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哦,對了,我爹已經(jīng)給我安排了親事,過幾日我就會嫁人。所以今日見面,也是我見你的最后一面。以后,我再也不會見你了?!?/br> 她一句句說著,獵隼一句句聽著,聽到最后一句時,他心像是被針重重刺了一下。 他并不喜歡這滋味,下意識想逃,“如此便好,祝你與那位郎君百年好合。” 聞言,謝開顏笑了,“哈哈哈?!眱尚星鍦I從她眼中落下,她轉(zhuǎn)過臉看獵隼,用力闔了闔眼皮,“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你甚至連自己的心都不敢面對。算了,無所謂了?!?/br> 看著她又哭又笑的模樣,獵隼握著長劍的手幾次放開又收緊。他別過臉,匆匆道:“我還有事,先走了?!?/br> 說罷,他大步離去,背影倉皇。 謝開顏站在原地,默然看著獵隼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人群中。 “再見?!?/br> * 翌日,二月初六,焉夏致與杜煊成親的日子。 焉谷語早早來了焉府,一進梧桐院便看到陳魚在哭,哭得手都快拿不動梳子了。反觀焉夏致,神情淡淡,仿佛今日成親的不是她一般。 她站在門邊,靜靜看著陳魚給焉夏致梳頭,心頭五味陳雜。其中最說不上的,該是“高興”二字。 “哎呀,新郎官都快到門口了,新娘子呢?怎么還沒打扮好啊。”不多時,喜娘跑過來接人。 焉夏致一起身便見著了焉谷語,她對著她扯了扯嘴角,看不出是譏笑還是微笑。 “夏致,恭喜你。”焉谷語柔聲道。 焉夏致哼了聲,半個字也不說,直接跟著喜娘走了。 “姨娘?!毖晒日Z行至陳魚身旁,按著她的肩頭安慰道:“今日是夏致的大喜日子,你就別哭了。她要是真嫁不出去你還愁呢。” “我舍不得她,跟舍不得你一樣舍不得他?!标愻~啞聲道,緊緊握住了焉谷語放在肩頭的手,“沒事,過會兒便好了,生女兒就是這樣不好,一個個都得嫁出去。走吧,我們?nèi)タ纯茨俏欢偶业墓印!?/br> “嗯?!毖晒日Z點頭,扶著陳魚往前頭走。 *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焉府門口的家丁點了鞭炮。 紅紙翻飛中,杜煊領(lǐng)著長長的迎親隊伍過來接人。他是個武將,身材魁梧,坐在馬背上極具氣勢,面上卻掛著傻里傻氣的笑。 此刻,道上圍滿了看熱鬧的人,見杜煊來了便開始議論。 “唉,這焉大人可真是會生女兒,長得美不說,還嫁得頂好?!?/br> “一個嫁去侯府,一個嫁去將軍府,嘖嘖嘖,好福氣,好福氣啊。” “以后他就是不做官了又如何,吃喝不愁,人家生兩個兒子的都未必有他好。” …… 待馬匹走到焉府門口,杜煊匆匆下馬,正了正身前的大紅花,這才走上石階,對著焉問津作揖行禮,“小婿拜見岳丈?!?/br> 他咬字咬得很重,聽著有些古怪。 焉問津虛扶了他一把,正色道:“賢婿莫慌,不必過于拘謹?!?/br> 杜烜直起身,尷尬地撓了撓頭,實誠道:“啊,這,小婿第一次成婚,沒什么經(jīng)驗,若是哪兒弄錯了,還請岳丈體諒?!?/br> 他一說,周遭看戲的人全笑了。 焉問津舒展眉頭,眼中似有笑意,他倒覺得杜煊為人誠實耿直,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婿,往后必定不會欺負自己的女兒。 “噗嗤?!毖晒日Z扶陳魚走了小道,比焉夏致先一步來了焉府門口,恰好聽著杜煊的話,不由笑出了聲。 “唉,今日笨了不打緊,往后可不能笨?!标愻~無奈地搖了搖頭。 “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這時,喜娘扶著焉夏致出現(xiàn)在眾人眼中。 聽得喜娘的喊聲,杜煊古銅色的面上霎時一亮,直勾勾地朝焉夏致看去,急急跑上前。 “哎呀,杜公子,您著什么急?!毕材飺]揮帕子,好笑道:“這新娘子是要由焉大人交給您的,您怎么能越過焉大人?!?/br> “哦,哦?!倍澎硬缓靡馑嫉匦α耍笸肆藥撞?,悄悄彎腰往蓋頭底下瞥去,奈何他彎得不夠,什么也看不著,只看到一處漂亮的下頜角。 焉問津牽了焉夏致的手,再走幾步將焉夏致的手放入杜煊手中,鄭重道:“杜煊,我把女兒交給你了,你日后要好好待她。” “多謝岳丈。小婿發(fā)誓,往后定然愛她護她。只要她流一滴淚,小婿便留半桶血?!闭Z畢,杜煊抓住了焉夏致的手。 兩人并肩出府,門口的鞭炮聲更響了。 焉谷語仰頭望著前面的兩道紅影,過去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她希望他們倆成親后能好好過日子。 第117章 她意外 拜過天地, 入了洞房。 焉夏致不喜有人在身旁站著,便將屋內(nèi)的丫鬟都趕了出去,獨自一人坐在新房里等杜煊。她就這么靜靜地坐著, 將自己當(dāng)成一具行尸走rou。 大抵過了一個時辰,杜煊回房了。 “哐當(dāng)”, 杜煊輕聲推開房門, 見屋內(nèi)只有焉夏致一人不由覺得奇怪,“這屋里怎么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太不像話了?!?/br> 聽得他罵人,焉夏致主動開口,“是我讓她們走的。” “???”杜煊正要轉(zhuǎn)身出去訓(xùn)人, 一聽焉夏致的話立馬停住腳步。他回過身, 詫異地看著焉夏致,訕訕道:“哦, 那我不喊她們過來了?!?/br> 之后, 焉夏致沒做聲,屋內(nèi)只留紅燭燃燒得熱烈。 杜煊收回落在焉夏致身上的目光, 徑自走向一旁的圓桌。圓桌上放著一張托盤, 托盤上放著一壺鴛鴦酒, 兩只精致的龍鳳杯。他拿起托盤, 遲疑片刻才靠近床榻。 他看看床緣的位置, 沒敢與焉夏致坐太近。 坐下身后,杜煊將托盤置于兩人中間,他定了定神, 伸手去掀焉夏致的蓋頭, 這一看就看呆了。 “……” 焉夏致是美人排行榜上排名第五的美人, 裝扮過后更是嬌艷動人, 只可惜她冷著臉,眉眼帶愁,少了股鮮活的氣息。 杜煊直直望著焉夏致眉間的折痕,問道:“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給我?” 焉夏致低頭盯著一處,雙眼空洞,“你說呢?” 杜煊微微一怔,他拎起酒壺倒了兩杯酒,自己拿一杯,一杯遞給焉夏致?!拔視缘茫悴⒉辉敢饧藿o我,我也曉得,你心里頭的那人是誰,可我還是想娶你。” 聞言,焉夏致面上終于有了波瀾,她轉(zhuǎn)過臉,恨恨道:“我厭惡你?!?/br> 這四字雖短,卻最是傷人。 杜煊難堪地咽了口口水,面上略顯窘迫,“不管你怎么想,我永遠都會將你當(dāng)成我的娘子看待。來,喝合衾酒,喝完之后你就休息吧,我睡地上。” 焉夏致不解他為何如此,美麗的眸中蕩出一絲不敢置信的神色。她接過杜煊手中的酒杯,卻不動作。 杜煊本想勾她的臂彎,見她神色冷淡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己一口干了。原本他就沒指望焉夏致會拿好臉色對他,也算是有心理準備了,不至于太難受。 