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jié)
這就睡了?小姐真的跟謝公子睡了? 她萬分不敢置信,側身將耳朵貼在房門上偷聽,里頭一絲動靜也無。她不算懂男女之事,但多少還是曉得一點的,按理說,里頭是應該有點動靜的?不可能這么靜。 攬月走下三格石階,略微大聲地喊了一句,“焉一大哥,焉一大哥,你在么?” 無人回應,這會兒雨已經(jīng)停了,四周更是寂靜。 “怎么回事?”攬月不解地撓頭,自言自語道:“奇怪,焉一大哥去哪兒,他不是一直都待在主屋附近么,難道,有事發(fā)生?他跟小姐走了?” 這一想,她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小姐怎么不喊我!” 攬月急得跺腳,提著裙擺跑近主屋,正抬起手打算敲門。忽地,一道沙啞的男聲從后頭傳來。 “攬月,你站在這兒做什么?” “啊。”攬月心虛,急忙收回手,規(guī)規(guī)矩矩地垂在身側,她轉身低頭道:“謝公子。奴婢怕小姐身子不適,想敲門問問。” “她已經(jīng)睡下了,身子也沒任何不適?!敝x卓凡柔聲道。 “……哦?!睌堅聫埓笱?,隱約覺得眼前的謝卓凡溫柔了些,但她也沒覺得其中有什么問題,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澳桥鞠然刈约旱奈葑恿??!?/br> 謝卓凡目送攬月離去,直到她進屋,他才推開主屋房門。 “吱呀?!?/br> 屋內(nèi)沒點燈,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謝卓凡關上房門,獨自站在黑暗中沉思。 第135章 感情啊 清晨, 日光穿過金燦燦的帳簾進了床榻,照得房間暖意洋洋的。 “嗯……”焉谷語嚶嚀一聲,慢慢從沉睡中醒來, 剛一睜眼便看到攬月趴在床榻邊打量她,滿眼的不敢置信。 她想都不用想, 攬月這神情肯定是以為她變心了。 “看什么?還不去拿洗簌用具過來?” 攬月放下托腮的雙手, 小聲道:“小姐,六皇子今日登基了。你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與謝公子,交好,不怕他報復你么?” “你胡說什么呢!”焉谷語沒好氣地戳了一下攬月的額頭,她如何會與謝卓凡交好, 她昨晚交好的明明是今日登基的那個混蛋。 昨晚他過分極了, 居然真將斗奴場里的那些花活用在她身上,綁她的手不說, 還用了那龍眼一樣的東西…… 可惱, 弄得她潰不成軍,為求他給個痛快, 她哭著說了許多丟死人的話。 怎么想都覺得自己放蕩。她念起昨晚的事便覺臉紅, 身子也有些發(fā)軟。 要不是顧及他昨晚心情不佳, 她才不讓他胡來。 攬月張大嘴, 詫異地望著焉谷語的羞惱模樣, 越看越覺得自家小姐變心了?!鞍?,話本里都是假的,不僅男人會變心, 女人也會?!?/br> 說罷, 她起身出門端水。 焉谷語兀自坐著, 下意識撫上了自己的肚子, “應該不會懷上吧?!彼底韵胫?,他登基之后便是一國之君,沒人敢攔著他做事,何況謝卓凡沒死,只要他寫下一紙休書,自己很快便能離開這里。 侯府,倒也不是說不好,而是她不想待,自然,皇宮里頭她也不想待,她最喜歡的日子是待在焉府的風鈴院里。不過她日后要真嫁給陸驚澤,那也只能跟著他待在皇宮。 沒一會兒,攬月捧著洗臉盆進門,“小姐,奴婢方才聽其他下人說,謝小姐被夏公子休了?!?/br> “什么?”焉谷語被攬月的話拉回神,不敢置信道:“謝jiejie被休了?為什么?” “那他們沒說?!睌堅路畔旅媾?,攪干面巾遞給焉谷語,“不過奴婢覺著,謝小姐多半是忘不了獵隼侍衛(wèi),惹惱夏公子了。” “嗯。”焉谷語贊同地點點頭,匆匆洗漱便趕去了前廳。 * “我被休了?!?/br> “什么?你被休了?”聽得這幾字時,謝九釧整個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王氏也是一臉愕然。 