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他像是撿到了天大的便宜,被林洵的話打得暈頭轉(zhuǎn)向找不著北,怔愣著看著端坐高位的中年人,眼角眉梢的歡愉喜形于色,幾乎呆在了原地。 還是林霜下地拍了一下他,方硯知因?yàn)榧觼G失的一魂二魄才歸位于身,近乎喜極而泣:“多謝林先生,多謝林小姐。此番大恩大德,硯知無以為報(bào),日后必定報(bào)答……”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洵一個手勢打斷了。林洵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出門準(zhǔn)備車馬事宜去了,倒是林霜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矮下身來,湊到他的耳邊說著小話。 “叔父不喜歡有人將報(bào)恩這種事情掛在嘴上,再說了,他答應(yīng)去衙門上解救沈大哥,也不是圖著你們的報(bào)恩?!绷炙獓@了口氣,看著林洵離開的背影,幽幽地道。 方硯知剛想贊嘆林洵高風(fēng)亮節(jié)清廉正直,就見林霜變了一副臉色,狡黠又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像只靈動的狐貍:“我叔父是可以不在意你們的道謝,可是我卻不然?!?/br> 她后退一步與方硯知拉開距離,嘴角掛著一抹頑皮的笑容,往臉頰旁豎起了一根手指,語氣活潑地道:“怎么說本小姐也在說動我叔父伸手搭救這件事情做出了不少貢獻(xiàn),方大哥不得意思意思一下,給我?guī)c(diǎn)好處?” 方硯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來。他看著面前林霜俏麗的小臉,也學(xué)著她的姿勢做派語調(diào),和她一來一往地笑著說道:“林小姐想要什么?等將沈舒年從衙門里撈出來后,我們二人必定不會虧待了小姐?!?/br> “倒也沒有那么嚴(yán)重?!绷炙獌蛇吤济⑽⑸咸?,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方硯知從她這笑容里看出來了些許女兒家的嬌羞,便知道這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或許早已瞞著林洵芳心暗許。 她嘴角笑容靦腆,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雙眼睛里淬滿了星子,亮晶晶的,甚是好看。林霜抬起頭來,臉頰兩側(cè)聚了一層淡淡的紅暈:“我想替我那書呆子表哥,再向方大哥討得一些墨塊來?!?/br> 第54章 一駕馬車載著方硯知三人朝著衙門方向走去, 林洵沉默寡言,本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方硯知心里想著沈舒年的事情,生怕這人細(xì)皮嫩rou的在衙門上受了委屈, 于是也沒有多少言語。 倒是林霜左瞧右看, 見一左一右都寡言少語, 一肚子話不知道找誰傾訴, 硬生生地憋成了個葫蘆。 方硯知斜倚車廂,伸手撩開車窗簾幕。他眼眸微垂, 看著車輪駛過掀起的陣陣塵土, 好像過往種種都在這灰塵之中消失殆盡, 一時心中思緒萬千。 他出神地盯著滾滾車輪瞧了一會兒, 最后被車馬的一次顛簸給找回魂來。方硯知收回手來,坐直了身子,看著前方隨風(fēng)浮動的幕布如同海浪翻滾,卷起又落下,露出駕駛馬車的車夫若隱若現(xiàn)的背影。 窗外的街景漸漸熟悉, 離衙門的距離越來越近,方硯知就越加急切。他雙手放在膝上交纏,緊張得手心都浸出了汗, 莫名地覺得有些心慌。 林霜盯著方硯知瞧了一會兒, 看出來了他的心不在焉, 像是有了什么新奇的發(fā)現(xiàn),倒算是找到了一個傾訴的開口。她湊到方硯知的身邊, 打趣他道:“待會兒就要去衙門上撈人了, 方大哥, 你可得打起精神來。解救沈大哥的擔(dān)子可是沉甸甸地落在你的肩上呢?!?/br> 聽著林霜調(diào)侃的話語,方硯知一時覺得有些好笑, 他對著林霜拱了拱手,低沉的心緒總算是稍稍有了一些興致。 他故作頭疼地按揉了一會兒自己的眉心,嘴角卻微微笑著,應(yīng)付林霜道:“這不是有林大小姐在這邊罩著我嗎,若我到時底氣不足,還得依靠大小姐成為我的后臺?!?/br> “那是?!甭牭椒匠幹@樣夸她,林霜高興地尾巴都翹了起來。她的嘴角彎得好似能掛上個茶壺,自覺對這件事情有天大的責(zé)任,自顧自地將方硯知圈入了自己的領(lǐng)地里。 她拍著胸脯一臉驕傲,對著方硯知保證道:“到時候若是衙門上那個老東西為難你,你千萬別害怕,有我和叔父罩著你?!?/br> “霜兒,慎言。”聽到林霜出言不遜的稱呼,林洵睜開了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雙眼,責(zé)怪地瞪了一眼林霜。林霜聽出了林洵話語中淡淡的警告之意,歉意地用手指撓了撓額頭,對著他靦腆地笑了一笑。 既然林霜已經(jīng)表態(tài),林洵也不好在外人面前繼續(xù)抓著這件事情不放。他看了一眼林霜,又看了一眼方硯知,安靜地坐在一旁,再度閉上眼睛調(diào)理心緒,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讓兩個小輩因?yàn)樽约憾蛔栽凇?/br> 林霜微微側(cè)身探頭看了一眼林洵的狀態(tài),見他沒有繼續(xù)將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心下松了口氣。 在方硯知面前被林洵不輕不重地訓(xùn)斥了一句,她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只得對著方硯知尷尬地吐了吐舌頭,分外無奈地?cái)傞_了手。 方硯知被這一鬧,積壓在心頭上的陰霾微微散去,終有一束光亮照了進(jìn)來,讓他重新有了希望??吹搅炙獙λ龅墓砟?,方硯知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車輪滾滾作響,帶著一行三人緩緩前去。等再到了熟悉的衙門口,方硯知總覺得今天一整天的經(jīng)歷如同一場空夢。 下午的時候他著急難安,如同無頭蒼蠅跌跌撞撞,一介布衣的身份讓他走投無路,只能依靠攀談交情從衙役口中套得一些信息。如今時至傍晚,西邊的太陽如同融化的蛋黃,落下一片橙色的夕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