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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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喘著氣,小狗般茫然的眼神朝他看去。 “停下,”繆萊爾觀察著她蒼白的小臉,“你的身體到達(dá)極限了,別逼迫自己。” “不、不行。” 艾栗顫抖著唇搖搖頭,“停下來就會、會被……” 會被臭黃毛嘲笑! 明明昨晚她還在他面前堅定地說想留下來的,第二天就被區(qū)區(qū)一萬米打倒,感覺好打臉。 ……沒錯,不過是一萬米而已,就算她沒辦法半小時內(nèi)跑完,走也要走下來?,F(xiàn)在已經(jīng)十五分鐘過去了,她一定也跑了不少了。 “你不會被怎么,僅僅是一次訓(xùn)練而已?!?/br> 繆萊爾皺著眉說完,稍頓了頓,判斷出她現(xiàn)在意識不清,便放緩語氣道:“醫(yī)生也說你的傷剛剛?cè)?,身體還需要時間恢復(fù)?!?/br> “無需焦慮,”艾栗腦子混沌成一片,只聽得到少年沉靜穩(wěn)定的勸導(dǎo),“未發(fā)生的事不會威脅到你?!?/br> “我們慢慢來……好嗎?” 繆萊爾藍(lán)眸靜靜看向她,汗珠從下頜滑落。 他心知她在擔(dān)憂什么——軍校中弱rou強食的法則,總是令那些野犬將獠牙對向弱者;而她失去強韌的體魄,陷入如今的困境,恰恰是因為自己。 ……其實他不該說出這番有些逾矩現(xiàn)狀的話。 繆萊爾意識到,面對她,他總有些不夠鎮(zhèn)定。 看到艾栗因他的話而放慢呼吸,神情消去緊張后,繆萊爾緊蹙的眉頭略略放松了些,然而就在他即將再開口勸說,列奧·德文希爾的到來打斷了他。 他汗意淺薄,略長的金發(fā)扎在腦后,無袖背心裸露出臂膀張揚肆意的肌rou,路過他們兩個時低頭掃了一眼,冰藍(lán)眸停留在艾栗的臉上。 “不行了?”他挑了下眉。 “行!”艾栗一聽見黃毛的聲音就瞬間加速,眼睛中再度燃起熊熊怒火來,“怎么不行?!” 繆萊爾:…… 他沉默地移開視線,與列奧瞇起打量他的目光錯開,克制著心中的情緒。 “不行就別跑,不然課上完了你還在跑步,丟人?!彼靶Α?/br> “呼,那我也要堅持……現(xiàn)在已經(jīng)二十分鐘了吧,我應(yīng)該還差——” 艾栗氣喘吁吁地想了一下。 “……” 完了,跑得快死了,她根本沒記自己跑了多少。 “還差多少?”列奧漫不經(jīng)心地問了句。 “七千三百米?!笨娙R爾沉靜接上。 篤定說出答案后,繆萊爾神情微怔,垂下目光,列奧再次看了眼他,微微瞇起眼睛。 原、原來她才跑了不到三千米嗎! 被繆萊爾提醒后,艾栗瞬間眼前一黑,想到后面還有七千多米要跑,她就痛苦地想不如直接讓別人給她一刀解脫算了。 而五分鐘后,在看到列奧的訓(xùn)練完成——陪她溜達(dá)了五六分鐘,他的成績居然還進了二十九分鐘后,艾栗終于把自己逼到極限,原地暈倒。 …… 疲倦被涼意驅(qū)散,意識慢慢回攏。 艾栗渾身濕黏,像是有些不愿從夢中醒來似的,眼睫迷迷糊糊地顫動起來,輕啞而茫然地念了一句: “……mama。” “喲?!?/br> 一只溫暖粗糙的大手撥開她頰邊濕漉漉的發(fā)絲,探上她的額頭,發(fā)覺溫度褪下去后,克勞德手退開,笑著幫她整理了一下發(fā)絲,“終于醒了,還好嗎?小家伙?!?/br> “想家了?” 艾栗眨了下眼睛,怔怔看著床前熟悉的人影們,列奧、繆萊爾,以及教官都在。 她恢復(fù)了些神志,搖搖頭:“沒事的……我還好,教官?!?/br> “好好休息,想家可以在周末打通電話回去?!?/br> 見她沒事,克勞德摸摸她的頭便站起身,眼見面前的小女孩還是滿臉茫然,看起來有點傷心的模樣,他笑呵呵地張開雙臂:“怎么辦,老師抱一下?” 艾栗:……不要把她當(dāng)成小孩子啊教官! 發(fā)呆的艾栗瞬間紅著臉回神,推拒教官熱烈壯實的胸肌襲擊。 克勞德離去前,囑咐讓她好好休息,并分外粗神經(jīng)地夸她今天表現(xiàn)不錯,看來身體在逐漸恢復(fù),讓艾栗受寵若驚。 列奧斜睨她一眼,來到她身邊。 “還逞強么?” 他松開抱起的雙臂,伸手替她換了架子上快打空的吊瓶。 打著第二罐吊瓶的艾栗抿了抿唇,嘴硬道:“……我休息一會兒還能去跑,起碼把今天剩下的跑完?!?/br> 她們種花家卷王是不會輕易認(rèn)輸?shù)模?/br> 繆萊爾似是想要開口,被列奧的冷笑阻攔。 “嘖,隨你?!