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焉谷語羞赧地抿了抿嘴,她哪兒會不知道他說的糖是什么,小聲道:“你去了再說?!?/br> 陸驚澤偏頭一笑,大步出門。 獵隼一看陸驚澤走了,急忙邁著大步跟上去。 “獵隼!”謝開顏大喊,奈何獵隼頭也不回,“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就是要嫁給你,不然,娶你也成?!?/br> 焉谷語搖頭淺笑,上前道:“謝jiejie,認識你這么久,我還從未見過你這么執(zhí)著。” 謝開顏依依不舍地望著獵隼遠去的背影,長嘆一聲,她挽住焉谷語,“小焉兒,我真羨慕你,兩情相悅多好,不像我,是單相思,而且還隔著兩代人的恩怨。” “什么兩代人的恩怨。別亂說了?!敝钡疥戵@澤即將跨出大門,焉谷語才讓自己的目光跟過去。 要真說兩代人的恩怨,那她和陸驚澤之間也算得上,畢竟父親與當(dāng)年那事有關(guān)。多少都算是仇,以陸驚澤的性子,不殺父親都是手下留情又留情了,更別說幫父親復(fù)職。 簡直不可思議。 還是說,他真有那么喜歡自己? 焉谷語想得心頭混亂。畢竟在她的認知里,陸驚澤不像是會為了感情而失去理智的人。 “小焉兒,我方才與他道歉了,還說自己要彌補他,給他錢,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我一說錢,他就開始瞪我,那樣子可怖極了,像是要殺了我。”謝開顏心有余悸地拍著胸脯,面上卻沒在怕的。 兩人一道走下樓梯,并肩出了望江樓。 “你這樣說他能不生氣么?!毖晒日Z無奈地搖搖頭,有時候,她也不曉得謝開顏是聰明還是不聰明,“他剛失去最親的人,而且還是因為錢失去的,你如此說話便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br> “我知道,可是我不說,這事就過不去了,我才不希望它一直橫在我們倆之間,我就希望它能早點過去。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能做的就是盡量彌補他?!敝x開顏說得萬分真誠,說一句便點一下頭認同自己。 焉谷語微抬下巴,好笑地看著謝開顏,“他現(xiàn)在是這個態(tài)度,所以你打算怎么辦呢??!?/br> 謝開顏認真道:“我已經(jīng)考慮過了,我知道他的事,也打算彌補他,此外,我還喜歡他。那么我就得使出渾身解數(shù)打動他,讓他從心底接受我。最后,我給自己定了個時間,一百天?!?/br> 焉谷語詫異地側(cè)過頭。老實說,謝開顏做這個決定讓她挺意外的,她原以為謝開顏會直接放棄,或是一根筋到底,沒想她取了個折中的方式。 “若是一百天之后他還是對你無意呢?” “若是一百天之后他還是對我無意……”謝開顏喃喃地念著,面容漸漸黯淡,“那我就去嫁給別人報復(fù)我自己,以此懲罰我愛錯了人?!?/br> “謝jiejie,沖動不可取?!毖晒日Z聽得這事便想起了夢中的自己,嘆息道:“成親不是兒戲,是一輩子的事。” “哎呦,我對自己有信心,你就等著喝我跟獵隼的喜酒吧!”謝開顏舉起手,說得信誓旦旦。 * 連續(xù)三日,陸驚澤都與趙寅哉一道巡邏。 這天,陸驚澤一來便聽見趙寅哉在訓(xùn)人,而地上跪著的人正是西衛(wèi)將軍岳忝。 趙寅哉肅容道:“岳忝借職務(wù)之便與宮女私會,按規(guī)矩該降為最低等衛(wèi)軍,罰俸祿五年。” “趙統(tǒng)領(lǐng),卑職錯了,還請趙統(tǒng)領(lǐng)給卑職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痹楞脧埓笱郏闹^求道:“卑職發(fā)誓,卑職以后再也做這事了?!?/br> 陸驚澤走過去,好聲好氣道:“趙統(tǒng)領(lǐng),罰五年俸祿是不是重了些?據(jù)我所知,岳忝家中尚有七十歲的老母親,且有病在身,他需要銀子?!?/br> 他在巡邏隊里待得多了,任何事情都曉得一些,包括東西南北四個衛(wèi)軍的家事。