陰暗,瞞過當事人,等于被當場揭穿??墒菆龊喜煌?,他啞巴吃黃連,沒法當場解釋,沒法當場走開,只得準備聽候子夜隨時發(fā)落,如同等候那頭頂?shù)倪_摩克里斯之劍。 無論有意無意,子夜也很懂拿捏人心,又或者有旁人在不好發(fā)作,所以待始終笑臉迎人,全然看不出端倪。 于是整頓飯都有種微妙的尷尬,自在的只有陳縱一個人。 她不住打量譚天明,忍不住問,“天明哥為什么這里……兩搓白發(fā)?港市現(xiàn)在流行這種發(fā)式?” 陳子夜看一眼譚天明,替他解圍,“他少年白?!?/br> 譚天明忙不迭附和,“是,家族遺傳?!?/br> 陳縱更疑惑了,“我看新聞上,你爸爸兄弟姐妹,都滿頭烏黑。” 子夜為他開脫,“他們定期染成黑發(fā),獨他比較叛逆。” 譚天明捋了捋白發(fā),“覺得不好看嗎?” 陳縱搖頭,“像白古楊過,極富有故事感?!?/br> 譚天明笑看子夜,“聽見沒有,故事感,平平無奇三個字,把我氣質拿捏住了。” 過會兒陳縱仍舊盯著譚天明,將他看得耳根發(fā)紅,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陳子夜替他開口,“還想問什么?” 陳縱問譚天明,“天明哥,請問,我哥是因為看到網上人罵我,又看到后幾期節(jié)目里我表現(xiàn)踩大雷,心生同情,所以才來看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