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火箭班上
和火箭班不一樣,普通班的體育課通常是全自助拖堂的,第二節(jié)課上課鈴快響了,(18)班的學(xué)生才溜溜達達走回教室。 其中比較著急回來的是位圓臉女生,身材中等,來自江浙一帶,左利手,非單身。她抱著一袋零食,走到銀霽跟前,用脆卜卜的嗓音自我介紹:“你好啊新同學(xué),我叫劉心窈。” 看來這就是她的新同桌了。后腳又跟來一個瘦長女生,小麥色皮膚,眼型細長,薄唇,梳個松垮垮的馬尾,是本地人,老家在孔家灣,父母中的一方是東湖體育館員工。 “我是孔秋……秋天的秋,你想笑就笑吧。歡迎來到(18)班,銀霽?!?/br> 孔秋在她們前面落座。兩位看起來都很好相處,銀霽松了口氣。 被劉心窈投喂了零食,看孔秋用嶄新的帶有“東體”字樣的發(fā)帶綁好頭發(fā),銀霽果然被問到“為什么要離開火箭班?” “還不是因為我廢物?!?/br> 她都沒帶什么情緒,另外兩個人又?jǐn)[手又搖頭的:“你是廢物那我們算什么?” 一陣客氣后,銀霽也有疑問:“為什么我這個座位是空的???” 劉心窈用右手撥了撥頭發(fā),無名指上的水鉆戒指一閃:“說來丟人,我們班男生占多數(shù),上回?fù)Q座位,我男朋友那個……他不能容忍我和別的男生同桌,跟老師抗議了很久,結(jié)果就變成了這樣?!?/br> ……等一下,這是可以跟老師說的嗎!世界觀被刷新了。 孔秋非??鋸埖貒偭艘幌拢骸斑@種直男癌,快分快分?!?/br> 劉心窈認(rèn)真地說:“別啊,我圖他家里有地?!?/br> 孔秋:“我家里也有地?!?/br> “我還圖他是個男的。” 孔秋說出一個響亮的“嘁”字,換角度勸分:“他上回英語小測考多少來著?” “……52?!?/br> “你呢?” “剛剛不是才說嗎,一百十二分。” 孔秋翻著白眼,朝銀霽抱怨:“扶貧辦都沒她這么積極?!?/br> 銀霽撓撓頭:“你說的這個男朋友,該不會叫甘愷樂吧?” “臥槽,你怎么知道?!” “不愧是你!” ……不愧啥了就不愧。 銀霽也覺得她今天的心眼子使用頻率有些反常了,主動往回收了幾寸:“這個班的老師兇不兇???” “不兇不兇,喬治可好說話啦。喬治是我們班主任的外號,對,就是佩奇家的喬治?!?/br> 羅老師知道自己在學(xué)生眼里改變了物種嗎…… “哦還有,忘了跟你說,你有福了,校草今年只帶我們班和隔壁班,極低出率都能被我們撞上,真就天選之人唄?!?/br> 說到這個校草,銀霽也有所耳聞,其實并不是真的校草,而是化學(xué)老師王睿婕的雅號。她和(2)班的英語老師年紀(jì)差不多,人卻帥上一萬倍,教學(xué)能力和人格魅力一樣強,深受學(xué)生喜愛。 劉心窈眼里冒桃心:“你知道嗎,今天上午我跟杰瑞打招呼,她記得我的名字耶!” 你不是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嗎? “出息!” 孔秋伸手薅劉心窈的頭發(fā)。上課鈴響了,教室門口熱鬧起來,走進烏壓壓的一群人。孔秋的手臂把銀霽的視野分成上下兩層,元皓牗被簇?fù)碇蠈涌床坏侥?,下層只能注意到他的腿?/br> 一群人在靠走廊的窗邊落座,還有說不完的話。跟著,老師走上講臺,指著他們罵了幾句什么,教室里終于安靜下來。 剛住進長江尾的銀霽驀然想起,她忙了一天,還沒來得及想好怎么跟他打招呼呢。“尾椎骨還好嗎?”……好像太損了?!澳闶莻€氣球嗎說鼓就鼓說癟就癟?”……也不行,雖然銀霽心里知道她問的是飼料,但聽著就像是饞他身子?!俺鸶缢先思翌^皮還硬朗吧?”……太危險了,好怕被他做掉。 下午第叁節(jié)課飛速過去,一轉(zhuǎn)眼到了晚飯時間,劉心窈跟她男友去食堂,孔秋去校門口拿保溫桶。銀霽去小賣部買了面包,回來時,教室里已經(jīng)有不少人了。 ——幾乎全都集中在元皓牗的課桌前。 人人都大喇喇地拿著手機,時不時爆發(fā)出情緒高漲的歡呼聲。