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也是,你靜修吧,我不打擾了。” 狄九徽腳底抹油要溜,閆御捻指掐訣,直接幻化出繩索把他捆住往床上扔,狄九徽掙扎著破開他的法術(shù),正要還手來一場大戰(zhàn),閆御站在他跟前,陰影籠罩住了他,輕聲說:“我很困很困?!?/br> 眼眸平淡無波,卻透著入骨的倦意,一下卸掉了狄九徽醞釀好的斗志,他肩膀一沉吐了口氣,認(rèn)命地躺倒,又往床里面一滾,給閆御留出位置。 狄九徽單手撐著腦袋,拍了拍枕頭,雙眼直視著閆御輕佻地說:“來,哥哥疼你?!?/br> 閆御:“……” 閆御默不作聲地脫掉外袍,趁狄九徽要把搭在枕頭上的手抽回去的間隙,他瞅準(zhǔn)機(jī)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后一躺,如同五行山般直接鎮(zhèn)壓住狄九徽的手臂,讓他動彈不得。 閆御:“疼嗎?” 狄九徽:蓬萊臟話! 他像拔蘿卜一樣往外抽著手,閆御沒怎么動,那股力量如海浪洪流巋然不動,他有點(diǎn)惱了,使著的力氣剛要松下來,被牢牢枕著的手臂忽然一輕,由于慣性整個人差點(diǎn)掀翻出去。 狄九徽頓時怒了,“今天這場架是避免不了了!” 他掐指掐到一半,有個白色的東西迎面飛來,劈頭蓋臉將他罩了個密實(shí),狄九徽暈頭轉(zhuǎn)向地扒拉了兩下,正是之前他嫌棄過像裹尸布的被子。 “幾天不見這么拉了?!钡揖呕展雌鸫浇浅靶Φ溃爸暗谋幻媲吨鸾z,現(xiàn)在的是什么啊?!?/br> “這是青蔓紗,有靜心養(yǎng)神之效,可安眠。”閆御不聞不問闔上雙眼,擺出一副不還手不反抗的死人模樣。 狄九徽失了興趣,重新躺回去:“管用嗎?” “你說呢?!?/br> 狄九徽哂笑一聲,“管用你就不是這個德性了?!?/br> 閆御乃白澤后代,擁有祥瑞象征的神獸血脈,但是他是混血,還是白澤和窮奇的混血,二者一正一邪,水火不容,由于血脈不純,兩種霸道強(qiáng)硬的力量在他身上肆虐角逐,千年來閆御逐漸掌握了二者平衡的方法,只是帶來的難以入眠的負(fù)面效果是抹消不掉了。 原本神仙是不需要睡眠的,日常用打坐冥想來代替足以,但無論神獸還是兇獸,本質(zhì)上擁有動物的習(xí)性,與凡人飛升而來的神仙存在著些許差異,他們需要休眠來恢復(fù)或者修煉。 閆御是個意外,沒有哪個神獸兇獸會像他因入睡苦惱,他也親身驗(yàn)證過,不休眠也不會死,只是精神會非常萎靡不振,偶爾還會有一種想和世界同歸于盡的瘋癲。 這種情況在遇上狄九徽時春風(fēng)化雨地消失了。 連安神香都不用點(diǎn),不僅能快速入睡,睡眠質(zhì)量還不錯,時不時嘀咕幾句夢話,每次醒來神清氣爽。 他找了三千多年也沒找到原因,后來干脆放棄了,反正狄九徽和他關(guān)系好,一直充當(dāng)人形抱枕也沒什么,只是他忘了習(xí)慣如同藥物,久而久之便會形成依賴性成癮性。 狄九徽側(cè)身躺著,看著他輪廓清晰的半張臉,好奇道:“這三百年你怎么睡的?” “你猜?!?/br> “把殿內(nèi)所有擺設(shè)統(tǒng)統(tǒng)換成具有安神效果的?” “對了一半。” “另一半呢?” 閆御翻了個身,睜開眼與狄九徽面對面,說:“我去吃人了?!?/br> 狄九徽愣住了,“……?。俊?/br> “一口一個,專咬腦袋?!遍Z御表情很認(rèn)真,“忠義仁善的最好吃?!?/br> 狄九徽遲鈍地眨了眨眼,忽然挺身靠近他,兩人距離快速拉近,溫?zé)岬臍庀涿娑鴣?,閆御一僵,看著近在咫尺的狄九徽湊在他額前嗅了嗅,喃喃道:“沒有殺生害命的血腥之氣,也沒有惡業(yè)因果。” 然后他反應(yīng)過來,“你欠?。俊?/br> “你自己信了?!遍Z御推卸責(zé)任。 狄九徽氣道:“你爹就愛食人!” 閆御直言正色道:“所以他是兇獸,而我是散仙?!?/br> 狄九徽想給他一巴掌,閆御一眼識破,手臂一撈,直接將人箍在懷里。 狄九徽一整個被縛住,忍不住活動了兩下,閆御胳膊收得更緊了,“別動?!?/br> 化身為抱枕的狄九徽一臉生無可戀,“你不如吃了我?!?/br> 閆御很有風(fēng)度地征求他的意見:“可以嗎?” 狄九徽仰起頭,擺出引頸就戮的姿態(tài),閆御盯著他看了好幾秒,上半身緩緩貼過去,枕著狄九徽的頸窩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如果我真吃人了呢?”閆御悶聲問。 狄九徽毫不猶豫:“我必大義滅親,親自送你去輪回?!?/br> 閆御蓄意歪曲他的意思:“所以我是你的親屬家眷?!?/br> 狄九徽呵一聲:“親兒子也是親。” 閆御:“……” 不過兩三句,濃重的困意令閆御打了個哈欠重新閉了眼,“你是不是偷習(xí)禁術(shù)了,一靠近你就想睡覺……” 他咕噥了一句,后續(xù)就沒聲了。 你是不是學(xué)了妖術(shù),一靠近你我就犯病。 狄九徽沒說出口,強(qiáng)烈的暈眩伴隨著大腦鋸開般的疼痛只是使他不適地皺起眉,這種宛若故意折磨一般的歷程他經(jīng)歷過很多次,早已諳熟。 他們此刻好像蛇交尾時纏得很死的模樣,離得是否有點(diǎn)太近了? 狄九徽胡亂發(fā)散著思維,企圖用別的念頭遮蓋住這股痛楚,然而根本沒用,反而變本加厲,他狠狠地喘了口氣,額角滲出細(xì)密的冷汗,他想與閆御分開點(diǎn)距離,陷入沉眠的閆御卻本能地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