謝開顏訥訥地坐著,眸中黯然無光,早沒了之前的精神氣,面頰也消瘦得厲害,下巴比以前尖了不少。 王氏本想說謝開顏兩句,見她這副模樣也實在說不出口。 謝九釧一向心疼女兒,此刻恨不得將夏知節(jié)給大卸八塊,大喊道:“他憑什么休你!你們倆成親才多久啊,你犯了哪一條?來,給爹說,爹為你去夏府討回公道!”他快步行至謝開顏身前,心疼地抱著她,“夏家真不會養(yǎng)人,都把你瘦成什么樣兒了!” 謝開顏低著頭,輕聲道:“我沒犯哪一條,就是覺得沒意思了。是我讓他休了我的,爹,他沒錯,你千萬別找他的事?!?/br> “胡鬧!”王氏當即沉下臉,她就知道謝開顏嫁夏知節(jié)會是這結局,“我早便提醒過你,成親前仔細考慮婚事,不是心甘情愿就不是心甘情愿,勉強也沒用。你倒好,嫁之前不聽人話,嫁之后又被人休,真是丟人?!?/br> “夫人,你就少說兩句吧,女兒瘦成這樣,我這個做爹的都快心疼死了,你怎么還使勁數(shù)落她?!敝x九釧不快地瞪了王氏一眼。 王氏冷笑道:“我怎么不心疼她,我要是不心疼她,這會兒早就將她趕出去了?!?/br> “爹,娘說的沒錯,我給侯府丟臉了。對不起。我已經(jīng)打算好了,離開帝都城一段時日?!敝x開顏淡淡道。 “離開帝都城?去哪兒?”謝九釧頓時緊張起來,緊緊抱著謝開顏不放,“女兒,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出家當尼姑,這世上男人千千萬,總會有你喜歡的。” 謝開顏苦笑搖頭,“那也與我無關了?!?/br> 謝九釧無奈道:“爹知道,你就喜歡六皇子的侍衛(wèi)是不是。死心眼。好,爹去想法子,就算不要這張老臉也給你把他求過來?!?/br> 聞言,謝開顏慢慢紅了雙眼,她忍著眼眶中的淚水,低聲道:“不用了,你求他做什么,我又不是沒人要。而且他那個人油鹽不進,你就算殺了他,他也不會娶我的。之前,爺爺送了我一座承州的宅子,我打算去那兒住,五年之內(nèi)不回帝都城。” “你要去承州?。俊蓖跏习櫰鹆嗣碱^,直接道:“沒用的東西,只會逃避?!?/br> 謝開顏吸吸鼻子,仰著臉道:“是啊,我沒用,我只會逃避。反正,我現(xiàn)在想他也不那么難過了,說不定,一兩年之后就能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br> “開顏,爹的寶貝女兒啊,你真是命苦?!敝x九釧說得淚意盈盈,哭著道:“爹舍不得你,爹就你這么一個女兒,你就別走了,留在帝都城吧,爹想日日見你。你要真去了承州,爹一年能見你幾次???” 謝開顏自責地垂下眼眸,她自是不愿和家人分開,但她又確實想離開帝都城一段時日,好好正視自己的心。 倘若不是這場婚姻,她也不會覺得自己可笑。原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忘記舊感情開始新感情的。 “謝jiejie。”這時,焉谷語從后堂走出。 “小焉兒?!敝x開顏抬眸看向焉谷語,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見狀,謝九釧便放開了謝開顏,對著焉谷語道:“語兒你來得正好,這死丫頭打算一個人去承州住,你快勸勸她?!?/br> 焉谷語望著謝開顏,她如何會不明白她的心思,“謝jiejie,我們出去走走吧。” “嗯。”謝開顏起身。 * 今日風和日麗,興許是新帝登基的緣故,人流都涌去了祭天城門那邊,主街道上反而了冷冷清清的。 謝開顏垂著眼眸,與焉谷語并肩走在主道上,夢色和攬月跟在后頭。 焉谷語側頭看謝開顏,不過短短幾十日時間,她竟覺得自己快不認識謝開顏了,不僅僅是面貌上的不認識,還有性子上的。 以前的謝開顏開朗活潑,甚至有點男子的英氣,奈何今日成了郁郁寡歡的怨婦模樣。 她不禁感嘆起來,感情的事還真?zhèn)恕?/br> “謝jiejie,你真要離開帝都城么?” “嗯,我已經(jīng)決定了。