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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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黃昏時, 賀珍來了。 賀容的事一解決, 她總得來謝她。 可這謝到后頭就變了味兒。 從黃昏留到了用膳,留到了阮七回來, 她的企圖賀元再傻也看得出。 賀珍一走,阮七還頗為自得, “你瞧,我一不進后宮, 個個巴巴的跟你這來?!?/br> 是了, 賀珍不是頭一人如此。 自許貴妃被阮七下令禁足后, 后宮的妃嬪獻起賀元殷勤,太皇太后那處也熱鬧起來。 前日請安,太皇太后渾濁的眼看她,打趣道:“哀家倒是沾你的光,這么多人也愿抄起佛經(jīng)來?!?/br> 阮七夜夜宿此,賀元與太皇太后那層半透不透的窗戶紙早被捅破。 比起難堪,賀元更是難過。 她當即就紅了眼,“這可如您的愿了。” 太皇太后慈愛的表情一變,她伸手拉她,那雙手布滿青筋,蒼老不已。 “元元,你怨我?!睖嫔5穆曇粢豁憽?/br> 賀元就哭起來,捅了個徹底,“您不就是為了阮三,想我得了他的好,阮三日子也好過。” 太皇太后掉起眼淚,摟著她,“元元你怎能這般想,哀家能有什么辦法,哀家失了勢,護不住你,是哀家的錯?!?/br> “阮三是哀家的孫子,可你也是哀家最疼的外孫女,你想想,你好好想想。” 賀元一想,自是想起昔年小時她的疼愛,心中的委屈也吞了進去。 太皇太后還在說,“你盡可怨了哀家,哀家是為你好,他對你上心,哪戶人家能護得住你。還不如早早依存,你若想在后宮進得一位,哀家也可幫你?!?/br> 賀元擦了淚,“我才不稀罕?!?/br> 她不稀罕這后宮爭寵,偏阮七以為,這是她想要。 “你高興嗎,她們都討好你、怕你。”阮七討好道。 賀元卻覺得他在嘲笑她。 殿里的擺設(shè)又被賀元砸了一地。 阮七捉了她折騰,“你個沒良心的,又生什么氣?!?/br> 賀元發(fā)著火,“我不想,我不要此?!?/br> 阮七看著她,“那你要什么?!?/br> 賀元卻說不清,她自己都不曉得。 這般鬧一場,最后又是滾進了榻。 阮七閉著眼睡得正香,他身上還遺留著她的抓痕,在那刺目的玉色膚上刺眼。 賀元突然想到那個毀臉的才人,她掀開被鉆了進去。 睡著的阮七又纏了上來。 天還未亮,霧蒙蒙,外間飄起了大雪。 阮七自個兒收拾好,抓著熟睡的賀元親蹭了幾口。 賀元不耐,眼也不睜,一個勁兒推他。 阮七撒嬌:“你也不疼我,好歹也起來給我穿次衣,盡睡了懶覺?!?/br> 賀元不理睬,往被褥里鉆。 隆起了大團,被阮七按著又摟了好幾下。 賀元懶散醒來,已是了午時,太皇太后那也不讓她請安,她自得了輕松。 等用了膳,賀元準備去御園騎馬,哪想外頭雪下得大,她只得放棄。 這時,阮三來了。 他打著傘,手里牽著阮嘉,進了她的殿。 阮嘉今日穿得似了個團子,裹了一身皮毛,被阮三牽著,歡快踩著積雪。 賀元站在檐下,等他們近了,才看見阮三鼻頭發(fā)紅,阮嘉也是。 兩個人此時倒像了父子。 阮嘉也不怕還在飄著大雪,扯出手,邁著短腿就急奔跑來。 他差點摔倒。 驚得賀元不已,“阮三,你怎么不抱他?!?/br> 她說著話,就往下走,阮嘉正好跑來抱住了她的腿,“元姑姑?!蹦搪暷虤獾慕兄?/br> 賀元好久未見他,伸手有些吃力的抱他起來。 雪卻未打下,阮三走來為她撐起傘。 見此,正撐起傘的丫鬟只得訕訕退了回去。 他們這才往里走去。 阮三多日未進宮,如今他身份尷尬,進宮不易。此番,連太皇太后都未去見,就先來找了賀元。 他飲下熱茶,眉目松展開來,對著賀元輕聲道:“你可記掛我。” 