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 2524年9月10日下午2點,三方完成談判,由s盟支付戰(zhàn)爭賠款,三方休戰(zhàn)。 安琪撕了阿爾文戰(zhàn)機上的徽旗,掛了個小白旗在上面,晃晃悠悠地往前開著。 這對一個士兵來說是最大程度的侮辱,但阿爾文現(xiàn)在也不敢說什么。 他癱坐在飛行器的后座,感受著密集的失重和超重,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根本就不會開飛行器。” 安琪也很無奈,飛行器這東西,三天不開手就好像剛長出來似的:“東半球間諜教的,有什么不滿你找他去?!?/br> 阿爾文虛弱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喃喃道:“你要是能把我開吐了,那也算一種本事?!?/br> 總之這架掛白旗的飛行器經(jīng)歷千難萬險,最終還是降落在了蘭蒂斯巨蛋外的基地上。 阿爾文剛一落地便被槍指著戴上了鐐銬,搜走了武器,壓進一架隸屬東半球的大型飛行器內(nèi)。 安琪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因鐐銬不便而用手肘和膝蓋輔助著爬上飛行器,那神情看起來是有些冷漠。 但是真正熟悉她的人會知道,別管有沒有表情,她只要愿意這樣盯著看,就已經(jīng)算是深情了。 這也是安琪給阿爾文的最終判決——被東半球俘虜總好過落到集團軍手上。 做了東半球的戰(zhàn)俘之后,他的最終去向是按照標準流程,被押送至聯(lián)盟法庭受審,得到應得的判決。 而要是被集團軍俘虜,那情況就很難說,輕則斷手斷腳,重則性命不保。 安琪輕輕嘆了口氣,一回頭看見安德魯和羅森正勾肩搭背,笑瞇瞇地在后頭看著她。 安琪翻了個白眼便走,二人不依不饒地跟上來:“距離起飛還有段時間呢,你不去再跟他說幾句話?” 安琪加快了步伐:“我跟他沒什么好說的。” “那你救他干嘛?” “我救了很多人,不多他一個?!卑茬髡f著屈膝一躍,逃也似的跳上了另一架大型飛行器——那是接負責接她和其他東半球萬能體、新人類回去的。 羅森聳聳肩,又看向另一邊,發(fā)現(xiàn)被拷在窗邊的阿爾文也在看他們。 然后阿爾文抬了抬手,在鐐銬內(nèi)最大限度地沖他行了個軍禮。 這顯然是認出他來了,只是不知道具體認出了哪個他——是睡在他上鋪的戰(zhàn)友,是接走安琪的東半球間諜,還是之前在戰(zhàn)場上糾纏他的飛行戰(zhàn)士兵? 倒也無所謂了,千變?nèi)f化才是合格的間諜。 羅森也站直了身子沖他回了一禮,也正是這一禮帶給羅森一種實感——和平時代真的重新回來了。 而此刻的安琪坐在安全的飛行器內(nèi),很快就要駛向她出生長大的地方。 相似的座位布局讓她不由得想起空中大搜捕那天,阿爾文和那個瘋子坐在前排閑談,她和其他新人類被拷在后艙的窗邊。 而今風水輪流轉,安琪好端端地坐在這里,阿爾文卻被拷在了窗戶邊上。 前面的駕駛員似乎對她感到好奇,打聽了一句:“您就是最早的那位萬能體吧?莫尼卡剛到東半球時住在軍區(qū),我們說過幾句話,聽他提起過您。安琪,對嗎?” 安琪抬眼看他,一副不太想動彈的樣子:“是我。但你怎么知道他說的就是我?” “因為您上來之后,其他人突然不太敢大聲說話?!瘪{駛員道。 安琪語塞片刻,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其他萬能體現(xiàn)在看起來有些拘束。 安琪在內(nèi)心高呼大可不必。 然后駕駛員又開口了:“等到了東半球,我們會為您安排最先進的手術,讓您盡快回歸正常生活。這一年您受了很多苦吧?!?/br> 安琪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一些面孔。 她記起約克,記起希斯特,記起奧汀,記起每一個曾對她喊打喊殺的嘴臉,記起黑洞洞的槍口和尖銳的針頭。 然后她嗤笑一聲:“還好吧,也就那么回事兒?!?/br>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那神色把坐她身邊的另一個萬能體嚇得又往邊上挪了挪。 飛行器升空離去,安琪漫長的暑期游學就此結束了。 這一年里,她躲過了空中大搜捕,逃出了奇斯卡市,逃離了無輻區(qū)實驗室,又從阿爾文的公寓離開。然后她困在了雅第利巨蛋,被地聯(lián)殘兵趕走,被s盟的轟炸恐嚇,但最終不論是地聯(lián)要塞還是集團軍基地,她都來去自如如履平地。 她終將回到本該屬于她的,充滿希望和安寧的人生,那些作惡的人則會被埋葬在歷史的厚土中,永遠也不可能翻身。 東去的飛行器內(nèi)溫暖且安靜,安琪窩在柔軟的座椅里,再次閉上了眼睛。 這世上真的有能束縛住她的牢籠嗎?沒有的。不存在的。 逃獄這個事情嘛,簡單。 第107章 .審判,久仰,同一場 ============================ 這里是聯(lián)邦法庭, 坐落在曼陀海洋中心的一個無名島嶼上。 長久以來,法庭以整個s星的名義,對一切涉及聯(lián)盟糾紛、危害星球安全的罪犯進行審判。 同樣在這個小島上, 還分布著大大小小的監(jiān)獄,它們被統(tǒng)稱為聯(lián)邦監(jiān)獄,被判徒刑的罪犯將在這里服刑。 當然,也有一部分是關押待審的。 