他將自己的酒杯置于托盤上,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喝么?” 焉夏致別過臉,紅唇冷冷開啟,諷刺道:“不喝。誰知道這里頭有沒有下過藥。” “不會不會,我發(fā)誓,這里頭絕對沒有亂七八糟的藥?!迸卵上闹虏恍?,杜煊趕忙舉手發(fā)誓,“若是有人在里頭下藥,便叫我杜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信我,里頭真沒藥。算了,你別喝了,就圖個吉利而已?!彼囂街昧搜上闹率种械木票?,連帶托盤一并放回圓桌上。 期間,焉夏致只管自己坐著,一動不動,仿佛千年不化的冰雪。 杜煊老老實實地從衣柜里抱出一床被子,俯身在地上攤開,隨口道:“嘶,這地還真有點冷,幸虧我皮糙rou厚,抗凍。” “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tài)。”焉夏致出言譏諷。隨后,她站起身,單手取下鳳冠,木然解開了衣帶,一件件褪下喜服。 “惺惺作態(tài)?什么意思?”杜煊扭過頭,瞳孔瞬間放大,好半晌都沒反應(yīng)過來。 脫完最后一件小衣,焉夏致閉上眼,平靜道:“你隨意。” 白皙如玉的肌膚在燭光下分外耀眼,加之曲線玲瓏,甚是勾人。 “咕嚕”,杜煊喉間一滾,使勁搖了搖頭。他壓住急促的呼吸,起身上前,飛快撿起地上的衣裳將焉夏致裹住,抱起她放到兩人的喜床上。 “脫什么脫,小心著涼,你這小身板又不抗凍。” 嗯? 焉夏致被杜煊的話引得睜開眼,只見面前的男人呼吸紊亂,額間和頸間的肌膚都緊繃著,面上通紅一片,顯然是在隱忍。 “你今日也累了,好好歇息吧。我們還年輕,我等得起。”語畢,杜煊逃似的回了地上的被窩,閉眼就睡。 沒兩下,他就打起了鼾聲。 焉夏致側(cè)過腦袋,透過明媚的燭光打量杜煊。他不難看,但也確實比不上賀良舟。 * 清晨,金鑾大殿。 陸贏端坐在龍椅上,強打精神才撐了半個時辰,半個時辰過后腦子便不成了,頭疼欲裂。“諸位愛卿還有其他事啟奏么,若是沒有的話便下朝吧?!?/br> “啟稟皇上,臣有事啟奏?!焙龅兀懹^棋從百官中站了出來。 陸贏噙著一口怒氣,瞇著眼看陸觀棋,不耐煩道:“你有何事啟奏?” 陸觀棋抬起臉,正色道:“皇上,騫州去年剛遭水災(zāi),成千上百人流離失所,當(dāng)?shù)匕傩盏娜粘I疃歼€未恢復(fù),實在騰不出男丁去開鑿運河。杜將軍雖強行鎮(zhèn)壓了當(dāng)?shù)亍酢?,但皇上若是?zhí)意開鑿運河,騫州的□□只會愈加頻繁,到時受苦的還是百姓。所以臣懇請皇上暫時收回成命?!?/br> 他字字說得情真意切,令人動容。 而陸觀棋一說,殿內(nèi)的其他官員也跟著勸說陸贏。 “還請皇上體恤騫州百姓,收回成命?!?/br> “皇上,百姓安居樂業(yè),我們彧國才能繁榮昌盛?!?/br>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不顧陸贏布滿陰霾的臉。 越聽,陸贏的臉色越黑,他沉臉望著帶頭的陸觀棋,磨著后槽牙道:“想為騫州百姓請命的都站出來,讓朕看看?!?/br> “請皇上收回成命。”焉問津第一個出列。 “請皇上收回成命?!毙煲驳诙?。 “請皇上收回成命?!痹S堯第三。 隨后,陸陸續(xù)續(xù)有人站出,便是連賀良舟也站了,唯獨陸驚澤與兩個官員沒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