聽他們聊天內(nèi)容,是在聚眾抽卡。 是元皓牗的同桌……上課時他同桌是這個人嗎?不管了……最先發(fā)現(xiàn)銀霽進來,全身wave著一揮手,過于熱情地招呼她:“吶,新人桑,你快過來一下!” 走近一看才知道,元皓牗的桌子上放了個多插口充電寶,就像一家輸血中心,連接著大大小小的手機。這個充電寶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都要大上許多——當(dāng)然也有一種可能,其實它不是充電寶,而是一個小型核電站,是銀霽見識短淺了。 同桌捅了核電站站長一胳膊肘:“登記表!” 元皓牗這才收回黏在手機上的視線,掀起眼皮,分給銀霽一點注意力,然后低下頭,心不在焉地在桌洞里翻找片刻,手指頓住,“咻”地抽出一沓裝訂好的紙,快速翻閱起來。銀霽大老遠都能看到表格上面字的密度,怎么感覺全校的信息都集中在他這呢? 有個人抽到了好卡,炫耀式地把手機湊到他眼前,一群人發(fā)出了猴子的叫聲,高低起伏,歌唱春天。于是,那沓紙就隨隨便便被塞到銀霽鼻子底下,紙邊都卷起來了:“那個誰,全年級的名字都在上面,你自己找?!?/br> 銀霽是y開頭的,很快在最后一頁找到了自己。她在附近找了個清凈地方坐下來,又不好意思拿別人的筆,就鉆回人群,當(dāng)著主人的面,從元皓牗桌子上順走一支。 重新坐下,劃掉(2)班,改成(18)班,再填上電話號碼和家庭住址,就沒有別的字要寫了。銀霽想把手里這支筆撅了。何必呢,又不是它的錯。 放回筆,正準(zhǔn)備走,她又被叫?。骸澳愕葧?!” 元皓牗矮著身子從胳膊的叢林之下鉆出來,晃了晃手里那張粉色活頁紙:“這是韓笑的同學(xué)錄,專門給你留的,你填一下?!?/br> 跟著遞來的是另一支筆,質(zhì)量比剛才那支游泳館廣告筆好得多。韓笑本人從體育課開始就不在班上了,八成是文藝委員例行出席樂團活動。銀霽坐回去,一筆一劃地寫著同學(xué)錄。日光燈的光線忽然暗下來,一抬頭,是元皓牗在她對面坐下了。 ——手里拿的是另一張單獨的表。這個班的轉(zhuǎn)班手續(xù)竟如此復(fù)雜,銀霽想到了mama常說的一個詞:文山會海。 “籍貫是本地吧?” 不然呢? “血型?” “AB?!?/br> “星座?” “……摩羯?!边@表格它官方嗎?前半段怎么和韓笑的同學(xué)錄一模一樣? “還記得上次的小測成績嗎?記不得也沒關(guān)系,這不重要?!?/br> 哦,到這里就不一樣了。 “記得?!?/br> 不等對面反應(yīng)過來,銀霽準(zhǔn)確地報出九個數(shù)字。元皓牗皺著眉頭、拿游泳館的廣告筆飛快填寫。 最后,他補充提問:“素質(zhì)拓展是多少?” “我沒參加。零吧?!?/br> 元皓牗往后一靠,舒坦了。 “證件照有嗎?” 銀霽從口袋里摸出一張紅底的遞過去,元皓牗也從口袋里摸出一管固體膠,在相應(yīng)位置貼好。 一時無法判定誰的口袋里更加別有洞天,元皓牗的同桌帶著下一個問題走來了。 “新人桑,你在以前的班上有沒有當(dāng)過班干部???” 聽到這個,元皓牗的眼神被點燃了:“剛好,我們這里有個空缺的學(xué)委……” “轟多?還有這事,我怎么不知道?” “準(zhǔn)確來講,本來有個學(xué)委,不論是天上下冰雹,還是地上冒巖漿,他都堅持七點半準(zhǔn)時敲鑼打鼓,把所有人、所·有·人的作業(yè)全都收齊,少一本他都要哭爹喊娘,實在太累了,不休息怎么行?!?/br> 明白了,CEO為一己私利狠心裁掉元老。 “橋豆!別聽他亂說啊新人桑。” 自然不會聽啊太君。 銀霽猜到兔斯基就是學(xué)委,就只回答他同桌的問題:“算是當(dāng)過吧。” 他同桌刨根問底:“是什么職位???” 銀霽摸摸后腦勺,謹(jǐn)慎措辭:“怎么描述呢……班長秘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