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素桐頗為意外,動作一停,正色道:“他親口說的?” “我親眼看見的,孤男寡男共處一室,同度一夜衣衫不整,瀠溪還送自己的翎羽給他,發(fā)生了什么不是眾目昭彰嗎?” 狄九徽腹中酸水快要把青丘淹了,他東一句西一語,素桐漸漸拼湊出事情經(jīng)過,局內(nèi)人為情所困而不自知,她這局外人卻是一笑。 小指被輕輕搔了一下,那閉目小憩的白狐悄悄探出一只尾巴晃了晃,素桐心領(lǐng)神會,慢悠悠地說:“凡間有個詞叫七年之癢,兩人維持許久的愛情在七年之后會進入一段危險時期,常?;ハ鄥挓?,這段關(guān)系便會隨之支離破碎?!?/br> 狄九徽若有所思,“你想讓我忍他和瀠溪七年?” 素桐微微一笑,“不,我是指你和閆御認識了三千多年,七年一次也得癢了四百多回,早該滿身虱子了。” 狄九徽面露難色,張了張嘴,說:“是三千六百年,平均七年一次,也就是五百一十四點二,后面循環(huán)小數(shù)除不盡,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五百一十四次,你算錯了?!?/br> 素桐:“……” 那只尾巴又晃了一下,素桐往下一瞥,瞪了白狐一眼,把話題扭回正道:“我的意思是你若之前去向閆御吹吹枕頭風,或許他們就散了,現(xiàn)在輪到瀠溪上位,他吹吹枕頭風,被吹跑的人就是你了。” 狄九徽不假思索道:“閆御才不會?!?/br> 素桐唇角一翹,“又讓我嗑到了”的滿足神情一閃而過,她繼續(xù)慫恿:“你與瀠溪今日才打了一個照面,便和閆御吵架了,若是瀠溪再趁你不在時挑撥一二,你以為閆御會怎么想?即使不曾割袍斷義,待你還會像從前一樣親密無間嗎?” 狄九徽被她說動,心生猶疑。 素桐再接再厲:“陪他云游四海的人是誰?同去昆侖墟宴飲的人是誰?夜半乘船潛入龍宮的人又是誰?以前是你,以后可就說不準了?!?/br> 字字句句全部扣住狄九徽命門,若是如素桐所言那般,他們共同走過的痕跡全被后來居上的瀠溪覆蓋……他只怕會瘋! 強烈的危機感席卷而來,占據(jù)了狄九徽每一個毛孔,他焦躁不安,忍不住咬了下嘴唇。 素桐觀察著狄九徽認真起來的表情,暗暗感嘆道:閆御啊,你要是不行就換我來,我為建設(shè)我嗑的cp真是比你努力千百倍。 狄九徽沉默了許久,素桐言盡于此,就想等他自己想通,然后沖到閆御面前拽著他領(lǐng)子惡狠狠表白,最好再親上去,當場大做一場更是意外之喜,最后歡歡喜喜大結(jié)局。 素桐越想越快樂,她絕對要有最佳助攻獎,下次再開cp大會,她要站c位! 不料狄九徽忽然抬起頭看著她,眼睛像蒙上了一層墨染的陰霾,帶著一絲冷厲與決絕,語出驚人道:“我要去把閆御的情根斬斷?!?/br> 素桐狠狠吃了一驚,眼眸不可思議地睜大了,“什么?” “情根一斷,他就不會喜歡瀠溪了?!钡揖呕照Z氣相當平靜。 所有語言都因震驚而零碎,素桐頓了頓,盡量鎮(zhèn)定地說:“情根若斷,所有癡纏皆化為烏有,他是不會喜歡瀠溪了,以后也不會再對任何人動情,即便是……你將來再后悔也回天乏術(shù)?!?/br> “情根于我們根本就沒用處,之前相處的三千六百年里,沒有它的參與我和閆御照樣意氣相投,瀠溪就是一棵樹上旁逸斜出的一根枝干,哪怕把他剪掉,以后還會有旁的長出來,誰都不能保證這棵大樹永遠始終如一,不如干脆讓閆御斷了愛戀之心,一勞永逸?!?/br> 狄九徽是認認真真在考慮這個想法,不帶一點沖動和玩笑,“以前玉浮洞只有我們兩個人,以后玉浮洞也不會出現(xiàn)第三個人?!?/br> 素桐瞠目結(jié)舌,屬實沒想到會是這種走向,這要放進同人本里她肯定大嗑特嗑,但放進現(xiàn)實中,她會皺起眉勸阻。 “私自斬斷他人情根是犯了天條的,一旦被人知道你神仙就當不成了?!?/br> “我不在乎?!彼露藳Q心,執(zhí)迷不悟。 素桐氣道:“你不在乎,閆御也跟你一樣不在乎嗎?你有問過他的想法嗎?” 狄九徽一遲疑,“他……” “你沒問過他的意見,你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擅自做主,他若知道自己被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賣了,你覺得他會怎么想?你當真是為他著想,還是因自己的一己之私?” 素桐聲似洪鐘,振聾發(fā)聵,宛若當頭棒喝,狄九徽呆滯了一秒,混混沌沌的大腦漸漸警醒,迷障破除,靈臺清明,他如夢初醒,暗自心驚。 他怎么會有這樣自私偏執(zhí)的想法? “……是我著相了?!钡揖呕罩e就改。 “你對他的感情不假,可是方法錯了?!彼赝┮娝仡^是岸及時止損總算放下心來,“小九,我最后問你一個問題,以上這些話,你是出于怎樣的私心才做出這樣的判斷?” 狄九徽怔了怔,答案雷打不動:“我們是朋友。” 素桐立刻嘖了聲,不想跟他聊了,“你心里就沒有愛情兩個字是嗎?” “找太上老君或者元始天尊看看去吧,你真的挺有問題的?!?/br> 狄九徽充耳不聞,回味著那股讓他孤注一擲的情緒。 當初申寒蕭不擇手段的對姜憬,玉兔對嫦娥,姜子牙篡改紅線,與他此時此刻的情景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