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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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jiān)們自是利索的抓著宮仆往下拖,賀元卻阻了,她聲音涼得夠透,“我還沒打夠呢?!?/br> 五桃立時面色更加難看,徐嬤嬤最是信她,千叮萬囑了別讓賀元再惹了話引。她正開口:“郡主,這怕?!毕騺眄槒馁R元的二蓮已打斷道:“郡主的話沒聽見嘛。把這幾個賤婢好好的抓著,讓郡主打夠!” 粗實宮仆自是哀哀戚戚哭個不停:“郡主,是奴婢嘴賤?!薄翱ぶ黟埩伺景伞!?/br> 賀元聽也不聽,她一點兒表情也無,仿佛這些日子的氣終于可以宣泄,使了力氣鞭笞。 疼得幾人叫喚,有一年紀還小,出于小富之家也算是嬌養(yǎng)大的已然罵出聲:“你這毒婦!” 太監(jiān)自是急踹幾腳,吐出好幾口血來。賀元下手更重了。 “郡主,你要打死她們嗎。” 一道男聲響起,賀元執(zhí)著鞭,回頭看見了穆俞。這還是初見他后第二次見他,穆俞站在遠處,雙手合十。 他說:“郡主,你可是在孝?!?/br> 在孝兩字如清音貫耳,賀元發(fā)直的眼這才清醒來,她收了鞭,不在意一揮手:“拖下去吧?!?/br> 她轉眼看著穆俞,仿佛怪他打擾了她,連禮也不行。 穆俞神色平淡,也不怪她,輕聲說:“你母親才去多久,你要殺人,這不好。” 一聽明華,賀元沒了聲。她恨道:“她們說我壞話,打死都算輕了?!?/br> 穆俞搖了搖頭:“悠悠之口豈是如此就能阻得了?” 賀元當即冷笑:“誰讓我是她們口中的毒婦棄婦。” 她現(xiàn)下竟也只教訓得了她們,禍首王良她卻只能看著他活,且活得更好。 他說:“郡主,你不是小孩,你得看遠一點?!庇终f:“她們是奴婢,你打她們除了被傳名聲不佳,又有何用?!?/br> 這話卻是明華好久前教過賀元,賀元只管隨了性,哪里記得住。 穆俞雖是賀元的啟蒙先生,又是表舅舅,可他們到底多年未見,早生隔閡。賀元只覺滿心厭煩。 亭外起了細雨,兩人往亭里進,丫鬟們跑去拿傘,亭子就剩他們兩人。 賀元開口:“我自是沒有寧國侯府看得遠,好歹上圣母家,也能落敗成這樣?!眳s是出言不遜。 穆俞一聽,竟笑了出來。這個當年寧國侯府最被看好的下一代已年近中年,笑帶了褶。 “郡主,你總是這般為傷別人,先傷自己嗎。你可別忘了,寧國侯府也是你娘的母家,與你可是再親不得的關系。” 賀元更覺他笑得嘲諷,她哼一聲,不再言語。 誰讓寧國侯還未大難時,明華甚少讓她與侯府來往。侯府里的jiejiemeimei更是一個賽一個人精,說起話來半分不自在。 “郡主你自幼身在四方宅里,看到的也是那么一丁點,自是曉不得寧國侯府一案來由?!蹦掠犴樖謸炱鹨桓ρ?,他隨意蹲下畫著無痕的畫,他說:“郡主,你看這兒是皇家,這兒是世家,而這兒是天下百姓。” “世家太大了,誰能容得下?!?/br> 一場近乎滅門慘案,卻是弟弟動了刀,jiejie留了人,這兩姐弟一唱一和剛剛好,穆俞輕輕一笑。 賀元神色迷茫,她那番言論不過是為氣穆俞搬出明華而已,誰想穆俞這般認真。 “你若是不懂這些,如何回金都報你的仇,傻侄女,你當你娘還在世吶。我教你可是為報你娘救我一命的恩情?!蹦掠嵴f著恩,話語卻帶著嘲諷。 賀元咬唇,強言道:“誰稀得你教,你們寧國侯的人都這般莫名其妙,冷心冷肺,你那親jiejie如今活在阮七手下,卻是再無人問過?!?/br> 包括她的親兒子,阮三。 穆俞則凝了神:“她不過是有些瘋癲,還在宮里好好被照顧,比起其他穆家人,再好不過?!?/br> 他們不問,不過是早已曉得,賀元也不禁覺得好笑,這哪里是被圈得如囚徒。 丫鬟拿了傘來,雨停了,穆俞一人獨自走出。 · 又幾日,徐嬤嬤卻越發(fā)不好,轉眼竟就要到了撒手人寰之地。 賀元不可置信,徐嬤嬤于她,是有過恨,更是如今唯一的依靠??v然她曾不親她,到此也落了淚。 如今的她已不能想身邊沒有徐嬤嬤的日子,哭著不停問:“我可怎么辦?!?/br> 徐嬤嬤虛弱不堪,她伺候了一輩子明華,連她都想不到,明華的女兒會是如此。 竟成了這樣一株依著人攀附才能存活的菟絲花。 而哭得我見猶憐的賀元到現(xiàn)在都還不清楚沒了明華,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這是稍不甚,就要落入權貴掌心中的玩寵。 可徐嬤嬤她有什么辦法,她要死了,她伴了明華一輩子。