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閆御垂著頭默默凝視著腳邊飄蕩的云霧,黯然神傷:“原是我不配,一個連入眠都要依靠旁人的混血,怎配和王母座下前第一信使相提并論,我沒資格陪在你身邊,你還是離我遠(yuǎn)點。” 所有人統(tǒng)一停下手邊動作望著他和狄九徽竊竊私語,更有甚者掏出天書寫寫畫畫,狄九徽連忙走近他安撫道:“怎么會呢!你多心了!” 閆御凄涼道:“你現(xiàn)在連叫我一聲都不愿意了?!?/br> 狄九徽立刻出聲附和他,一位好心的仙官走上前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助,話到嘴邊,狄九徽一禿嚕,下意識回了句:“勞煩哥哥了?!?/br> 閆御本就血色不多的臉色更是雪上加霜,他咬緊牙關(guān)忍無可忍:“你能別逮住個人就叫哥嗎?” 狄九徽眨了眨眼:“可他不是人?!?/br> 閆御看著面頰上附著羽毛的仙官,確實不是人,深吸了一口氣,他道:“你能別逮住個人形生物就喊哥嗎?” 狄九徽面對面地蹲在他跟前,兩人膝蓋快要撞上,單手托著臉問:“你不喜歡嗎?” “你又沒叫我,管我喜不喜歡。”閆御別別扭扭地轉(zhuǎn)過頭去。 “好哥哥,你不喜歡嗎?”狄九徽又笑著問了一遍。 閆御沒說話,但向左九十度的臉轉(zhuǎn)回來了一半。 狄九徽背地里竊笑,再接再厲:“你不喜歡也沒關(guān)系,我喜歡,我很喜歡這樣喊你,顯得親近,從我睜開眼睛起,第一個見到的,第一個認(rèn)識的人便是你,我們是最親近的了,即便為了瀠溪這個外人置氣,我想你肯定不會真生我的氣,對吧,哥哥?” 剩下的那一半臉也轉(zhuǎn)回來了。 狄九徽注視著閆御那雙獨一無二的眼眸,笑道:“消氣了?” 閆御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狄九徽總是這樣,把人惹著了又能放下身段來哄,感情牌打得一套一套的,偏偏他就吃這一套。 不爭氣,給點甜頭就滿足。 閆御唾棄自己。 倚在門口的瀠溪瞧見這一幕,嗤笑一聲,“一個沒頭腦,一個不高興,當(dāng)真絕配?!?/br> 避開圍觀群眾,和好如初的他倆討論著接下來怎么辦。 狄九徽道:“瀠溪不肯說,只能根據(jù)我們身邊之人挨個排查了?!?/br> “傳言琴瑟靜好是位仙子,只查女子便好?!遍Z御道。 “萬一是九尾狐這種可男可女的呢?”狄九徽不肯妄下斷論,“能如此了解你我之事,想來是熟人,說起嫌疑最大的,你第一個想到誰?” 閆御與他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月老?!?/br> 月老是把狄九徽帶到這里的人,他看著狄九徽長大,算半個監(jiān)護人。 月老祠前有一棵根深參天的姻緣樹,無花無葉只有蜿蜒枝干,卻不光禿禿,祈愿紅繩系滿了整顆樹,有的尾端綴著一顆金鈴鐺,風(fēng)來時清亮悅耳,余音裊裊。 月老嗜酒如命,成日里酩酊大醉,若不是神仙,早就喝死上千次了。 他們進去時瑤姬也在,她是月老酒友之一,桌上地上零零散散倒了十來個空酒壇,她躺在榻上,一手拿著酒壺,一邊翹著二郎腿嘴里哼著曲兒。 月老喝迷糊了,說要給她表演個舞劍助助興,卻分不清東西南北,跌跌撞撞地墜倒在蛛網(wǎng)般的紅線里,他趴地上閉著眼一通亂扯,紅線便閃著光,兩個一對連在了一起。 “難怪凡間怨偶多?!遍Z御見狀點評道。 狄九徽察覺到兩條帶著熟悉愿力的紅線,急忙沖上去阻止。 他記得這兩根紅線屬于凡間一對情竇初開的少年少女,閉關(guān)結(jié)束后他來見月老,碰巧讓他聽到二人在姻緣樹前的請求,那日至今過去了不過十幾日,凡間卻已過去了十幾年,兩人紅線依然是孤零零的。 狄九徽仔細(xì)地將兩人紅線牽在一起,之后扶起月老,一道仙力注入他身體里,月老頓時酒醒了很多。 狄九徽頭疼道:“能多上些心嗎?世間姻緣全掌握在你手上,他們既向你許愿,你吃了香火供奉,總得干點實事?!?/br> 他不止一次說過這話,月老聽見了打著酒嗝直笑,“世間哪有那么多好姻緣,我若樁樁件件都上心,人人都是好姻緣,不符合命數(shù)啊。” 狄九徽把他放椅子上,“命數(shù)是地府的工作,不歸你管?!?/br> “此言不假,不過這一對紅線既已連上,看來是命中注定了。”月老伸了個懶腰,“既然命中注定,方才你不攔我,我隨手一抓,他們也會連在一起?!?/br> 瑤姬笑著晃了晃酒壺,“這便是命數(shù)。” 月老瞇著醉眼看了看狄九徽和閆御,“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們來找我有何事?!?/br> 閆御道:“許久沒見月老,特來探望?!?/br> “小九不在,三百年里你都想不起來天庭還有我這號人,小九一在,倒記掛起我這老人家了?!痹吕嫌至嗔艘粔?,沒來得及喝就被狄九徽一把奪走。 “少喝點。” “多說點,我愛聽?!爆幖Φ没ㄖy顫,“他喝醉時常常說起你們倆呢?!?/br> 狄九徽:“……” 月老的嫌疑又增加了幾分。 狄九徽猶記著來此的目的,試探了月老幾句未果,他看了看閆御,閆御心領(lǐng)神會地挑了一壇未拆封口的酒,對月老和瑤姬道:“干喝酒沒意思,算上我們倆來劃拳,每輸一次回答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