賀元正在看殿里的嬤嬤給阮嘉喂熱姜湯,聽此轉(zhuǎn)過頭來。 她眉頭微蹙,“你滿屋妻妾記掛,哪里不滿意,非得在我這找罵。” 阮三習以為常,他不以為意,“再過些日子,你就能多見著了我?!?/br> 賀元冷聲道:“我哪敢,沒得被你那白氏又怪上一通?!?/br> 阮三皺了皺眉,“什么時候的事。” 賀元不理他,見阮嘉喝完湯,她拿了絹子為阮嘉擦嘴,“你自己去問,少來我這添麻煩?!?/br> 阮三的臉皮一貫厚,他不提此事,反說,“近日我事務(wù)繁多,你曉得阮嘉沒娘,府里難免受了欺負,你幫我看他幾日?!?/br> 這話一落,阮嘉就從嬤嬤懷里出來,纏起賀元,“元姑姑,我想和你在一塊兒?!?/br> 賀元本是要發(fā)火的,誰想團子纏起人來,她只得壓低了語氣,“你當我什么,奶嬤嬤嗎,還有外祖母,你找她去?!?/br> 阮三立時起來,他站起來高高大大,下垂眼可憐巴巴看著她,“你曉得,祖母不太歡喜他,賀元,你就幫幫我,你難得想他受了欺辱?!?/br> 阮嘉也哼哼唧唧起來,“元姑姑,元姑姑”一個勁兒叫。 賀元的心剛軟,阮三就往外走。 她突地喊道:“阮三,你究竟在外做甚?!?/br> 阮三背影一頓,他未停,往外走了去。 賀元目光收回來,看著白嫩軟團的阮嘉,低聲問:“你曉得嗎。” 阮嘉晃了晃腦袋,“我只曉得,要幫父王多看幾眼元姑姑?!?/br> 這般油腔滑調(diào),賀元浮上羞惱。 賀元帶著阮嘉去拜見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那又是佛音裊裊,聽得阮嘉滿眼懵懂。太皇太后果真對阮嘉淡淡,只是點了點頭,“你就帶著吧,若嫌煩,就給他送了去?!?/br> 仿佛是個不重要的物事般。 賀元遲疑許久,看著又閉眼念經(jīng)的太皇太后。 到底沒有問阮三的事。 一出殿,正遇著樂安,韻兒跟在她后,這幾日仿佛瘦了下來。 她一身華服珠翠,哪里似了新寡。妝容比之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 賀元不欲理睬她,牽著阮嘉就要走,卻被樂安攔下。 樂安“嗤嗤”笑,“韻兒,你看,你表姨這是又從哪找了小娃娃,看也不看你?!?/br> 昔日,總是羞澀的韻兒看賀元卻帶了恨。 他喊也不喊她。 賀元心里揪疼。 樂安輕輕笑,“你去和這小娃娃玩玩,本宮可得與你表姨好好說說?!?/br> 阮嘉還來不得反應(yīng),就被韻兒拉著往前,身后嬤嬤忙跟了去。 因著韻兒,賀元自得沒有阻攔。 兩人站在殿門前,里間佛音依稀傳了出來。 宮仆一屏退,樂安那張施妝過多的臉上似笑非笑,“賀元,你倒是不嫌,昔年對他又打又辱,如今卻攀上他,靠他幫你?!?/br> 她故意刺言。 賀元冷著的臉卻緩緩一笑,自得嬌美,“他都甘愿,你不平個什么?!?/br> 樂安夸張笑起來,“是了,誰讓表妹你容色好。不像我,好不容易尋得個駙馬你又不允。” 賀元不耐她怪聲怪調(diào),“你莫忘了,這幾番事,可是你口口聲聲的他所做,你惹不起他,就來找我麻煩,也是可笑?!?/br> 樂安僵了臉,還未開口。 賀元又冷哼,“我才曉得,你對你駙馬情深不過如此?!?/br> 樂安臉色大變,她一把抓著她的斗篷,離她近了幾分。 “你還敢提他,賀元是你害得他?!?/br> 賀元不屑,“樂安,是你自己,若不是你對我下那般狠手,你駙馬豈會如此?!?/br> 她面色悵然,樂安與她也算得上自小長大,如今卻是這般。 “我昔日,以為與你不過心性不合,誰能想你這般狠辣,那種事?!?/br> “樂安,你是要毀了我,我如何不一一回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