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里面居然還發(fā)了動態(tài)! 沈忱五百多個好友,每天動態(tài)看都看不完,他也從沒刷到過季岸的動態(tài)。在他的感覺里,季岸會發(fā)的內(nèi)容,應該只有“畢業(yè)”“結婚”“孩子出生”“訃告”這類貌似有義務跟朋友們交代一聲的人生大事。 他暫時把自己今晚可能會露宿街頭的事拋開,索性看看季岸都發(fā)了些什么。 總共三條內(nèi)容,如沈忱的感覺,一條高中畢業(yè),一條大學畢業(yè);配圖發(fā)的都是學校大門的照片,文字就只有簡簡單單的“畢業(yè)了”。 剩下一條是最早發(fā)的一條,沈忱算了算時間,正是他們高二才開始的秋天。 也是距今十年前。 那條動態(tài)連文案都沒寫,只有張課桌的照片。 他皺著眉想了半晌,也猜不到季岸發(fā)這條動態(tài)的目的——測試手機攝像頭好不好?測試動態(tài)功能?喜歡的女生的課桌? 沈忱正想著,通知欄忽地彈出新消息。 【季岸:開到房間了嗎】 結果對方先來問情況了。 有人起了個頭,沈忱終于能順暢自然地問:你呢? 很快季岸就回復: 【季岸:我還沒走到】 【季岸:如果你那邊有多余的空房可以幫我先留一下】 【沈忱:看我心情】 要不然咬咬牙,在這兒住得了。反正也就對付兩天,這兩天再跟那家酒店預約一下,等有套房空出來就住過去。這念頭一冒出來,沈忱便提起箱子掉頭又走進那間破爛旅館的門。 服務臺正有人在和老板說話,沈忱擠過去,亮出手機,上面是翻譯機剛翻好的話:剛才那間房我要了。 老板瞇著眼看了看,搖頭加擺手:“no no no,no rooms(沒房了).” 沈忱:“ha?” 老板再指了指另一個人,也正是一分鐘前從沈忱身邊經(jīng)過的路人:“that room,he!” 老板英文爛得恰到好處,爛得以沈忱的英文水平也能聽明白——那間房被這路人住了。 路人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皺著眉嘰里呱啦說了一大串話;老板連忙賠笑臉,拿起鑰匙串,就領著人上樓去了,留沈忱獨自站在空蕩蕩的廳里。 “……唉。” 他只能垂頭喪氣地再次離開破旅館。 他握著行李箱的拉桿,站在馬路邊上看偶爾開過的出租車,突然像是不服氣似的,掏手機開始搜納內(nèi)克的旅館——他就不相信,這么大個城市,會只有四間可以住的店。 然而很快他就不得不信了,搜索結果上顯示,納內(nèi)克真的只有四間酒店旅館。 剩下他唯一沒去的,就是季岸正在前往的那家,也是間民宿。 突然,一輛出租車停在沈忱面前,搖下了車窗。 司機說什么,沈忱聽不懂;但司機想干什么,沈忱能意會。 他猶豫了半秒鐘,就拎起了自己的行李箱,示意司機開下后備箱;司機也很能意會,連忙下車來幫他放箱子。沈忱直接坐進副駕駛,在司機系安全帶的時候,把那間民宿的頁面直接懟到司機眼前。 司機滑了下屏幕,看清楚地址后,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 他們就這樣完成了一次復雜的無聲交流。 沈忱是這么打算的: 既然季岸還沒到那兒,那如果他先到的話,他就算住進去了季岸也不會知道。只要季岸不知道,那他選了這兩間旅館卻都沒開到房間的事情就可以當不存在了! 但—— 等出租車殺到最后一間民宿的門口,下了車便是一段長階梯,民宿在階梯上面。沈忱提著箱子爬上階梯,在看見民宿敞著的玻璃門時,他率先看到的是跟自己同款的行李箱,然后是男人長得過分的腿。 男人站在服務臺前,正拿著護照;聽見沈忱行李箱滾輪的響動,男人回過頭,略略驚訝地挑眉:“嗯?” 沈忱氣喘吁吁走進門,和男人對視著,喘了好半晌才順過氣:“……有房間嗎?” “那兩家都滿了?”季岸問道。 “……嗯?!?/br> 男人又在那兒要笑不笑的,一邊把護照收回口袋里:“那怎么辦,這家也滿了?!?/br> “那你在干嘛?!?/br> “在開最后一間房。”季岸拿出幾張鈔票,就要放上服務臺。 沈忱忽地箭步?jīng)_上去,掏出一把在口袋里揉皺了的紙鈔放上去:“我給,房錢我給。” 季岸:“……” 沈忱:“所以能不能,就是那個什么……我的意思是……” 季岸:“有話直說?!?/br> 沈忱:“我跟你一起住?!?/br> 季岸:“是間大床房?!?/br> 沈忱:“我跟你睡。” *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沈忱感覺自己終于從山野回了城市里。 這家民宿雖然裝潢樸素,但打理得很干凈整潔,房間也寬敞;除了床,茶幾沙發(fā)電視柜一應俱全,采光挺好。他躺在床上放空,男人當他不存在似的,自顧自地開行李箱,從里面拎出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里面是昨天被大雨弄臟的衣服——去了民宿的洗衣房。很快季岸又回來了,拿著超薄的工作本坐在沙發(fā)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果然幸??鞓范际菍Ρ瘸鰜淼?,經(jīng)過昨天一整天的跌宕起伏,只是躺著停止思考,都讓沈忱覺得好幸福。 房間里保持著一人躺平一人打字的安靜過了半小時,沈忱忽地問:“你在干什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