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可沒說過這話，別把責任推我頭上，分明是你自己沒這個心?！编嶜惾A說完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唐學資起身拿起茶壺，作恭敬狀給鄭麗華蓄滿茶，“做頓飯容易，下次回去就給您做，您只管點菜。”

    “唐總是大忙人，我不敢使喚，只怕只有你身邊的人才有這個福氣?！?/br>
    還沒等唐學資回答，服務(wù)員過來上菜，將多余的杯碟移向一旁，唐學資忽地記起辦公室咖啡杯的空缺，于是開口：“媽，等會兒吃完飯我得買套杯子，您跟我一起選選吧?！?/br>
    鄭麗華點頭答應(yīng)，只是未曾預(yù)想一盞瓷杯，唐學資千挑萬選，引得鄭麗華猜測唐學資是不是故意為之，好讓自己也體驗挑手鐲時他的感受。

    唐學資當然不是故意，只是無論哪個杯子，總覺得不及沈靈送自己那一個，要么形狀普通，要么圖案花哨，但最終在鄭麗華的催促下帶走了一個咖色的杯子。

    到家后唐學資收到了鄭麗華的消息，告訴他吳筱沛對一個小眾畫家頗有興趣，名字叫做米德納，購入的畫作大多看起來雜亂。

    唐學資大致搜索了一下，發(fā)覺這個畫者的作品多數(shù)色彩鮮明，撞色感十分明顯，大概就是鄭麗華口中的“雜亂”。正巧在文章下方陳列著一條訊息：新銳畫家米德納個人畫展，度一藝廊展出中。

    唐學資點進詳情，地點并不算遠，于是他給鄭麗華回了消息過去，告訴她明天會去看看，挑選一幅。

    唐學資打算退出網(wǎng)頁時，誤觸點進畫作展的圖片，一些作品出現(xiàn)在眼前，他順勢往下翻閱，但大概是藝術(shù)造詣不夠，他無法領(lǐng)會到畫作的精妙之處。

    然后他想起了沈靈，因為沈靈中意買些無用的漂亮物品，書房櫥窗中擺放著三層的所謂藝術(shù)品。

    電話響了兩聲，沈靈接通電話。唐學資聽到沈靈那邊明顯的噪聲，知道他此刻還在外面。

    “怎么了？”沈靈問。

    “你還沒回來？”

    “還沒。”

    “明天有空嗎？買點東西，你幫我參謀參謀？”

    電話里安靜了幾秒，“明天可能不行。”

    沈靈的拒絕使得唐學資的下一句話沒能說出來，但唐學資很快反應(yīng)過來，回答：“行，你忙?！?/br>
    沈靈既沒掛斷電話，也沒有出聲，唐學資將手機移開，屏幕顯示仍在通話中，他又將手機放到耳邊，“那就先這樣?！?/br>
    唐學資結(jié)束了通話。

    到達畫廊時，門口人并不多，“度一藝廊”四個字黑底燙金，字體彎曲，唐學資拿了一張門口的介紹單走了進去。展區(qū)上空的轉(zhuǎn)折處是一塊透明天窗，自然光通過天窗透進來，顯得整個空間空曠而明亮。

    入口處是一幅大尺寸的畫作，幾乎有一人高，畫面中間隱約能看出兩個人的雛形，像是相擁在一起，背景電閃雷鳴，而前方星空閃耀。

    越往里走，作品的色彩越發(fā)鮮明起來，唐學資對照著手中的介紹單，嘗試理解畫家的創(chuàng)作思路靈感。

    展區(qū)各個板塊通向各不相同，唐學資繞過來走過去，逐漸分不清楚哪些是看過的哪些是沒看過的。一路走過來，有幾幅畫他認為不錯，詢問后工作人員告知這幾幅目前都不對外售賣，并向他推薦了幾個其他正在出售的作品。

    唐學資有些無奈，謝過工作人員后打算先坐下慢慢選，他繞過面前的轉(zhuǎn)折區(qū)，看到展區(qū)中心有一塊矩形水幕，由上至下，水幕后方藝廊設(shè)置了一塊休息區(qū)。

    唐學資透過條形水幕，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看到了沈靈。

    沈靈手中拿著一份舊報紙，坐在圓桌旁低著頭認真閱讀，背脊直挺，神情專注。天花板的柔光灑落在他周圍，燈光暖黃，但落下來并不親近。

    唐學資很少有這種感覺，沈靈與他中間相隔很遠的距離，或者說與萬物距離都很遠。

    唐學資靜默著，看了半晌，他終于往沈靈的方向走去，在他開口前，一道清亮的聲線響起。

    一個頭發(fā)中等長度，通身黑色穿著的男人從他身邊擦過，喊出了他熟悉的名字。

    “沈靈。”

    第26章 陶藝

    “沈靈。”

    沈靈聽見聲音轉(zhuǎn)頭，看見呂頌手里兩杯咖啡，然后放下手中的報紙，接了過來。

    “拿鐵?！眳雾炞缴蜢`身邊。

    “謝謝?！?/br>
    唐學資方才所感受到的距離感，在沈靈的笑容中消失殆盡。只是這并不常見的笑容，并不是給自己，也不是給任何自己所熟知的人。

    唐學資離得不遠，隱約間能聽到沈靈與那人的對話，大約在討論此次畫展是否需要買一兩幅，而后在商議要去某個地方，但唐學資不知道他們所說的地點是哪里。

    二人語氣熟稔，談話間沈靈仿佛被對面的人逗笑，低著頭笑出聲。

    唐學資繼續(xù)往前的步伐，在兩步距離外，唐學資開口：“沈靈。”

    兩個人同時側(cè)頭望向自己，沈靈起身問：“你怎么在這里？”

    唐學資走近，“我來買畫?！?/br>
    “買畫？你怎么突然想買畫？”

    “送人。”唐學資回答簡短。

    沈靈想起唐學資打電話問他是否有時間，原來說的是這件事。

    “昨天你是想讓我和你一起來畫展？”

    沈靈拒絕了自己，和別人一起來了畫展，又與自己相遇，唐學資想這大概也算一種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