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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晉女匠師在線閱讀 - 第116節(jié)

第116節(jié)

    王家人目送竹木亭吏離去后,趕忙一窩蜂的回屋,圍著大布袋里的串串銅錢,跟做夢似的。

    三十六貫錢?。〔艓滋煅?,阿葛又掙這么些錢!三十六貫啊、貫??!

    王翁打破沉靜:“咱虎寶越來越有本事嘍?!?/br>
    “就是那郵……哎呦……”賈嫗倒換口長氣兒,阿菽知道大母是摳索病又犯了,趕緊給大母捋胸口。

    賈嫗都沒法說心里是啥滋味,歡喜是真歡喜,心疼也是真心疼。原本是四十貫錢,郵資四貫。

    四貫??!能買兩頭牛還能余出不少哩。但是不這樣又能咋整?這回真不賴孫女耙子手,山陰縣太遠(yuǎn)了,總不能讓阿葛考完試以后背回來吧。

    王大郎:“阿父,阿母,咱家不缺錢了,買頭牛吧?!?/br>
    老兩口樂得見牙不見眼,一起點頭?!百I牛!二郎回來后,就讓他去鄉(xiāng)里買牛!”

    王蓬激動的直搓手:“以后我又能放牛了?”

    阿艾:“那我給牛拔草?!?/br>
    阿菽:“得先給牛蓋窩棚?!?/br>
    王翁:“對!這是正事,天很快冷了。”

    賈嫗:“正好,讓二郎多買些布,該添寒衣了,咱家人不必買好的,桓亭長、鐵郎君他們的布料,還是照去年的買。”

    王翁:“再有,咱家有錢的消息,萬萬不可在外顯擺。懂禮之人也不會問你們,真有問的,你們幾個就說年歲小,啥都不知?!?/br>
    王蓬:“大父放心,我們曉得!這個虎頭教過我們,叫非禮勿言、非禮勿動?!?/br>
    王菽:“前頭不是還有兩句嗎?”

    王蓬“嘖”一聲,一手負(fù)在腰手、一手搖:“此情此景用不著。”

    哈哈哈哈……一家人全笑,賈嫗把孫兒拉入懷,心道:這日子啊,真好。

    巳時。

    王二郎帶桓真、鐵雷走到近期村民常砍伐的地點。這是一片樟樹林,好多樹都斷成了木樁。

    桓真觀察片刻,如果鼠大郎從這里主動脫離人群,四面八方,他走向的哪?“村民伐薪,最不可能去的,應(yīng)該是背陰處?”

    王二郎:“對。背陰的樹潮濕,砍回去晾的時間長,不好燒。背陰的竹也不行,稈短,全是節(jié)?!?/br>
    “走?!边@回由桓真帶路,他剛才就注意到遠(yuǎn)處的一處斷壁,那里有木、有叢生細(xì)竹,仿佛一道天然的巨大土屏。

    “二郎君去過那里嗎?”鐵雷向著斷壁揚(yáng)頜,問道。

    “去過?!鼻笆廊ミ^,今世沒有。藏錢處就在斷壁后頭、拐彎、再拐,先要走個下坡,草深,亂藤多。

    “桓郎君慢些,接下來不好走,還是我?guī)钒?。”王二郎來至最前,鐵雷抽出木箭,如有野獸襲擊,不說立即擊殺、至少能將獸嚇跑。

    桓真的武器是彈弓,他提醒道:“二郎君,不用太著急,注意腳下。”

    “哎。好?!蓖醵蓜偛庞悬c走神,隨著靠近斷壁,亂草撲開在視野里,斷掉的前世記憶猛然和眼前景象重迭,有些一樣,有些不一樣。

    前世有個被雷劈倒的大樹干橫在開始下坡的地方,現(xiàn)在沒有,王二郎看著右側(cè)挺拔的兩棵樹,不知道前世被劈的是哪棵。

    毛骨悚然的動靜擦地而過,是一條黑蛇,王二郎嚇得“哦呦”跳腳?;刚胬掖虺鰪椡?,“撲”一聲,黑蛇一動不動。

    鐵雷這才意識到,桓郎比他敏捷許多。

    蛇死了還是暈了?王二郎剛冒出這念頭,桓真已經(jīng)搬石頭砸扁蛇頭,拾回彈丸。鐵雷揪著蛇尾巴,將它扔到斷壁下頭的深縫里。

    繼續(xù)前行,王二郎小心多了,前世走這條道時,或許是人多,沒遇到過蛇。

    斷壁后方,還得擇方向。左側(cè)的下坡較陡,可以看到有竹林。前行的下坡相對較緩,往右則是緩的上坡。

    桓真:“往左?!鄙掀驴隙ㄒ懦?,如果鼠大郎在山里有秘密的話,往上坡爬,很容易被村民看到。

    還真是巧啊。王二郎心想,不知道前世的藏錢地,他呆會兒路過時,能不能認(rèn)出來。

    桓真:“二郎君,似野山這種地方,有無傳聞?”

