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現(xiàn)如今,自己沒有討嫌地去找沈舒年的麻煩,好好地給人放了幾天清閑自在的假。而沈舒年卻是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非要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己身后,還經(jīng)常在大門口堵著自己。 遙遙地看著搬了把椅子坐在大門口等著自己回來的沈舒年,方硯知的心里既糾結(jié)又熨帖。他一邊煩惱于自己對沈舒年的心虛和逃避,一邊看到沈舒年這么關(guān)心自己,又沒來由地有些驕傲。 他扶著樹干,指尖碾碎了一片飄落的枯葉,幽幽地嘆了口氣,打算另辟蹊徑進家門。 這回方硯知本想趁人不注意從院子里面翻進來,沒成想剛一落地,就看見了不遠處雙手抱臂,斜睨著自己的沈舒年。 “好巧啊哈哈?!狈匠幹恢郎蚴婺晔鞘裁磿r候發(fā)現(xiàn)自己這邊的動靜的,還恰到好處地堵住了自己。他尷尬地要死,卻只能強撐著不先在人面前落了氣勢。 他拍了拍翻進來時沾染上身的土灰,一邊整理著一邊還不忘和沈舒年打著哈哈:“我還以為你在大門口坐著呢,沒想到居然還能在這里碰得上你?!?/br> “沒想到我們方大少爺如今倒是出息了?!?/br> 沈舒年裝模作樣地翻了一下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截細白手腕來,一張口就是熟悉的調(diào)笑的語調(diào)。方硯知卻敏銳地覺察到了他這開玩笑的語氣里有一絲冷嘲熱諷以及淡淡的憤怒:“進自己家門不走正門也就罷了,居然還翻墻進來。方硯知,你這是鬧得哪一出啊?” 方硯知“啊”了一聲,嬉皮笑臉地往沈舒年身上貼,想要插科打諢將這事直接糊弄過去。沒想到沈舒年面容嚴肅認真,仿佛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就連眼睛都沒有動一下,冷聲冷氣地道:“少來,我不吃這一套。” 方硯知被沈舒年不留情面地拒絕了,面上掛著的笑意搖搖欲墜,可是卻不能先敗下陣來。他不在意沈舒年的冷漠,反而拉著他的手走進屋內(nèi),還絮絮叨叨地數(shù)落道:“開始入秋了,夜晚風(fēng)大,你穿的單薄,可別著涼了?!?/br> 沈舒年還是沉默,卻任由方硯知將自己引進屋內(nèi)。他不動聲色地微垂下腦袋,目光看向自己和方硯知交疊著的雙手上,一時之間思緒萬千。 他知道自己不能心軟,要是這回讓方硯知逃過去了,日后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風(fēng)波來。 沈舒年掙脫出來方硯知圈住自己的手,大步流星地越過他朝前面走去,衣袖衣擺在夜里甩出獵獵風(fēng)聲。方硯知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看著沈舒年不再回頭的身影,預(yù)感今天或許會有一場大的爭辯。 他坐在沈舒年早已準備好的椅子上,二人相對而坐面面相覷。正在方硯知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氣氛時,沈舒年先發(fā)制人,率先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這幾天為什么躲著我?” 方硯知別扭地移開了臉,用指節(jié)蹭了一下鼻子,恢復(fù)心態(tài)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我沒有躲著你,這不是看天色已經(jīng)晚了,不好意思打擾你?!?/br> “方硯知,或許你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沈舒年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語氣不咸不淡的,好似不是和方硯知對峙,只是和他討論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你緊張或者不自在的時候會有一些小動作,會控制不住地摸鼻尖,敲額頭。” 他放下茶杯,目光如炬地盯著方硯知,不肯放過面前人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你若不是特意躲著我,為何會這般緊張無措?!?/br> 沈舒年向前探出身子,拉近自己和方硯知的距離。他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眼睛里仿佛落了無數(shù)的星子,看起來亮晶晶的。 方硯知忽然覺得自己卑鄙的很,明明是自己一些莫名其妙的心思造成的孽,最后卻讓沈舒年不高興了。他垂下眼睛避開沈舒年看向自己的目光,一手放在自己膝上摩挲著布料,一手不住地摳著桌腳。 “我……” 方硯知欲言又止,沈舒年卻不著急。他知道自己幾乎就要成功了,只要方硯知今天能夠?qū)λㄩ_心扉,之后的事情就能好辦得多。 他隱隱約約猜得到方硯知近來反常的原因。那天晚上夜深人靜,沈舒年被方硯知撞上桌角的聲音吵醒,于是將計就計地想看看方硯知大半夜不睡覺到底想折騰些什么。 也許就是那天晚上,心神蕩漾的或許不只是沈舒年一個,或許方硯知也困惑其中。他不著急去追問方硯知的答案,他知道,方硯知最終會愿意和自己坦白的。 方硯知掀起眼皮,腦袋卻還是微微垂著,腦后束著的頭發(fā)散了一些下來,發(fā)絲如瀑擦過眉稍。他下定決心仰起頭來,看著沈舒年說道。 “我心中有愧,這幾日總是不敢見你?!?/br> 第49章 沈舒年被方硯知坦誠而言的“心中有愧”打了個昏頭轉(zhuǎn)向, 他暗地里壓住了自己的手心,強忍著心上澎湃,像是壓著一座不知何時會爆發(fā)而出的火山。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想來是因為激動。沈舒年掐了自己手腕一下, 疼痛給他帶來了些許清醒, 讓他能夠裝出一副古井無波的姿態(tài)來。 沈舒年的聲音不復(fù)往常的清冽溫柔, 在昏暗燭光下帶了一點難言的啞。他壓低了嗓音,用目光描摹著方硯知的眉眼, 堪稱魅惑地一步一步引誘他道:“硯知, 你因何有愧?” 沈舒年目光灼灼, 幾乎將方硯知整個人盡收眼底, 飄飄然的心思像是膨脹著的氣球,幾乎要將他帶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