你懂我就不該勸我?!敝x開顏點頭,聲音悶悶的。 焉谷語舍不得謝開顏走,但她也說不出讓她別走的話,“既然你已經(jīng)決定了,那便去吧,我不會阻攔你。不過,你若是在那邊過得不適應,還是盡快回來吧?!?/br> “好?!弊吡艘欢温泛?,謝開顏像是想起什么,開口道:“今日是六皇子登基的日子,他這會兒在祭天城門那邊祭天,你不去看看么?” 焉谷語搖頭,不快道:“不去?!?/br> 謝開顏望著空蕩蕩的大道,長長地嘆了口氣,“聽府里的下人說,近來你與我哥哥感情甚好,昨晚還睡在了一處,你是不是變心了?” “我沒變心?!毖晒日Z無奈道,她眼下無法說出真相,只道:“但我和謝公子已經(jīng)成親了,以后是要過一輩子的,日日把他當敵人根本不是事兒,還會叫人看笑話?!?/br> “小焉兒,你真看得開,我就做不到你這樣。”謝開顏幽幽地說著,搓著自己的手道:“夏公子是個好人,可是,每日與他親近我都覺得痛苦,身心都痛?!?/br> 她說得輕,手上卻搓得很重,直將蒼白的肌膚都搓紅了。 焉谷語趕忙拉住她的手,“謝jiejie,別搓了,忘了以前的事吧?!闭Z畢,她余光里瞥著一家茶樓,“走,我們?nèi)ゲ铇抢锖炔琛!?/br> “嗯?!敝x開顏愣愣的,任由焉谷語牽著往茶樓里走。 兩人進了茶樓,在二樓靠欄桿的位置坐下。 店小二很快上了一壺好茶,焉谷語拎起茶壺給謝開顏倒茶,笑著道:“自打你出嫁后,我們倆都許久沒出來喝茶了。” 謝開顏隨意扭頭看向欄桿外頭的街道,不遠處走來兩人,一個是焉夏致,一個是杜煊。 “謝jiejie?”焉谷語順著謝開顏的目光看去,這一看便看到了下頭的焉夏致和杜煊。 兩人看模樣該是出來逛街的,走得不算近也不算遠,中間隔著半人的距離。 杜煊時刻瞧著焉夏致,目光牢牢黏在她身上,反觀焉夏致,面容冷淡,一眼都沒瞧身側的杜煊。 走著走著,杜煊盯起了焉夏致垂落在身側的手,幾次想伸手去拉,奈何最后都退縮了。 “噗嗤”,謝開顏笑了,“看來,你meimei也快忘記賀良舟了,不然,若是按照她的脾氣早罵人了,哪里會容忍杜煊跟在身旁。你們倆姐妹真好,能將感情忘得這么快,我就不行,我是個笨蛋?!?/br> 焉谷語靜靜望著那兩人,心道,夏致若能跟杜煊好好過日子也不錯。 她其實跟同開顏是一類人,縱然想過跟謝卓凡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下去,但心里做不到,不過她比謝開顏幸運,她與陸驚澤之間沒那么多恩怨糾葛。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不多時,遠處響起了鞭炮聲。 隨后,喧鬧的人聲隨之而來,是新帝開始巡街了。 焉谷語情不自禁地往鞭炮聲處看去,只見遠處駛來一一駕明黃色的步輦,由八人抬著,而獵隼就走在龍輦旁,她下意識望向身側的謝開顏。 “咕?!保x開顏仰頭喝下一大杯茶水,接著拎起茶壺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謝jiejie,你想不想……” 沒等她說完,謝開顏直接截斷了她的話,“不想。見了又能如何,成親之前我便跟他說過,我們倆再也不會見面了,這輩子都不會。” 她如此堅決,焉谷語自然不好再說。 待游街的隊伍走近了,焉谷語才朝龍輦上頭的人投去視線,他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頭戴金色發(fā)冠,五官輪廓鮮明,俊美而英挺。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陸驚澤偏頭朝她看來,邪氣地勾了勾嘴角。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對上,焉谷語瞧著他勾起的嘴角,腦中驀然想起昨晚他逗她的事,臉上瞬間一熱,做賊似的收回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