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黎王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講話的口無遮攔,也不指責(zé)他這是大逆不道,還是好脾氣的說:“那過陣子圣上南巡途經(jīng)通州城,祁兄打算獻(xiàn)上什么寶貝呢?” 祁公子說:“打算獻(xiàn)我園子里那盆養(yǎng)得最好的滿堂春?!?/br> 黎王很溫和的笑著,心中覺得這人是在糊弄他。 誰都知道這人在養(yǎng)花上始終勝他一籌,怎么可能只有一盆滿堂春呢。 但是黎王沒有戳破,他笑著點點頭,說:“我最近得了個寶貝,祁兄今年沒有勝算了?!?/br> 祁公子隨口追問了兩句,狡猾的黎王還是跟他打太極,再問,他就起身要走了。 祁宅管家這才走上來,老管家是個笑面虎,不管心中有什么情緒,面上都是和顏悅色的,他納悶的看著黎王離去的背影,小聲跟祁公子嘀咕:“主子,您說這黎王……不會就是故意過來顯擺一圈兒吧……” 現(xiàn)在總有幾張嘴在私下里亂傳,說他們祁宅培育出了可以活死人rou白骨的藥花,他覺得,這謠言八成就是這位王爺散播出來的,只是,他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 人總說黎王爺溫潤儒雅,是個偏偏如玉的公子,就這私下的小心眼兒做派,真該叫成日花癡他的那些姑娘們看看。 黎王沿著祁宅門口的路往外走,也不上馬車。也不責(zé)怪祁公子無禮不送客,迎面遇到了幾個低頭拎著水壺往外走的女侍,他的目光落在了最末尾的宋眠的臉上,然后笑著叫住了她。 他說:“你是不是剛來的?” 宋眠被他嚇了一跳,別人看見攔人的是黎王,知道他身份尊貴,誰也不敢攔。 宋眠說是,她想,大概是因為她動作生疏,所以被看出來了。 黎王納悶兒的說:“想找事做,怎么不去黎王府?” 宋眠沉默半晌,還是實話實說:“祁公子的門店更近?!?/br> 那意思就是說懶得再往里走了。 黎王大概也沒想到他會得到這種答案,都聽愣了。 呆了一下,他低低笑了一聲,眉宇間的溫柔舒展開來,看著宋眠,眼神親昵,像是在看一個久別重逢的戀人。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太陽照在身上都是溫暖的,可是宋眠卻被黎王那種溫柔的眼神看得頭皮發(fā)麻。 黎王貼近了她,湊在她的耳邊說:“小心你家主子,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說完,也不看宋眠是什么反應(yīng),徑直站直身體,離開。 宋眠捂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拼命平復(fù)著那種叫人頭皮發(fā)麻的感覺,她奇怪的看了看黎王離開的背影,低頭看看手里的水壺,才想起來她現(xiàn)在只是為雇主做事的女侍,她想追上前面幾個女侍的腳步,結(jié)果,后面又有人叫住了她。 祁公子站在大門口,也不知道剛才的事情,他看了多少去。 宋眠心中暗罵這些人走路沒有聲音,嘴上還是溫和的應(yīng)聲。 祁公子走到她面前,笑著問她:“王爺剛才跟你說什么了?” 宋眠看看祁公子,實話實說:“他說公子您不是好人?!?/br> 她可不傻,現(xiàn)在是這位祁公子給她發(fā)月錢,這才是她的頂頭老板,她瘋了才因為一個外人去得罪自己的老板。 再者了,剛才看兩個人聊天那隨意勁兒,就知道這祁公子根本不怕黎王。 前朝商人地位輕賤,女人也不得入朝為官,但現(xiàn)在早就沒那種規(guī)矩了,不少大富商的地位都是與當(dāng)?shù)毓偃似狡鹌阶?,宋眠讀過書,明事理,偶爾也覺得這樣不妥,可她想不透其中道理,不過她也不愿意費力去琢磨,畢竟她不是有錢人也不是官,這些人如何都跟她關(guān)系不大。 但她覺得女子能做官是好的,可惜原本的觀念太過深入人心,要想改變很難,到現(xiàn)在為止,朝廷就只出了一位厲害的女官,除了那位女官,天下最有名的女人就是皇帝身邊的貴妃了。 如果貴妃與她這位主子關(guān)系匪淺,那祁公子不怕黎王,也就沒什么稀奇的了。 有靠山嘛。 大概是也沒料到她會這么實誠,祁公子實實在在的愣了一下,繼而笑了出來。 他心情好像不錯,他看看謝棠,納悶的說:“你們認(rèn)識?他為什么特地這么提醒你?” 宋眠搖頭:“不認(rèn)識?!?/br> 這時候她就慶幸自己剛才說了實話了,這會兒自己說什么,可信度都更高一些了。 也不知道祁公子有沒有信了她的話,他看了看她,然后一抬手,說:“你把這壺放下,別干這個了,跟我走吧?!?/br> 他轉(zhuǎn)身就帶路,轉(zhuǎn)身之前還對宋眠促狹一笑:“總不能你說什么我就信什么吧,你就在我身邊待著,嫌疑洗脫之前哪里都別去了?!?/br> 于是,短短一天,宋眠就坐著火箭升職了,從最低等的雜活女侍變成了主子身邊的女侍。 要知道,祁公子這人光長了那副招人的皮囊,其實并不近女色,這么多年,身邊也不過就帶了一個機(jī)靈的小丫頭和一個男孩,而那小丫頭也并不是貼身伺候他的,祁公子只是看中了她的天賦,把她帶在身邊手把手教她養(yǎng)花罷了。 宋眠被帶去與呂青交接的時候,呂青那張向來嚴(yán)肅的臉差點裂開,安靜站在她身后的綠蘿和丁香兩個人,沒有那么強(qiáng)的定力,已經(jīng)把眼珠子給瞪圓了。 宋眠頂著一群小美女的注視,跟祁公子走了。 祁公子給管家的理由與原先帶的那個小徒弟一樣——“她有天賦,帶她去花房選盆花,留著我慢慢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