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此，維芮繼續(xù)說道：

    “我倒是不擔心那家伙又發(fā)瘋，因為他明顯有了比戰(zhàn)斗更讓他發(fā)瘋的存在?！?/br>
    “至于你問的他和封極誰更強一點……以前我不確定，現(xiàn)在就更不確定了?！?/br>
    以前封盡位于九主神里的第二位，是因為他根本沒有要爭第一的理由。但現(xiàn)在……那家伙大抵是不想輸?shù)?。各種意義上的不想輸。

    哪怕對手是自己的兄長也一樣。

    說真的，就連身為勝利之神的她這一次都難得不想用神力去感知什么。

    她只想親眼目睹這場勝負的結(jié)局。

    第49章 他是夜（四）

    早上八點, 易水就這么在自己設置的特別提醒鈴聲中睜開了眼。

    這個特別提醒鈴聲是他在封盡離開這棟別墅后，特意為對方所設的。

    畢竟先前他因為沒有第一時間看見封盡于零點零一秒發(fā)出的那則信息，差點就在現(xiàn)實里掉馬了。他可不想之后再重蹈覆轍。

    其實早在鈴聲響起之前, 易水就已經(jīng)醒了, 只是一時間不想起來而已。而在垂眼瞥見智能上顯示的那則來自封盡的消息后, 他那殘存的那點睡意瞬間就消失無蹤。

    因為封盡在消息里說的是：“開窗?！?/br>
    所以你到底要記仇到什么時候？你這家伙真的就一直都和門過不去了是嗎？

    頭疼地嘖了下舌后, 易水隨意洗了把臉就走到樓下打開了落地窗。在他回到樓上洗漱的時候，封盡那家伙倒是很安穩(wěn)地待在了樓下的客廳里。

    這讓易水那無奈的心情倒是稍微緩和了一些。

    “你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如果還是時間神格的事情的話, 就算你再怎么頻繁過來, 我一時間也沒辦法啊……”

    封盡聞言只是散漫地靠著沙發(fā)回道：“我才不在乎時間神格那玩意兒?！?/br>
    你不在乎你昨天還來問我這事？行吧, 我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吧。

    “那么, 還有什么是我能為你效勞的嗎？”

    易水說這話時倒是沒像以前一樣，將客氣的言語說出了諷刺的效果。因為他雖然覺得封盡某種意義上來說意味著麻煩，然而對方先前所送的那把弓卻讓他欠下了一個很大的人情。

    所以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能幫的都會盡量幫的。

    “陪我逛街。”

    “……你說什么？”

    聽到封盡一臉理所當然地吐出的那句話后，易水那向來冷淡的表情都有些維持不住了。他甚至在已然聽清后, 還問了一句沒什么意義的廢話。

    “我說，陪我逛街。怎么？這很難理解嗎？畢竟我來這個宇宙基本上什么都沒帶?！?/br>
    什么都沒帶……易水先前在洗漱的時候，也隨意瞥了兩眼智能上投射出的新聞。

    今天的新聞可以說是全都和諸神有關, 而其中一條就是關于諸神住處的。

    據(jù)凌晨時分帶著諸神在那個星系里安置的人透露, 當時很多神明甚至說是搬家都不為過了。

    因為不同宇宙所產(chǎn)物品多少還是有著一些不同的, 而去過那么多宇宙的神明大多都有著各自的偏好。這樣的偏好自然也會體現(xiàn)在他們各自的住處上。

    像封盡這樣兩手空空而來的，大概真的是獨一個。

    對了, 這家伙其實也不算是兩手空空。至少他那個空間裝置里還放著一把弓？

    不過從對方毫不挑剔住處的情況來看, 這家伙說不定還挺好養(yǎng)的？

    就在易水思緒飄遠之際, 他就聽到封盡提議道：“我們?nèi)ベ徫镄牵俊?/br>
    對此，易水倒是沒反對什么。因為購物星在這個宇宙里確實挺有名的。

    對于購物來說, 那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稍微等我一會兒，我去換套衣服。”