彼淠┥恚罅怂龤夤墓牡哪橆a一把,“現(xiàn)在是下午,去跑步前先給我?guī)э?。?/br> ……??!這可惡的臭黃毛!這時候還要來壓榨她! 花了二十分鐘吊完這瓶營養(yǎng)液后,艾栗除了臉上留下的兩道粗指印外已無大礙,甚至還感覺比之前更有精力。 出了醫(yī)務(wù)室,列奧搓了一把她的腦袋便率先離開,艾栗氣呼呼地瞪了眼他的背影,隨后轉(zhuǎn)身向繆萊爾道謝。 “謝謝您今天的幫助,耽誤您不少時間?!?/br> “無礙,”繆萊爾頓了頓,聽見自己以一向平淡的語氣對她道,“身體沒事便好?!?/br> “稍后還要去跑步么?我不建議你剛從醫(yī)務(wù)室出來就這么做?!?/br> “沒關(guān)系的,我心中有數(shù),哪怕跑不了,走走鍛煉一下也是好的。” 艾栗苦惱地說:“畢竟大家都能跑,我不跑不是會顯得不合群嗎?也不能一直拿著生病的由頭逃避……病總是會好的!” 她不能拿教官的夸獎當(dāng)安慰也是這個緣故,畢竟她并不是“養(yǎng)病”,而是要把自己的弱雞體質(zhì)鍛煉起來啊,這中間要去做的努力可比“養(yǎng)病”高多了。 “……”繆萊爾靜靜看著她。 他喉結(jié)微動,輕聲改口:“好,加油。” “我會的,也謝謝您前幾次的關(guān)照?!?/br> 艾栗聽后一笑,綠眸微亮地看著他,神情既有開心,也有一些自知給他添麻煩后的不好意思。 “真的非常感謝,也許那些對您而言都是小事,過一段時間便忘記了,但我心中都記得的?!?/br> “等有機會,希望我也能幫上您什么,來報答您?!?/br> 說著,艾栗笑容真誠,同時對他身后走過來的熟人醫(yī)生也跳起來揮手道別:“那么我有事先走啦!下次再見,謝謝!,”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下午微熱的風(fēng)中。 醫(yī)生來到少爺?shù)纳韨?cè),低聲喚道:“少爺?” “嗯?!?/br> “關(guān)于她的治療方案,是否有思路了?”繆萊爾收回視線,問道。 “……是我們無能?!?/br> 繆萊爾沉默一刻,語氣沒有意外,轉(zhuǎn)而提起:“剛剛她說,病總有一天總會痊愈,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很可能不會再恢復(fù),還失去了……” ——作為alpha的根本象征之一。 醫(yī)生推推眼鏡,雖然話沒出口,但兩人都對那少女究竟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心知肚明。 “那時候她擋在我面前,”繆萊爾靜靜陳述,“她本來不必陷入如此困境?!?/br> “……” “還有,她剛剛說記得我?guī)椭^她的每一次,唯獨……” 性情內(nèi)斂保守的少年不擅長將自己的心緒表達(dá)出來,即使十分在意,終究說到一半便沉默。 “您不必想太多,發(fā)生的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盡力彌補就好?!?/br> 少爺愧疚太重,思慮太多了。 看到繆萊爾這幅模樣,醫(yī)生不由勸道。 艾栗從重傷中醒來之后,忘記了少爺?shù)氖?,而繆萊爾被自責(zé)所折磨,如今連表面上親近一些那女孩都不敢,醫(yī)生見此,不免深深嘆息。 說是貴族少爺,其實不過是一個青澀過頭的少年人而已。 如果有一日,他能真心地在那女孩面前笑一笑就好了。 …… 艾栗到訓(xùn)練場待了兩個小時,在天黑前匆匆回到宿舍,大汗淋漓地將從頂層食堂帶來的晚飯遞給列奧,然而卻只得到對方一句冷淡的“吃過了”的答復(fù)。 “給你五分鐘解決,別讓我聞到味道?!鄙倌暧^察一眼她的表情,命令道。 ……可惡! 艾栗就知道他不吃,所以今天她干脆沒去食堂搶飯,坐在床鋪緩復(fù)著急促的呼吸,然后打開飯盒,兇狠地開始干飯。 “等下還去訓(xùn)練場?”列奧隨口問了句。 “還有兩千米呢?!卑跞鶐凸墓牡卣f,其實她真的很累了,“……等下去走完吧?!?/br> “你到極限了,”列奧嗤笑,“如果不想第二次躺到醫(yī)務(wù)室的話,建議你最好別去?!?/br> “……” 艾栗沒說話,繼續(xù)埋頭吃飯,她其實也不想跑了,只是別扭地不想在黃毛面前認(rèn)輸。 列奧沒等她回復(fù)便起身,走到她身邊,在艾栗怔愣、隨后變得詫異的目光中,少年面無表情地在床鋪前蹲下,略長的金發(fā)散在頸間。 “你你……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