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焉谷語抿著嘴,算是默認。 焉問津無奈扶額,他可不覺得陸驚澤會好心幫他,“你答應(yīng)了他什么?說實話?!?/br> “什么都沒有?!毖晒日Z沒敢看焉問津,視線亂飄,那些也不是事,但跟自己的父親說,她哪里說得出口。 焉問津一瞬不瞬地盯著焉谷語,驀然想到了什么,“你,你們倆,有沒有做出……” “沒有。”焉谷語連連擺手,面上更紅了,“爹,我只是求了他,其他的什么都沒有?!?/br> “那便好?!毖蓡柦蚍畔滦膩?,沉聲道:“以后少見他,他不是個正人君子,爹不喜歡,至于復(fù)職這事,爹自己感謝他不用你cao心?!睕]等焉谷語說話,他直接截了她的話,“好了,你身子不適,快回去休息,” 焉谷語撇撇嘴,也沒多說。 第70章 看出戲 翌日, 清晨。 謝開顏獨自一人來了永興宮,開口就是要見獵隼。進宮前,她告訴自己, 從今日起算,她要給自己一百天時間, 每一日問他一次, 每一日見他一次。 最好的結(jié)果呢,是把他的心給捂化了;最壞的結(jié)果是,她在這一百天里變心了。自然,她并不覺得自己會變心。 “謝小姐。”守門侍衛(wèi)都認識謝開顏,恭恭敬敬地喊她。 “我要見獵隼, 你們讓他出來見我?!敝x開顏傾著身子, 使勁往大門里看,奈何里頭冷冷清清的, 前廳也沒人。 “是?!甭愤^的小太監(jiān)聽著了, 立馬跑去后院。 此時,謝開顏萬分后悔, 她要是早知道見獵隼這么麻煩肯定會拉焉谷語一道過來。 沒一會兒, 小太監(jiān)匆匆從里頭跑出, 為難道:“謝小姐, 獵隼侍衛(wèi)不在, 您回去吧?!?/br> “你覺得我是三歲小孩么?”謝開顏冷嗤一聲,單手叉腰道:“你再去告訴他,他要是不出來我就沖進去, 說到做到。” “這……”小太監(jiān)更加為難了, 但也只能順著謝開顏的意思, 再次去通傳。 等人間, 謝開顏拿出了腰包里準備好的小冊子和小毫筆,她要將他拒絕她的事記錄下來。 十月二十六,陰,永興宮。 寫到一半,余光上方突然出現(xiàn)個黑色的身影,她欣喜地抬起臉,沖著他喊道:“獵隼。” 獵隼面無表情地行至大門口。自打母親去世后,他便覺自己沒了喜怒哀樂,也不會再有其他情感。余生,他只為保護陸驚澤而活。 “倘若謝小姐還是說那些無聊的話,恕我不奉陪了?!彼_門見山道,語氣簡潔,不留一點情面。 旁邊站著的侍衛(wèi)和小太監(jiān)不由看起了戲,畢竟謝家是彧國首富,想娶謝開顏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小到寒門學(xué)子,大到皇親國戚。怕是誰也想不到,謝開顏會喜歡上一個侍衛(wèi),真真是令人咋舌。 “表白心意怎么能算是無趣的話,你個木頭?!敝x開顏白了獵隼一眼,認真道:“獵隼,我問你,你愿不愿意娶我?” 這大膽的話一出,周遭看戲的人紛紛瞪大了眼睛。 獵隼面上一窒,濃烈的劍眉微微擰著。他知道,謝開顏不似一般女子,從不在乎臉皮,什么話都敢說。 “不娶。”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謝開顏一人站在原地。 霎時,詭異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涌來,好在謝開顏大大咧咧慣了,倒也沒覺得自己有多難堪。她老老實實地在小冊子上面接著寫道: 獵隼不愿娶我。 寫完之后,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第一天,結(jié)果并不重要,往后還有九十九日,她怕什么,日子還長呢。 * 寢殿。 陸驚澤背靠在床頭,無趣地翻著手上的圖冊,上頭的人物栩栩如生,姿勢多樣。 這是藏書閣里的描金本,他閑著無事便借了過來,雖然近期不一定用得上,但還是得多漲漲見識。 然而書冊就是書冊,比不起活人,他從頭翻到尾,心頭依舊毫無波瀾。 “噠噠噠”,腳步聲臨近,隨后,獵隼進門。 陸驚澤隨手扔了書冊,方才小太監(jiān)在外頭說的事他全聽了。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他倒是挺羨慕獵隼的,謝開顏大膽直接,想什么便做什么,不像焉谷語,他主動問了,她還得帶著家人考慮再三。 “你要是不喜就殺了她,省得苦惱,反正她家人與你母親的死有關(guān),不是么?!?/br> 這話很冷,冷得穿透了大片日光。 獵隼握著刀柄的手倏然一緊,他確實想殺了謝家的人,尤其是那個去清水街收租的人。若非他,他母親一定可以再活幾年。 每當回憶起母親臨死前的慘狀,他的心就像是被生生剖開了,痛不欲生,恨不得殺光謝家所有的人。 “怎么不說話?難道你不想殺?”頓時,陸驚澤來了興致,繼續(xù)道:“你要是喜歡就娶了她,人在世上又活不了多久,為何不順從自己。” 他嘆息似的地說著,像是在對獵隼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獵隼默然站在日光中,堅決道:“屬下絕不會娶她。倘若有一日殿下不再需要屬下了,屬下一定會去尋謝家人報仇?!?/br> “哦?”對于獵隼的回答,陸驚澤有些意外,他還以為他會選擇原諒謝家人,結(jié)果他心里還是放不下仇恨。 也是,仇恨兩個字,誰能輕易放下呢。 * 再回朝廷后,焉問津日日忙碌,不是在皇宮里便是在書房里,難得見著人影,更別說與陳魚她們一道用飯了。 “也不知道老爺這次任職是好是壞?!标愻~沒吃兩口便放下了碗筷,擔憂道:“他年紀也不小了,我真怕他cao勞太過會弄壞身子?!?/br> 她一說,焉谷語便想起了昨日,她昨日見著過父親,父親氣色不錯,精神頭也足,比之前好多了。 眼下,她還是更擔心自己的婚事。父親說他與安陵郡王定了婚事,可她并不想嫁給良舟哥哥。一來,她不喜良舟哥哥,二來;良舟哥哥斗不過皇上。 但真要嫁給陸驚澤,她也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活得比夢中久,畢竟,誰也不曉得他登基之后會做出什么事來。 只能說,世上沒有什么事是完美的,要懂得取舍。 “哼?!毖上闹吕淅涞睾吡艘宦暎欢愻~跟焉谷語并未搭理她。自打焉問津徹底澆滅她的期盼后,她反而不在紅楓院里用飯了,但也不怎么同陳魚和焉谷語說話。 “夫人,蔡公公來了?!毙P來報。 聽得蔡公公的名字,焉谷語瞬間沒了胃口。這會兒父親不在府中,蔡公公過來還能找誰。她以為能躲一時是一時,沒想別人根本不讓她躲。 “快請?!标愻~趕忙起身迎人。蔡允是陸贏身前的紅人,沒人敢怠慢他。 片刻后,蔡允踏入前廳,他面上帶笑,只管瞧焉谷語。 “蔡公公,今日是什么風(fēng)把您吹來了?”陳魚上前,笑著道:“我們正在用早點,您可要坐下吃一點?” “不了不了,老奴還有事在身呢?!辈淘蕯[擺手,再次看向焉谷語,“咱家這次來是奉了皇上的命令,皇上想念焉二小姐了,特地讓咱家來接焉二小姐進宮?!?/br> “啪”,焉谷語將筷子放在瓷碗上,興許是動作太重,響聲大了些,乍一聽有點突兀。 陳魚回過神,關(guān)切道:“語兒,你怎么了?” “沒怎么?!毖晒日Z認命地站起身,她心里清楚,自己暫時還逃不掉陸贏的召見,只能去。 “焉二小姐,用完早點便跟咱家進宮吧?!辈淘市呛堑馈?/br> “我已經(jīng)用完早點了?!毖晒日Z勉強扯了個笑,她現(xiàn)在哪兒還有胃口?!安坦覀冏甙??!彼滩蛔∠?,興許正是因為父親分擔了皇上的政務(wù),所以皇上才得了空,才會有時間召她進宮。 果然,任何事都有利有弊。 * 路上,焉谷語心思幾轉(zhuǎn),時刻想著讓人去延德宮通知辛白歡,然而蔡允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圖,直接讓人將她送去了御花園。 焉谷語不安地走下車輦,抬頭便是御花園入口。