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地一聲。
母親去世了。在我這里,她還活著。 從小,我不屑于成為一個普通人,畢竟,在母親的鼓勵下,我爬上了危險的滑梯,干了壞事也會被她包庇。說起來,“敢敢”這個小名,她走后再也沒人叫過。 全家人都不支持樓冠京女士的援非工作,除了我。葬禮剛辦完不久,我爸就再婚了。阿姨是體制內普普通通一文員,很快,meimei出生了。meimei并不比我聰明多少。 直到今天,爸還在用“勛冠餅屋”這樣的店名博同情,商人重利輕別離,數年來賺了不少錢。難道十年后,我也會變成這樣的大人嗎?我不會,從幼兒園開始,我就學會了挑選適合自己的圈子,早早看透銀霽同學其實是個壞種。只是當時我還小,誤把這種特質當作聰明,還跟她求婚了,這說明什么呢?說明我骨子里更愿意跟她這樣的人來往,因為普通人全部都太無聊了,不能給我的生活增添色彩。只可惜,銀霽被培養(yǎng)成了普通人,我也跟著爸在Z市A市兩頭奔走,交了足量的新朋友,就把她從人生里剔除了。 從Z市回來,能留在我身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點出格,相處久了才發(fā)現(xiàn),他們本質上都是無聊的乖孩子,除了韓笑還算有點意思,但也尚在射程范圍內。我變成了一行人中最出格的,有些人的爸爸會說,表里不一更容易取得成功,于是,我學著他們的樣子,偽裝成乖孩子,逐漸變得受歡迎。 卸去了偽裝的我又如何安放呢?堂系一位表叔,仇哥,向我拋來橄欖枝,我馬上就成為了那家桌球吧的???。這樣的圈子才更適合我,我甚至在這里找到了女朋友。 誰知他們竟然涉毒。如果我也被卷進去,樓冠京女士該多傷心?韓笑,作為一個美女,會用屎尿屁笑話掩蓋自己的美貌,為的就是安全地藏在人群中,即便如此,還是被盯上了,這就是我與他們決裂的導火索??晌乙粫r放不下這個團體,所以阻止了同行一個誰的暴行。最后,沒人受傷,沒人死去,只有一個無關緊要的病人迎來宣判,正在保外就醫(yī)。他沒有供出背后的人,我也還保留著自己的位置,皆大歡喜。 阿姨、meimei才是爸爸的家人。自從我用光了學習上的力氣,他對我很失望,重利輕別離嘛,臉面也是利,生活費管夠就行,他的面子和我元皓牗有什么關系?我變成樓冠京一個人的兒子有什么問題嗎? 這都不算什么。隨著時間的推移,接下來,我應該就能察覺到,能夠包容出格者的圈子多的是。這也是為什么相較于Z市,A市算得上“鄉(xiāng)下”?,F(xiàn)在想來,仇哥他們不過是入駐370、獲得一個出格身份的“官方”認證,馬上就開始搞毒品搞女人,也蠻俗套的,另一種形式的無聊罷了。等我上了大學,就不用再跟他們混下去了,包括綠了我的女朋友,我也會甩掉。前方總有新的樂子等著我,現(xiàn)在就撕破臉皮,實在沒必要。 總之,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不會忘記我的mama。 ——以上,全部都是銀霽的個人揣測。 家里有門禁,她也不想被誰發(fā)現(xiàn)自己來過370。等那個靠氣霧劑救了一命的患者被擔架抬下樓、救護車呼嘯著離去后,銀霽馬上躲進人群,背著裝有一個舒克花盆的書包,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到家前,她還特地留出時間,在天臺上走了兩圈,把身上的煙味都散盡。 可惜的是,她沒能親眼看到事情的結果,相關人士也不認識幾個,不知道后續(xù)的細節(jié),只能靠旁人的只言片語加上自己的理解,來圓上這個故事。 元皓牗一直都沒走,她知道的。那時,現(xiàn)場一片混亂,樓上的人不知所蹤,或許三層樓還存在別的出口吧。 因為是他叫的救護車,大英雄降世一般,人們簇擁著他。有個女孩從樓上走下來,抬頭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馬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喲,大漂亮,你還真來了?。克麄冋f我還不信?!?/br> “沒辦法,到處都找你不著?!?/br> “因為我不想被你找到呀?!?/br> 原來被綠是真的嗎。 女孩裹著浴巾,像是走在自家客廳一樣,邁著貓的步子穿過大廳。她到吧臺前叫了一杯酒,朝元皓牗招招手。 元皓牗過去了。女孩啜飲一口紅酒,忽然踮起腳,櫻桃小嘴湊近他的臉頰—— 咬了一口。 這個畫面對胃不好。女孩指著他咯咯笑:“跟個鬼似的!” 銀霽視力好得很,清楚地看見,她咬下去之后,還摩擦齒關、狠碾一下,松開時臉頰rou都被她扯起一塊。元皓牗的左臉上,一定留下了兩排鮮紅的牙印吧。 酒精能消毒??磥韮蓚€人是吹了,趙敏怎么對張無忌的來著?她怎么還反向cao作呢。 夜深了,殷莘發(fā)來信息:“教練同意我爸跟我一塊來了,就是家里的生意得暫停一段時間?!?/br> 挺好,剩下的事就不用銀霽管了。 “阿霽,到底為什么?” 想起自己在殷莘這邊的人設是中二病,銀霽神神秘秘地說:“你等著看新聞就知道了?!?/br> 新聞出來后,爸爸聽說這件事?lián)胶瓦M去一個中考生,再仔細一聽說,這個中考生還是勛哥兒家的大公子,當即嚇得魂飛魄散:“這不是小孩該管的事!” 說到這里,之前的問題銀霽已經想通了。初中生嘛,處在大人和小孩的正中間。正中間不是一個身份,而是一個地址,就像貓被薛定諤裝在盒子里,到底向生還是向死,從來不是貓自己能決定的。舉個例子,當他們被壞蛋惦記的時候,可以是大人;當他們想反抗的時候,一定是小孩。 時尚是一個輪回,衣柜里的風衣是當初樓醫(yī)生的同款,mama哪里明白,向來給什么穿什么的女兒,為什么偏偏對這件衣服如此執(zhí)著。 但她只是欣慰孩子大了,開始建立自己的審美了,是好事呀。 你看,盒蓋一關,任誰都能輕輕松松回到溫馨的日常中。殷莘睡了,銀霽息屏、下床,走進衣柜,拉上柜門,摘下那件風衣,卷成一根小棍,雙腿夾緊它,在喧囂的寂靜中,開始自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