    一開始封盡還沒理解易水口中的換套衣服意味著什么。

    然而十分鐘后，他在看見易水那別說是換了套衣服，甚至完全可以說是換了張臉的形象后，一向嗓音偏低啞的他都無意識地提高了點聲音道：

    “你管這叫換套衣服？就你現(xiàn)在這樣子，我還以為你是要去為非作歹了?！?/br>
    易水聞言后忍不住扯出了一個假笑：“你以為我這樣是因為誰啊？我長得很善良好嗎？”

    他都不提讓封盡變裝了，只是自己偽裝一下盡量減少被認出來的可能性而已。結(jié)果竟然還被這家伙給嘲了？說這話前封盡能不能照鏡子看看他自己的臉？

    比起這位災神那英挺卻透著戾氣的長相來說，他這樣的明顯更像是一個好人好嗎？

    封盡聽到這話后倒是意識到了易水這么做的用意。

    而后他也沒再嘲弄什么，反而同樣用神力稍微變幻了一下自己的容貌。下一秒，他原本的灰發(fā)金眸便變?yōu)榱撕鸵姿瑯拥暮诎l(fā)黑眸，就連長相和身形也變得和原來不怎么相像了。

    “身高和體魄你維持原樣就好，畢竟等會兒你是要買衣服的吧？”

    這段時間的相處讓易水或多或少也了解到了封盡的脾性，他看得出這位神明根本不屑偽裝之事。

    哪怕是不得不偽裝的時候，比如說以帝王的身份出現(xiàn)在多人副本里，這家伙都要取個“克塔斯”這樣的與災厄相關的名字，以此向世人宣告著他的到來。

    其實不提封盡那桀驁的性格，單以這家伙強得不可救藥的武力值來說，他也確實不需要偽裝。

    深知這一點的易水固然接收到了封盡配合他偽裝的好意，但他還不至于真的自視甚高到讓比自己強的存在一再地遷就自己、導致對方不怎么方便購物的地步。

    況且他也知道，能夠如此頻繁地見到九主神之一，對于這個宇宙的很多人來說都算得上是件很難得的事情。畢竟哪怕只是主神隨口說出的一些話，對于玩家們來說都可能意味著價值極為高昂的情報。

    縱使此刻他對九主神并無什么所求，卻也無法否認這樣的事實。

    封盡聽到這話后就這么垂著他那暗金色的眼眸，無聲地看了易水一會兒。

    雖然易水此時容貌有所變化，然而封盡最初在意的本就不是所謂的綺麗容貌。他在意的是易水身上那種冷淡而理智、既克制又瘋狂的氣場。

    之前的那些副本里，這個小崽子看似是在取悅神格、取悅神明。

    可到頭來，反而是神格或是神明被他無知無覺地扼住咽喉，以至于反過來想要取悅他。

    比如說上個副本里，他看到易水于海上病死時一樣。

    當時海水徹骨寒涼，他卻偏偏血液沸騰——那是被易水在他眼前死去的那一幕給氣的。

    封盡極端厭惡著易水的死亡，可到最后他卻還是沉默地攬著對方游向深海。

    再比如說現(xiàn)在。

    他明明不喜偽裝這種事，也不覺得他需要作出什么偽裝。但他剛才卻下意識地變幻了容貌，只為了讓這個小崽子之后少點麻煩。

    而在易水再度開口后，他又順著對方的話恢復了原來的體魄。

    說到底，他做這些事情不過是為了一個目的而已。

    ——他不想易水厭惡他。

    意識到這一點的封盡嗤笑著收回了視線，然后和易水一起乘著懸浮車去往了最近的飛船場。

    而在乘著宇宙飛船前往購物星的路上，閑極無聊的易水倒是想起了關于他已經(jīng)通關了的那些副本的事情。

    想到自己當時沒弄清的一些疑惑，他便開口問著同樣在飛船駕駛艙里坐著的封盡道：

    “你對白晝之神的經(jīng)歷了解嗎？我有點好奇那個副本在現(xiàn)實里的結(jié)局是什么。”

    “當然，如果不能說的話，就當我沒問過好了。”

    不僅是徳泰姆的副本，其實其他五個副本的原本結(jié)局易水都挺好奇的。

    那些副本的難度沒有人比親自經(jīng)歷的他更清楚了。而當時他很清楚這是副本，所以體會到的艱險終究不如那些神明本身。

    也因此，他便愈發(fā)疑惑那些神明當初究竟是怎樣面對那樣的情景的了。

    “現(xiàn)實結(jié)局？結(jié)局就是他沒死在海里。”