她定了定慌亂的心神,柔聲道:“蔡公公,我能不能先去延德宮一趟,有件關(guān)于太子哥哥的事,我想同皇后娘娘說?!?/br> 蔡允面露難色,回道:“焉小姐,不瞞您說,皇后娘娘這會兒正在延德宮里安慰辛小姐呢,怕是一時半會兒見不了人了,您也知道,辛小姐出了那樣的事,皇后娘娘心疼壞了。您的事應(yīng)該不急吧?” 辛逐己?焉谷語不禁覺得奇怪,昨日她聽攬月辛提過辛逐己,說是辛國舅怕辛逐己出門發(fā)瘋,于是忍痛將她鎖在閨房里。怎么皇后娘娘將她接進了皇宮。 就她那模樣,接進宮不會出事么? “焉二小姐,快進去吧,皇上等著您呢。”見焉谷語不動,蔡允立馬催了一聲。 既然皇后那邊行不通,那就要指望陸驚澤了。焉谷語慢慢挪動步子往前走,看見道上走過一群巡邏的侍衛(wèi),借機問道:“蔡公公,六皇子還跟著趙統(tǒng)領(lǐng)巡邏么?” 蔡允神情微妙,笑著道:“六皇子近來身子不適,在永興宮里養(yǎng)傷呢?!?/br> “他怎么了?”焉谷語脫口道,身子跟著一停,忽地,她想起蔡允是陸贏的人,連忙收起面上關(guān)切緊張的神情,“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萬個不愿意他出事。古人云,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更別說是救命之恩了?!?/br> “六皇子之前沒養(yǎng)好傷罷了,過幾日便會沒事的,焉小姐不必過于擔心?!睘醭杓露镜氖伦匀徊缓脕y說,容易引人口舌,蔡允暗中打量焉谷語,怎么瞧都覺得她對陸驚澤不一般,但他也清楚一件事,陸驚澤對焉谷語沒意思,所以這父子倆應(yīng)該爭不起來。 她也不算紅顏禍水。 “原來如此?!毖晒日Z故意做出一副放寬心的模樣,但她內(nèi)心并不信蔡允。 之后,焉谷語不再說話,順著小石子道一路走進御花園。 御花園里有個看戲的臺子,上頭有三人在唱戲,咿咿呀呀的,看不出是什么戲。而戲臺子下擺著兩個座位,陸贏就坐在其中一個座位上。 似乎,陸贏看得很是專注,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臺上的唱戲人。 “臣女焉谷語,見過皇上?!毖晒日Z行至陸贏身旁,矮身行禮。 柔美靈動的聲音入耳,陸贏這才轉(zhuǎn)過身。他揚起視線,仔細端詳了焉谷語一番。前兩日聽蔡允說她的氣色好了許多,他還不信,這會兒對著真人一看,確實如此。 氣色好了,人也更美了,明媚如春,比這御花園里的花都要嬌嫩,勾得人心癢。 陸贏的視線毫不掩飾,仿佛在看一塊砧板上的魚rou,焉谷語被看得頭皮發(fā)麻,然而這是在皇宮,她想逃都沒得逃。 “別站著了,坐吧。”說著,陸贏指了指身旁空著位置。 雖說兩位置靠得不算太近,但焉谷語還是遲疑了。 陸贏曉得她在顧忌什么,可他不想她顧忌,有意提醒道:“語兒,焉大人剛返官場,位置都沒坐熱呢,你一定不愿他出事吧?” “……”焉谷語瞳孔一縮,只能坐下身。 她一來,陸贏便覺臺上的戲無趣了,他側(cè)過頭,貪婪地看著她,“語兒,你父親是我們彧國的棟梁,不論才干還是忠心都是一等一的,朕心里也一直有他的位置。他的年紀不算太大,但朕為何讓他回家休養(yǎng)一段時日,你曉得其中的緣由么?” 焉谷語端正地坐著,聽得陸贏說話便將臉轉(zhuǎn)向了他,但她的臉是垂著的,“臣女不曉得?!?/br> “呵呵。”陸贏輕輕笑開,也沒繼續(xù)說。男人都喜歡年輕貌美的女子,他也不例外。這么多年下來,后宮的女人他早看厭了,其次,她們只是一般美人,不耐看。“聽蔡公公說,你的頭疼之癥痊愈了?” “頭疼之癥哪兒有那么容易痊愈,只是有一月碰巧沒犯病罷了。”焉谷語不明陸贏為何問出這事,只得壓了聲音,做出一副低落的模樣,嘆息道:“這病古怪,指不定它過兩天就來折騰臣女了。” “別咒自己?!标戁A沉下臉,慈愛地勸說道:“你還年輕,未來也長,該往好的地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