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確定徐元禮能否順利把她送走，但她并不想被送走，至少今夜不要。

    第9章 17-18

    17、東南

    何霜一開始是在大路跑，遇上不少探究的目光之后，她找到一條田園小道，小道旁有一道灌溉用水渠，水渠旁長著雜亂的綠竹，何霜一路貼著亂竹走，漸漸走去人煙稀少的地方，她心知腳下有水渠，證明有農(nóng)田，有農(nóng)田就不會太偏遠(yuǎn)。

    走著走著，眼看夜幕降臨，天邊晚霞只剩一線，何霜一直抬頭觀天，晃神一低頭，發(fā)現(xiàn)前方竟是墳地，非常原生態(tài)的土墳，墳前立著簡易的墓碑，碑前還放著小香爐——

    何霜一個利落轉(zhuǎn)身，光速跑了。

    這一跑，天色便黑透了。

    怕野外夜路難行，何霜轉(zhuǎn)向有燈火的臨河商區(qū)，正感到腹中饑餓，忽見前方小道上跑來一只通體雪白的大狗。

    何霜又驚又喜，連忙蹲下迎接那狗的到來。

    意外的是，竟是早晨在徐家擼過的那只狗。

    “你是來拯救我的蓋世英雄嗎？”何霜一本正經(jīng)地問它。

    有了狗，何霜不再感到害怕，大白狗在前方帶路，很快把她領(lǐng)到有人煙的村落，陣陣飯香入鼻，何霜差點生出就地乞討的心思，卻見那大白狗轉(zhuǎn)身進(jìn)了一處院子。

    何霜追過去，在院門的廊檐上看見兩只燈籠，燈籠上寫著“廚”字。兩扇院門，開著一扇，縱深處是敞亮的人家，何霜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聞到里面燉rou的香氣，憑一點對食物的經(jīng)驗，她聞出那是胡蘿卜燉羊rou，燉的時間應(yīng)該不短，擴出來的香氣已有胡蘿卜久煮之后的甜香。

    “喂，狗狗，喂！”何霜小聲呼喚。

    “汪汪汪。”大白狗重新出現(xiàn)在何霜視線范圍內(nèi)，與它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一位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很快朝何霜的方向走來。

    燈光昏暗的院門口，男子上下打量何霜，何霜也不甘示弱地上下打量他，與舟口鎮(zhèn)其他男子不同，該男子頭發(fā)烏黑亮麗，雖然也是短發(fā)，卻比其他人都長，發(fā)質(zhì)極好，很有垂墜感。男子透亮的黑發(fā)下是一雙同樣透亮的眼睛，鼻子高挺小巧，嘴——

    “姑娘在喚我的狗？”嘴的主人張口說話道。

    “它是你的狗？”

    “是，它叫東南?！?/br>
    “汪汪汪?！睎|南應(yīng)聲道。

    “啊，哦，那沒事。”何霜尷尬要走。

    “姑娘是那邊來的吧？”

    “啥？”何霜停步道。

    “汪汪！”東南跟著喊道。

    男子遞了個和善的笑意，“中午在排席見過你，那時我在灶房幫廚?！?/br>
    “啊，這樣?！?/br>
    “姑娘吃過飯了嗎？”

    何霜很識時務(wù)地用力搖頭。

    “剛好，一起吃?！?/br>
    這要是在舟口鎮(zhèn)外，何霜一定不敢輕易答應(yīng)陌生人的邀請，可這是在舟口鎮(zhèn)。

    何況還有那只大白狗，能把狗養(yǎng)得那么好，人品不會差吧？

    反正她也沒有富余的精力去甄別壞人了。

    “我叫徐致，姑娘芳名？”

    “何霜?！?/br>
    “霜是風(fēng)霜雨雪的霜？”

    “是的，你姓徐，所以你是徐村人？”

    “正是。”

    徐致將何霜引到東側(cè)一間屋子，何霜想起一些社交禮儀，停下來問：“是不是先要拜見您的家人，這樣貿(mào)然打擾——”

    “姑娘放心，我不與父母同住，也還尚未婚配，家人只有東南，你已經(jīng)拜見過了?！?/br>
    何霜啞口。

    徐致家地方不大，只是光線昏暗，何霜看不清他家具體什么結(jié)構(gòu)，他把她引進(jìn)屋內(nèi)，有了光，何霜當(dāng)先看見那一桌菜。

    一大盆紅燜羊rou，旁邊是一盤春筍炒素菜，米飯看上去晶瑩剔透——何霜艱難移開了視線。

    “徐先生是廚師？”

    “姑娘叫我徐致即可，‘先生’在舟口鎮(zhèn)專稱有學(xué)問之人，實在當(dāng)不起?！毙熘曼c點頭后示意何霜落座，“姑娘坐?！?/br>
    何霜盡量不顯得那么急切地坐下，燭火照耀下，何霜看出這屋子集廚房和西圖瀾婭餐廳于一體，整個屋內(nèi)，除了桌上有蠟燭，灶前也點著蠟燭，所以屋內(nèi)看上去很亮堂。

    招呼完何霜落座，徐致又自顧去了灶前，何霜見他從鍋里盛了碗飯，一徑遞到何霜面前來。

    “太感謝了?！睙狎v騰的飯香入鼻，何霜差點熱淚盈眶。

    “不必客氣，舟口鎮(zhèn)不常來方外之客，多些照顧是份內(nèi)之事，也是姑娘有口福，今日恰好趕上朋友贈我一塊乳羊，我便做了紅燜，姑娘可以嘗嘗味道。”

    何霜心想假客氣也差不多了，于是話不多說，松開膀子吃起飯來。

    一席無話。

    東南端正坐在徐致旁邊，偶爾叫兩句，徐致就給它吃些rou，人狗相處分外和諧。何霜半碗飯吃下肚，想到萬一這飯菜有毒她要怎么辦？而當(dāng)她念頭轉(zhuǎn)到這時，她立刻又想到自己已經(jīng)吃了半碗，再小心也無濟(jì)于事，干脆就高高興興吃完這一頓了。

    見何霜放下筷子，徐致問：“何姑娘吃好了？”

    何霜雙手合十在胸前，動作虔誠地道謝：“吃得非常好?！?/br>
    “羊rou味道如何？”

    “好吃?！?/br>
    “胡蘿卜呢？會不會過于軟爛？”

    “沒有沒有，味道剛好。”

    “料中陳皮姑娘可有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