    說出這句話時，封盡就這么毫無笑意地扯了下嘴角。

    這就導致了易水一時間分不清這家伙究竟是在嘲弄自己在上個副本里死亡的最終結(jié)局，還是單純地在陳述著徳泰姆的事情。

    但下一秒，封盡更詳細地訴說起了關于徳泰姆當年之事的舉動便讓易水壓下了這份猶疑：

    “當初徳泰姆知道自己無藥可醫(yī)后，確實有過獻祭海神的念頭，也真的走向了大海。只不過那家伙的求生欲卻讓他最終沒有死在海里，而是活著回到了岸上?！?/br>
    “那之后他的病也一直沒好。這種情況下，原來的國王自然不可能讓他登基。他就這么拖著病體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縱使年邁依舊親自上戰(zhàn)場迎敵?！?/br>
    “但就算是這樣，那個老國王也只是讓自己國家滅亡的時間稍微延后了一些而已，他最終還是戰(zhàn)敗身死了。至于那個國家的子民，自那之后的一段時間大概就像是活在了黑夜里?！?/br>
    “這就是那個副本的現(xiàn)實結(jié)局。沒有你弄出來的海中白晝，沒有你那點燃黑夜的燈光，也沒有自你之后兩國之間的和平?！?/br>
    “你以為徳泰姆為什么對白晝執(zhí)念如此之深？不過是因為打從一開始，他就無法讓那個國家迎來白晝而已。所以在臨死前，他成了白晝之神，自欺欺人地想要以此讓自己象征著白晝?！?/br>
    不等易水詢問其他副本的現(xiàn)實結(jié)局，封盡已經(jīng)以一種平靜的語調(diào)將其統(tǒng)統(tǒng)說了出來：

    “不僅是這個副本。”

    “你在第一個副本里終結(jié)亂世，得到了幻覺能力是吧？而那個副本原本的結(jié)局是，亂世持續(xù)了上百年。所以幻覺之神渴求幻覺神格，他甚至想讓那一切都僅僅只是幻覺而已。”

    “第二個副本里，你締造了盛世，獲得了財富能力?！?/br>
    “財富之神瑞切雖然是九主神之一，但他成神之前也同樣有執(zhí)念。當年他所在的城池因為窮困而爆發(fā)了戰(zhàn)爭。即便之后戰(zhàn)爭結(jié)束了，那座城池依舊窮困了很久?！?/br>
    “所以雖然他看著對你的通關沒什么觸動，覺得副本里的事情不能代表現(xiàn)實，但你將來如果讓他幫忙，他絕不會拒絕?！?/br>
    “第三個副本，你讓那些兇獸直接成了人類的盤中餐?！?/br>
    “現(xiàn)實的結(jié)局卻是，如果沒有你的插手，人類和兇獸的地位完全就是顛倒的?？駳g之神想要那個世界能夠和平到人類可以一同歡笑的地步，但到最后也不過他瀕死時的虛妄幻想而已。”

    “至于第四個和第五個副本……”

    “第四個副本里，重力之神在被帶到懸崖邊時拒不認罪。當時他雖然沒死，卻也沒法洗脫罪名?？v使之后他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斗到即將力竭，但無論是他的家族、還是他本身，終究很快就被歷史給遺忘了。諷刺的是，人類與妖魔的戰(zhàn)斗卻持續(xù)了很久。”

    “對妖魔甚至是之前逼迫他的那些人的恨意，使得那家伙想要用重力讓山崩地裂，讓妖魔不再、讓貪婪之人永埋地底?！?/br>
    “然后就是第五個副本?！?/br>
    “斯達，也就是星辰之神成神前，直接交出了自己所拍到的異獸影像，想要借著那玩意兒向當時的帝王說明他發(fā)現(xiàn)了異獸蹤跡的事，結(jié)果他卻連帝王的面都沒有見到過?！?/br>
    “再然后他也上了戰(zhàn)場，經(jīng)歷了那一場慘烈的大戰(zhàn)。最后的結(jié)局是帝王身死，而他成了星辰之神?！?/br>
    “總得說起來，那些結(jié)局不過都是千篇一律的悲劇而已。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很多神明都對你完美通關的你充滿了好感?！?/br>
    “所以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