其中,只有東衛(wèi)將軍算是趙寅哉的心腹,因為陸贏的寢殿在東邊。至于其他三個,心里怎么想他不確定,但明面上還是服氣趙寅哉的。 聽得有人替自己求情,岳忝便看向了陸驚澤,滿眼感激。 然而趙寅哉并不為所動,對著陸驚澤道:“殿下切莫婦人之仁,做錯事便是做錯了事,他要不愿被罰俸祿就不該做出今晚之事,而他做了,那便該有所覺悟。” “是,末將知錯?!痹楞谜J命似的低下頭,不再看陸驚澤。 陸驚澤暗道,這趙寅哉還真是個鐵面無私之人,怪不得陸贏信他。“趙統(tǒng)領(lǐng),少一年總成吧?” 趙寅哉面上微沉,他本就是不茍言笑的臉,沉了之后更顯兇煞,“殿下雖是與微臣一道巡邏,可論地位,微臣才是禁衛(wèi)軍的統(tǒng)領(lǐng)。殿下若是覺得微臣做得不對,盡管取代微臣。” 陸驚澤挑了挑飛揚的劍眉。他心頭冷笑,面上卻是溫溫潤潤的,“趙統(tǒng)領(lǐng)這是說哪里的話,我從未想過要取代趙統(tǒng)領(lǐng)。畢竟我剛進宮,書都沒念多久,更別說管理下屬了?!?/br> 趙寅哉沒接話,仔細瞧了眼陸驚澤,“殿下近來氣色不大好,若是身子沒恢復(fù)便回去歇著吧,過幾日再來不遲?!?/br> “無妨,我的身子不礙事?!标戵@澤擺手。 兩人佩刀走在安靜的宮闈內(nèi),道上只見太監(jiān)宮女,不見嬪妃的蹤影。通常來說,宮里頭若是沒什么節(jié)日,多數(shù)人都睡著早,再者,十月中旬的天實在是冷,極少有人出來散步。 陸驚澤望著前頭,隨口道:“看樣子父皇說得對,趙統(tǒng)領(lǐng)做事確實是一絲不茍?!?/br> 趙寅哉仔細觀察著四方的動靜,不管是哪天一日,他都如此,一刻也不松懈?!暗钕拢C往往出現(xiàn)在我們松懈的時候。” 他是個悶人,話自然也不多,想在他嘴里套消息委實艱難。 陸驚澤是覺著,陸觀棋都收買不了趙寅哉,自己就更不會走這條路。與其想著收買他,還不如讓他背叛陸贏,或是讓陸贏對他生出間隙。 想著想著,他便想到了狄楚楚。 “嗯,趙統(tǒng)領(lǐng)說得有道理。”陸驚澤笑著接道,忽地,他整個人往前倒了下去。 “六皇子!”眾人驚呼。 第66章 中毒了 永興宮。 “嘶……”陸驚澤睜開酸澀的雙眼, 定了定神,模糊的視線才漸漸變得清晰起來。眼簾中,陸贏與辛白歡正坐在床緣邊, 一個慈愛,一個溫柔, 再旁便是徐太醫(yī), “父皇,母后?!?/br> “醒了就好。”陸贏依舊沉著臉,語氣倒是松了些。 辛白歡舒了口氣,跟著道:“你方才可是讓皇上與本宮擔(dān)心壞了?!彼焐险f著擔(dān)心兩字,眼中卻平靜如水。 “兒臣怎么了?”陸驚澤費力地張開口, 一臉不解地望著陸贏和辛白歡。 陸贏冷哼一聲, 扭頭冷冷地掃了眼地上的人?!澳阒卸玖?,而且看樣子是這群人所為?!?/br> 徐太醫(yī)語帶愧疚道:“老臣無能, 尚未查出殿下中了什么毒, 不過好在殿下中毒不深,若是中毒深了, 必定會五臟六腑衰竭而亡?!?/br> “……”陸驚澤疲憊地闔了闔眼皮。五臟六腑衰竭而亡, 這便是他親生母親陸祈寧下的毒。 此刻, 永興宮里的宮人侍衛(wèi)跪了一地, 一排五人, 共三排,其中自然包括烏楚國的兩個舞姬。 陸贏一說,地上跪著的人紛紛開始為自己辯解, “請皇上明察, 奴才們什么都沒做, 請皇上明察啊……” 兩舞姬對視一眼, 伏低身子道:“請皇上明察,我們姐妹倆什么都沒做過?!?/br> 陸贏轉(zhuǎn)過臉問陸驚澤,“驚澤,你可曉得是誰害你?” “誰要害我?”陸驚澤偏過腦袋,不可思議地望著十幾人,“父皇,他們不會傷害兒臣的。兒臣才來皇宮幾月,與他們接觸不多,無冤無仇,他們沒理由害兒臣。” 陸贏沉思片刻,揚手道:“蔡公公,將他們拉下去嚴刑拷問,直到有人說出幕后真兇為止。” 這話一出,跪著的人更怕了,立馬開始磕頭求饒。 “父皇。”陸驚澤拉住陸贏的手,“父皇,如此太牽連無辜之人了,還是先搜他們的身吧?!彼卸緞傂?,嗓音沙啞而虛弱,尤為引人憐愛。 陸贏擰起眉頭,恨鐵不成鋼道:“朕早便同你說過,婦人之仁不可取,寧可錯殺,絕不放過。你瞧瞧自己的模樣,這便是婦人之仁的下場。” 