    王二郎仔細(xì)想:“還真有。說是很多年前,有雅士駕舟,從遠(yuǎn)方運(yùn)來一棵神樹,種進(jìn)山里。傳說能找到神樹的人,有大福運(yùn)哩?!?/br>
    鐵雷“嘿嘿”低笑,桓郎想聽的可不是這種傳聞。鐵雷問道:“除此之外呢?還有別的傳聞嗎?比如哪里有精怪,村民不要輕易靠近?!?/br>
    王二郎恍然:“這種啊,這種傳聞可太多了。前頭的慈竹林就……”他連眨巴三次眼,又回想起一些零碎的事。前世鼠大郎講出藏錢的位置在斷壁下坡慈竹林時,他們這些佃農(nóng)一時間都不愿去。

    因為都說那片慈竹林里有大蛇窩。

    可是今世,這個傳聞還沒有人提過。

    第200章 194 和鼠大郎一樣的人

    巳正三刻。

    竹區(qū)五院的大考核結(jié)束。被淘汰者除了苗娘子是將兵方,其余都是兵方。

    沒錯,陳小娘子輸給了胡匠娘。

    按規(guī)矩,被淘汰者必須在下午未初前離開林木苑。

    陳小娘子麻利的收拾行囊,氣憤道:“破地方,誰愿多呆似的?!彼谝粋€走,收拾完就走,可是臉上的倔強(qiáng),在看到筐底的兩雙新寒鞋時,維持不住了。

    當(dāng)初離家,以為在山陰縣呆到冬,阿母縫了兩雙厚寒鞋,針腳密迭,讓她能放心的倒替著穿。一雙都沒來得及上腳呢,她就不爭氣的被逐出急訓(xùn)營。她又沒惹著孟娘子,明知她跟胡匠娘結(jié)怨,為什么先選對方為將兵,選她為兵?這不存心欺負(fù)人嘛。

    王葛這些勝出者都在制作區(qū),陳小娘子背好了行囊出來,昂首而過,詞組未留。

    不多時,剩余被淘汰者也相繼離開。

    苗娘子路過王葛時,停住?!巴鯗?zhǔn)匠師,你我之后很難再見。我有兩問,可愿為我解惑?”

    “你問?!?/br>
    “為何練習(xí)雙足畫圓畫方?難不成你害怕以后無手可用?”

    “你想多了。我僅是覺得你不配讓我出手?!?/br>
    賤婢!“我何時得罪過王準(zhǔn)匠師?”

    “這是第二問?”

    “是第二問。你擇我為將兵,”她掃胡匠娘一眼,冷笑道:“或擇誰為將兵,都正常。你明知我跟郭準(zhǔn)匠師是同鄉(xiāng),再擇她為兵,讓我和郭準(zhǔn)匠師比拼,肯定是故意的。你辯也無用!越辯越證明你心虛!我技不如人,我認(rèn)。但是為何?我不明白,我怎么得罪的你,望你教我,我有錯改之,免得以后以同樣方式得罪了別人仍不自知?!?/br>
    “苗準(zhǔn)匠師又想多了。旁人都是我踱衣縣同鄉(xiāng),我當(dāng)然選你和郭娘子。就這么簡單?!闭f完,王葛回屋。

    “你……”好有心計的小賊婢!不但避開了質(zhì)問,還贏得同鄉(xiāng)的擁護(hù)。苗娘子的騰騰怒火,全噎在嗓子眼。

    郭娘子的幸災(zāi)樂禍,也一瞬間沒滋沒味。

    王葛搬著筐重又出來,放到地上后,晃晃筐,好似嫌它不穩(wěn),拿個竹片墊到底下,接著又把竹片抽出來,豎向苗娘子。“你看……”

    “你懷疑是我……”藏的運(yùn)氣任務(wù)就明說!好在苗娘子尚存理智,以咳嗽掩飾,沒嚷出后半句。除了她和王葛,沒人知道那個任務(wù)竹簡是墊在王葛行囊底下的,一嚷就暴露了。

    “嘖,本來就是你啊?!?/br>
    “少拐彎磨角!直說,就是我什么?”

    “直說就直說,就是你、擋著我光了,能不能稍微讓讓?!?/br>
    啊!小賊婢!苗娘子氣極,捂嘴劇咳,這回是真咳。她借這股難受勁,佝著背、逃似的離開竹區(qū)五院。

    太賊了,王葛太賊了!對方又是晃竹片、又是拿竹片墊筐,很明顯在告訴她,對方知道了,知道是她把運(yùn)氣任務(wù)墊到對方竹筐底下的,或許王葛更早的猜出石子也是她撒的?