2524年12月25日早6:00,晨霧未散, 一間牢房的門被打開了:“出來,輪到你了——嗯……” 看守看了一眼資料, 神色看起來有些意外:“嚯, 你就是那個5650號?” 坐在床邊那個戴著手銬腳鐐的身影站了起來, 高大的身形在看守身上罩下陰影:“是我?!?/br> 但沒有人會畏懼階下囚的個頭和肌rou, 看守把文件夾往他胸口上拍了拍:“出來吧,有你受的了。” 與此同時, 一些飛行器降落在島上的??奎c。 其中一架披東半球徽旗的飛行器上下來一男一女,二人二十出頭的樣子,看起來精神都不錯。 女孩東張張西望望:“好多人啊?!?/br> 男孩不知為何一直戴著口罩:“聽說聯(lián)邦法庭現(xiàn)在一天審十幾場, 這應該都是要出庭的證人?!?/br> “是的先生, 您說的對?!卑矙z員在一旁聽見, 打著呵欠插話道,“不過也不全是,還有一些是犯人家屬,來探監(jiān)的?!?/br> 然后男孩便走了過去,嘴上客氣道:“圣誕快樂先生, 但是我得提醒您……” 不過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這安檢員上來就把安檢儀往他臉上瞄, 霎時便被嚇了個清醒。 那口罩底下,竟還有一雙眼睛。 安檢員過了幾秒才緩過來,然后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非常抱歉先生,其實最近很多新人類和萬能體會來這里作證,但我實在沒想到……” 莫尼卡好脾氣地搖搖頭:“沒事,這也是正常反應?!?/br> 安檢員忍著心悸繼續(xù)給他掃描:“謝謝您的體諒,圣誕快樂?!?/br> 然后在掃下一個時,他事先做了點心理準備,但這小姑娘看起來倒是與一般人沒什么兩樣,直到掃描到手腳位置,才看見了隱藏在棉手套和雪地靴里的畸形骨骼。 這一次他順利控制住了自己,專業(yè)道:“安檢結束,你們可以進去了?!?/br> * 是的,安琪術后恢復得很好,去除鱗片后也沒留什么疤痕,而且讓她沒想到的是她耳朵尖尖的部分沒有骨骼,裁剪也不影響聽力,最關鍵的是手術免費做,于是她給耳朵也做了正畸手術。 至于手腳,真要正畸的話得斷骨重接,安琪才不想受那個苦。 而且她也不是很想放棄手腳上的緩沖功能,那種高空墜落還能穩(wěn)穩(wěn)落地的感覺還是挺爽的。 所以安琪已經(jīng)接受了一個事實——她后半輩子可能就離不開手套了,哪怕是炎炎夏日。 但總比莫尼卡這個離不開口罩的強點。 話說當初莫尼卡逃到東半球后,最初是受到了軍區(qū)的保護,經(jīng)觀察確定身體、精神都正常,對民眾也沒有攻擊性,于是便被安排去了米勒研究所。 所長托馬斯·米勒是試驗田研究員沃爾夫先生的摯友,同時也是當初在東半球接應莫尼卡的人,莫尼卡學化學出身,無處可去的情況下給他打打下手再合適不過。 但是米勒先生的嚴苛絲毫不輸沃爾夫先生—— “你學了四年化學到底學出什么來了?” “你連最基本的科研思維都沒有,我真擔心你得在我這里洗一輩子試管。” “不會就去學,不要以為沃爾夫是你養(yǎng)父,我就會允許你在我這里混日子?!?/br> 莫尼卡聽著這話,口罩下的小臉一紅——他一直認為沃爾夫先生和他之間是資助人與被資助人的關系,可是現(xiàn)在有人說沃爾夫先生是他的養(yǎng)父哎。 莫尼卡心花怒放。 這讓米勒先生覺得莫名其妙,他沒好氣地一把扯掉莫尼卡的口罩:“在我的研究所里,沒進實驗室的情況下別給我戴這個東西。” 莫尼卡被嚇了一跳,為避免嚇著人,趕忙把下面兩只眼睛閉了起來。 但米勒先生看起來毫不驚恐,只是把口罩塞回他手上:“躲什么,我也是新人類,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和旁人不一樣的地方,別覺得自己有什么特殊?!?/br> 莫尼卡怔了怔,然后老老實實把口罩塞進了口袋里。 當然,作為蘊含著大量未知的萬能體,定期的身體檢查是省不了的。 不僅是莫尼卡,安琪也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按她本人的話來說—— “既然為我提供了保護,那這點付出倒也沒什么好不愿意的。” “擁有這么一具身體,接受檢查也算是使命,只要沒什么傷害、別限制人身自由就行?!?/br> “要是真能從我身上研究出什么抑制變異的辦法來,那也算大功德了?!?/br> 除此以外,安琪還有些其他想法——其實最危險的并不是“有些新人類會變成萬能體”這件事,而是部分新人類被照射后會癲狂化,變成漢克姆教授那樣;有些甚至僅僅受到鐖元素影響就會精神受損,就像羅蘭那樣。 這些人在新人類中的占比,可比萬能體要多得多。 如果未來真的發(fā)生什么事,讓這種癲狂向變異者增多,那場面可遠比喪尸圍城要恐怖。 所以說研究還是有必要的,現(xiàn)在的世界已經(jīng)變成了人類不認識的樣子,人類對這顆星球的認識可能僅等同于刀耕火種時代,但只要學習不止息,那些難題總會找到解決辦法。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科研成果來得快,還是問題來得快。 當然,對安琪來說怎么著都行,她只希望不管還有什么災難,麻煩等她自然死亡之后再發(fā)生。 安琪想得入神,沒注意到走在他前面的莫尼卡突然停住了腳步,她一頭撞在了莫尼卡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