她應了她那么多事,可人怎能毫無私心。 徐嬤嬤看得越來越不清楚,她卻是滿眼憐憫,她不能開口說甚,最終只是勸了聲賀元:“郡主,您聽話,別進宮?!?/br> 賀元急急點頭。 徐嬤嬤嘆口氣。還是道:“太皇太后讓您去,也別去?!?/br> 賀元雖是不懂為何,到底應了。 在徐嬤嬤閉眼前,她都還在囑咐賀元:“您記著,這不是從前!” 你已經再無人可靠,徐嬤嬤說不出口。 就這么走了。 太皇太后曉得后,摸著佛轉念好幾句感慨:“她是個忠心的。不然當年也不會挑了她進宮。”見賀元一臉憂思,又拍她幾下,安慰道:“好元元,她徐家至今還有人跟著三兒去了南城,哀家會囑托好好照料的?!?/br> 賀元這才點了點頭。 誰想賀元再沒睡個好覺,她又再夢起王良來??偸且粋€夢魘接著一個纏著她。 王良的臉在她腦子旋來轉去,嘲她諷她,他如此對她,她半點辦法也無。 守夜的是五桃,她慣是穩(wěn)妥,她急匆匆來到榻前,見賀元半坐起,一頭青絲被汗液打濕。 賀元面色發(fā)白,她顫著唇問:“徐嬤嬤呢,讓她來陪我?!?/br> 五桃快要哭出來,“郡主你怎又忘,徐嬤嬤已經去了好些日子?!?/br> 賀元清醒過來,她看著五桃,五桃模樣端莊無甚出奇。她招了招手,道:“你來,你陪我。” 五桃自是順從的上了榻。 賀元拽著五桃的手臂,大口大口喘著氣。她滿是惶恐不安,卻不想這恐懼來自何處。 “我在您身旁,您睡吧?!蔽逄胰崧暫逅?/br> 賀元心緒起伏難平,她突然輕輕抽泣起,她說:“徐嬤嬤真的去了?” 五桃苦著嗓:“是?!?/br> 賀元焦躁起來,“我有些怕回金都?!?/br> 可為何怕,她都說不清。五桃也只能干巴巴道:“郡主那您回了金都,還是穩(wěn)妥行事不遭人話柄為好。” 這番話,賀元聽著不耐煩,松開她:“去把二蓮叫來。” 五桃心里一顫,自得應了。 二蓮嘴甜,慣會說話,她道:“您是最受寵的郡主,你需怕誰?!?/br> 是呢,就連阮青阮曼也得給她低頭,賀元心又稍安。 二蓮又說:“您呀,就是思慮太多,還有太皇太后寵著您呢。奴婢說句不該說的,就連圣上,怕不得也聽她老人家的?!?/br> 聽此,賀元不吭聲。 阮七可是寧肯下罪己詔,也不拉下面子恭請?zhí)侍蠡貙m的人。 賀元想著咬緊了唇,好不容易才又睡著。 作者有話說: 修改啦,小天使們別擔心我不更哈,這兩周得寫4w嗚嗚,只是我寫得慢你們知道噠!再祝大家節(jié)日快樂啦! 第39章 39、回金都 到了冬天, 南城的人去往了金都。 果真,大明山也開始準備行李。太皇太后怎么可能放得下她寶貝不行的阮三獨自面臨波詭云譎的金都。 徐嬤嬤一去,賀元這邊又添了新的嬤嬤。如之前那般, 她又將全部事物交給了五桃,卻格外歡喜聽二蓮說話。 太皇太后不再對著佛像念經, 抄了這么多年的經書竟一把火給燒了,賀元看著都有些心疼。偏偏太皇太后說:“這些啊, 本就是燒給他們。” 她摟著賀元, 說了啟程的日子,又說:“你別怕,去了金都,有哀家在,誰敢欺你?!?/br> 欺負賀元的那個人太皇太后卻是做不到讓賀元不怕。 太皇太后盯著賀元好久, 又說:“到了金都, 你就隨哀家住宮里吧?!?/br> 賀元心間一跳,卻不由想到徐嬤嬤臨終前的話。她看著慈眉善目的太皇太后, 想的是就算徐嬤嬤不說,她也不愿進了宮。 賀元搖頭拒絕:“我又不是當年的小姑娘, 進宮又要遭人非議, 還是算了?!?/br> 太皇太后倒是笑,拍拍她, 順著說:“都隨你?!?/br> 到了日子,賀元的馬車跟著太皇太后, 車廂里,賀元看著車窗外風景, 幾分感慨。 “我走時狼狽, 回時徐嬤嬤也不在?!?/br> 一想未知的郡主府, 賀元幾分惶恐。從長公主府到王府,賀元哪里自己當家做主過。五桃已有了管家的氣勢,說早早派人去收置,讓賀元不必擔憂。 賀元便真不去管。 足足半個月,見都城越來越近,太皇太后這一行終于時隔五年又回了此地。這行車馬頗引得民間圍觀,要曉得,當今圣上曾因太皇太后執(zhí)拗要去大明山修行一事被御史逼迫下了罪己詔。 賀元的仆從們先行去了郡主府,賀元卻是陪太皇太后去往宮中。 宮里一片喜慶,許是年節(jié)將至,又許是為了太皇太后。 賀元下了馬車,她畏寒,穿著厚裹裹,又戴了披風。她走至太皇太后馬車前,等她下來。 而前方,是許貴妃代了皇后之責帶領眾嬪妃跪了一地,賀元攙扶著太皇太后正受了這后宮一跪。 阮七的后宮不太多,妃子卻各色各異,她們行禮起身,瞧著賀元一點不避諱受完全禮,有些倒是面色難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