    但這小賊婢怎么知道的?她做這兩樁事時,屋舍真的沒人啊!

    而且為了撇清嫌疑,她這兩天特意表現(xiàn)的生病虛弱,怎么就被對方猜出來了?對方和胡匠娘結(jié)怨頗深,為何不懷疑是胡匠娘干的?

    午初三刻。

    野山的一些背陰地,光線漸暗。草蟲倒是不少,尤其那種多腿的,稍不注意就爬到人身上。

    到達(dá)慈竹林,此處寬廣,地上全是腐枝爛葉,有的竹叢抱團(tuán)密集,還有好些發(fā)黃的,顯然已經(jīng)爛了竹根。

    桓真自言自語:“如果鼠大郎躲開人來這里,想干什么?與人相約?那就應(yīng)該還有第二人,也躲開了眾人才對?!?/br>
    王二郎搖頭:“我們伐薪時,是常有人跑開,都是在剛才樟樹林附近解手,不會躲這么遠(yuǎn)。村鄰上山都愿結(jié)伴就是這原因,誰離開久了,容易發(fā)現(xiàn),然后喊人、去找?!?/br>
    “也就是說,賈家的佃農(nóng)都厭惡鼠大郎,他得離開很久,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是?!狈凑笆酪恢笔沁@樣。這輩子他和鼠大郎沒來往,伐薪時很少遇到對方。

    “二郎君,你認(rèn)識的村鄰有無鼠大郎這樣的人?無人愿意與其結(jié)伴,離開樟樹林稍微久一些,村鄰也不在意?”

    我三弟唄。王二郎頓時窘到極致。這、這咋說?

    桓真察言觀色,示意鐵雷在前。進(jìn)入竹林,他跟王二郎并行,問道:“二郎君可想起這片竹林的傳聞?”

    “想起來了,有人傳此處有大蛇窩。誰先傳的,我真不知道?!?/br>
    “大蛇窩……呵,要么是真,要么是有人故意散播,防備有人來這里。這片竹林,說不定真有問題?!?/br>
    是有問題!但和藏錢一樣,都是上輩子的問題啊!王二郎急的嘴皮子顫動,唉,咋解釋嘛。轉(zhuǎn)話題吧,他問:“桓亭長,你是不是懷疑鼠大郎在這里被人害死,然后扔進(jìn)野山河的?”

    轉(zhuǎn)移話題?桓真笑了,更加篤定王二郎知道些什么,幸好對方老實耿直,心思都寫在臉上?!安?,鼠大郎確實是溺水而死。不瞞二郎君,此案很難查。唯一的線索,就是鼠大郎死之前,故意躲開賈家那些佃農(nóng),離開樟樹林一段時間。我也不知他是否來過此處,如果此處無線索,咱們再折回去,往剛才的緩坡方向找。不管結(jié)果怎樣,盡力而為吧?!?/br>
    “哦。”

    桓真壓低聲音,跟講悄悄話似的告知:“此案歸任亭長管,查不清楚鼠大郎的死因,任亭長會被撤職?!?/br>
    “?。磕钦φ??”任亭長是好官哪!

    “是啊,那咋整?!?/br>
    “哎呀,那咋整、咋整、關(guān)任亭長啥事呢……”王二郎一邊絮叨、一邊仔細(xì)回想前世,藏錢的位置自進(jìn)入竹林后,先往哪拐、再往哪拐咧?

    桓亭長說的對,就算查不著線索,也得盡力而為。那他也盡力幫忙,他唯一能做到的,便是找到前世的藏錢地。

    如果那里也啥都沒有,就不再琢磨這事了,也證明前世是前世,跟今世沒關(guān)系。

    “呀!呀!”王二郎瞪大眼,指著一根底部有洞的竹稈,指頭連點,結(jié)舌。

    鐵雷跑回來,順著指引看到了裂洞。慈竹林里,這種爛稈的竹子并不罕見。可這根不一樣,裂口卡著根枝條。這枝條非竹枝,是樹枝。

    竹桿頗細(xì),黑黢黢的,鐵雷小心翼翼往外揪枝,枝很短,梢端系著麻繩。

    來對了!桓真眉頭緊皺的同時,瞧了王二郎一眼。對方是湊巧發(fā)現(xiàn)的?還是特意引他和鐵雷過來?

    鐵雷繼續(xù)往外拽,銅錢從洞里露了出來。

    全揪出來后,一長串,不多不少,正好一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