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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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幾人有些意外的目光,卿玉案躡手躡腳地走入,不請自來的他,矮著身坐在卿齊眉身旁。 “無妨,人都來齊了。” 蕭無崖驚訝之余,又打圓場似的笑著,繼續(xù)說道: “霽月既是卿二公子請來的,應(yīng)當(dāng)也算卿家的恩情,霽月的字便起名為‘恩卿’吧?!?/br> 蕭霽月微微躬身:“謝蕭大人賜字。” 蕭無崖擺擺手:“信函莫忘記看。走,帶你去下館子。咱姓蕭的都是一家人。” 蕭霽月跟著去送客:“晚輩知曉。多謝大人?!?/br> …… 卿玉案沉默不發(fā),接連的話語凝聚成看起來堅(jiān)硬的蝸牛外殼,給他這位“外來者”容身之地。 而這個(gè)蝸牛殼,卻又可能被蕭無崖一句輕易的話輕易打碎,以致血rou模糊。 所幸,幾個(gè)人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及帶蕭霽月去指揮使司的事情。 到目送蕭無崖離開,卿玉案十指緊攥著的衣物,都已經(jīng)被汗浸透。 幸好,蕭無崖并沒有問蕭恩卿愿不愿意跟著去都指揮使司。 “二弟的臉紅了……是怕霽月走么?”卿齊眉關(guān)切地問道。 卿玉案并沒有回話,怔怔地埋下頭。 他違心地說道:“沒有。霽月若是要去遼東,也是好事?!?/br> 卿玉案的手微微一松。 不錯(cuò),若是自己死了,是不是蕭霽月又該像以前顛沛流離了? 若是他不必委身汝南侯府,也不必在街頭成乞兒爭奪食物,指揮使司確實(shí)是一個(gè)很好的歸宿。當(dāng)然是一件好事了。 只是……為什么心里還是空落落的呢? 卿齊眉頷首,他沒看出卿玉案的異樣,只是順著他的話說道: “也是,人總是待在一個(gè)地方是總是故步自封的。雄鷹嘛,是要翱翔廣闊的天地的。” 是啊。 自己也只是朝生暮死的蜉蝣而已,為什么要拘束雄鷹的腳步呢…… 卿玉案寒暄幾句后,訕訕地離開了。 “樓哥哥心情不好嘛?” 坐在角落里的卿玉案順著聲音望去,聲音啞了?。?/br> “秀秀?” 來者是卿玉案的表妹,宗秀秀。 宗秀秀的母親是扶月和江南第一織布局的布商宗信鷗成親三載后,生宗秀秀難產(chǎn)而亡。 因此,她也是宗布商的獨(dú)女,自小被爹爹寵作掌上明珠,和其他閨閣女子不同,秀秀性格古靈精怪,常喜惡作劇。 “這回好看多了。” 宗秀秀叉著腰,看著琳瑯的燈籠: “今年春節(jié)爹讓我回娘家啦。唉,江南好多年沒下雪了,回京看看雪。誒,那個(gè)人是——” 眼見著朝著更遠(yuǎn)處的蕭霽月,卿玉案垂下頭: “他是我撿回來的。叫蕭霽月?!?/br> 宗秀秀明眸微斂,看了那人許久忽然展露笑顏,突然意味深長地說道: “哦,怪不得是小樓哥哥救回來的人,我就說嘛?!?/br> 卿玉案狐疑地看向宗秀秀。 京城,雅賢樓。 “樓上雅間看座——”店小二招呼著蕭霽月與蕭無崖入席。 趁著上菜的功夫,蕭霽月試圖將幾塊斷玉簪用魚膠拼湊在一起,可試驗(yàn)半天都沒有成效。 蕭無崖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是作甚?” 蕭霽月?lián)沃骂M,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了當(dāng)時(shí)雪夜遞來手的人,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 “沒什么,幫一個(gè)人補(bǔ)補(bǔ)?!?/br> 蕭無崖?lián)u搖頭:“這樣自然是黏合不了的,碎成這樣要用金鑲玉,找玉匠來修。” 要金鑲玉嗎? 蕭霽月小心翼翼將碎玉收入帕巾: “謝大人指點(diǎn)?!?/br> 蕭無崖瞅著他將碎玉放入懷中: “這般一意孤行的話,玉碎易傷及自身。” 蕭霽月最是不喜歡謎語人,他白眼一翻,把之前給自己的信箋又還了回去,沒好氣地說道: “大人叫我來應(yīng)該不只是吃飯這么簡單吧?指揮使司我不會(huì)去的?!?/br> 蕭無崖給他斟了一杯茶:“去不去無妨,我只問你兩個(gè)問題,第一:你可知道斬情堂?” 蕭霽月托著腮,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的不夜城,總感覺少了什么。 蕭無崖不信邪地問道:“不知道的話,總認(rèn)識韃靼族的阿努嬌嬌吧?!?/br> 店小二滿面堆笑著,手中托著四五個(gè)菜碟,忙不迭地跑來: “二位客官,菜上好了!” 他興致勃勃地介紹著:“這道是光明蝦炙、冷蟾兒羹、乳釀魚兒。還有這道云間福鱖,是我店新品!二位慢慢享用。” 旋即屁顛屁顛地跑了。 上的菜都是水中物。 蕭霽月依舊神態(tài)自若:“大人為什么認(rèn)為我會(huì)認(rèn)識外族之人?” “那你且先看看,這是什么?” 蕭無崖拋下一打信箋,正是昨日他與鴻臚寺的人交接的密文: “春日宴勾結(jié)韃靼族人、與斬情樓的刺客私議朝廷重案,哪一項(xiàng)放在陛下眼底都是叛敵通國的大罪?!?/br> “嗯,”蕭霽月不慌不忙飲茶,“原來大人的眼線遍布朝廷,連鴻臚寺也不放過。” 看到蕭霽月這一副悠閑自若的模樣,蕭無崖再度恫嚇道: “你就不怕我直接一道奏疏上達(dá)天聽,汝南侯府到時(shí)候萬劫不復(fù)了?” 蕭霽月答道:“如果大人想這么做的話,現(xiàn)在我早不該在這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