聞言,陸驚澤面上愈發(fā)蒼白,“父皇,兒臣……” “罷了,既然這是你的永興宮,那便先聽你的。”陸贏用眼神示意蔡允,“蔡公公,你帶人去搜他們的房間,任何角落都不得落下。” “是。”蔡允領(lǐng)命出門。 辛白歡一瞬不瞬地盯著烏楚國的兩名舞姬,心道,觀棋應(yīng)該不至于做出這種蠢事吧? 蔡允走后,陸贏再次看向跪地的人,看著看著,他看到了兩舞姬身上,“驚澤,這倆舞姬,你經(jīng)常召見她們么?”他沒好意思直說共度春宵,便挑了個委婉的說法。 “這……”陸驚澤面露尷尬,低聲道:“兒臣不大近女色,通常是隔天一次?!?/br> “嗯?!标戁A摸著胡子沉吟,又問:“你這幾日的飯菜都是誰在負責(zé)?” 陸驚澤連吸幾口氣,勉強說道:“不瞞父皇,原先,是小陽子負責(zé)兒臣的飲食,后來,兒臣見那倆舞姬在永興宮里沒什么事做,便讓她們負責(zé)兒臣的飲食。她二人是烏楚國的人,應(yīng)該不會對兒臣下毒,畢竟兒臣只是個六皇子,她們?nèi)绱宋瘜崨]必要,還破壞兩國邦交?!?/br> 陸贏按著陸驚澤的肩頭,“你說的確實有道理,但任何事都不是絕對的。興許,有人看不慣你,興許,你無意中得罪了什么人,還是看蔡公公他們搜查的狀況吧?!?/br> 他暗自思索著,自己沒優(yōu)待陸驚澤,不至于讓其他皇子記恨他,再者,彧國皇后嫡出的兒子才是太子,所以太子這個位置除了陸觀棋誰都做不了,除非陸觀棋出了意外。 若與身份無關(guān),他實在想不出誰要害陸驚澤。 辛白歡立于一旁,面上透著微妙的古怪。“驚澤,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該吃的東西才會中毒?母后從前聽人說,有些人身子不大好,正常人能吃的東西他不能吃,容易中毒?!?/br> “皇后,你在胡說什么?”陸贏不解辛白歡為何要這般說話,低聲斥責(zé)了。 辛白歡委屈道:“皇上,臣妾這也只是猜測罷了?!?/br> “父皇,母后說的有道理。”陸驚澤移動目光望向辛白歡,“許久以前,兒臣寄居在一戶人家,也曾中過一次莫名其妙的毒,看病的大夫說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但兒臣明明是與他們一道吃喝的?!?/br> “還有這事?”對此陸贏將信將疑。不過陸驚澤這話叫他想起了焉谷語。眼下距離焉問津被廢丞相之職已過去了大半月,她居然還不求自己。 真沉得住氣。 一念這事,他心頭便煩,日日計劃著,是否該再逼一逼。 沒一會兒,蔡允帶人進入寢殿,“皇上,老奴在這些人房里收了不少可疑的東西。”說著,他讓身后的小太監(jiān)們捧了一個紅木托盤過來。 只見托盤上頭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瓷瓶,形狀各異,蓋子都蓋得緊緊的,根本不曉得里頭放了什么。 “都是些什么東西?”陸贏粗略一看,直接道:“徐太醫(yī),你去瞧瞧?!?/br> “是?!毙焯t(yī)行至小太監(jiān)身前,一個接一個地拿起托盤上的瓷瓶。 “這是治風(fēng)寒的,殿下能用?!?/br> “三七藥,殿下也用得?!?/br> “金瘡藥?!?/br> “罌粟粉,這東西能止疼,但容易上癮,無毒?!?/br> …… 一連開了十三個瓷瓶,只有四個徐太醫(yī)不確定里頭專的東西。蔡允心細,趕忙將這四個小瓷瓶單獨拿出來。 陸贏越瞧臉越黑,他萬萬沒想到,原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還能出這么多事。有些人是真不將他放在眼里了?!斑@四個瓷瓶是誰的?” “皇上,這是奴才老家那邊的止癢藥,奴才可以發(fā)誓?!?/br> “皇上,這是奴才的頭屑,根本不是什么毒藥?!?/br> “皇上,它,它,奴才也不曉得它是什么東西……” “皇上,這是我們?yōu)醭酿B(yǎng)顏粉。” 被指定的四人嚇得面色慘白,悉數(shù)說了瓷瓶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