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聽到沈舒年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方硯知就覺得頭疼。他昨天夜里想著新年過后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一定要好好做一個表率, 于是在沈舒年面前夸下??谝欢茉缙鹋ぷ?。 可是剛躺下后他就后悔了,他真的不想再過那般起得比雞還早的日子。溫暖的室內(nèi)被窩像是富貴錦繡叢, 讓他渾身上下的骨頭都酥了, 半點不想出門去受那冷風(fēng)吹。 方硯知哀嚎一聲, 對沈舒年的話充耳不聞。既然軟的不行,他就打算來硬的, 將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緊了,全身上下身體力行地表達(dá)著自己對早起的抗拒。 沈舒年見他說話不算數(shù),從他的床邊退開了些,一邊慢慢地往門口挪著步子,一邊還佯裝遺憾地說道:“早知道硯知起不來,我就不等你了。今個兒就我一人去鎮(zhèn)上吧,年前的存貨還有一些,賣完了我再回來?!?/br> 聽到沈舒年說他要一個人獨自行動,方硯知立馬就來了精神。他將被子從頭上甩開,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他的頭發(fā)因為方才的舉動而有些亂糟糟的,頭頂上一縷頭發(fā)不安分地翹著,和接收信號的天線沒什么兩樣。方硯知的臉側(cè)也散落著零零碎碎的發(fā)絲,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了他的臉型。 方硯知不喜歡穿那種緊貼在身上的衣服,所以他的里衣相較于他的身材要大上許多,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仿若要掉不掉的蒜皮,露出一點白皙精瘦的胸膛來。 要不是他仍舊睡眼惺忪,看起來一副沒睡醒的模樣,這副姿容可稱得上一句清俊漂亮。 方硯知被不知道從哪兒闖進(jìn)來的冷風(fēng)一吹,凍得打了個寒顫,方才的雄心壯志又偃旗息鼓了??粗髅髡f要走,可是過了這么久依舊沒挪動半步的沈舒年,他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又被這人耍了。 “你走吧,我會把午飯做好的。” 他賭氣地再度躺下,將被子蓋到自己的脖子處。重回溫暖舒適的被窩,方硯知饜足地瞇起了眼,語氣悠悠地跟沈舒年說道:“如果還有時間,記得幫我從鎮(zhèn)上買些點心來,我可饞好久了。” 沈舒年一手扶著桌子,一手自然地垂在身側(cè),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來:“那我真走了。” “不知道外面天氣怎么樣?!?/br> 他這一句話像是踩中了方硯知的兔子尾巴,明明他也沒說什么,可是方硯知就是怒氣沖沖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利索地穿上了衣服,利索地套上了鞋子,利索地往房外沖去洗漱去了。 忽而,一聲喊叫驚醒了窩在樹上棲息的鳥雀,那鳥雀倏地被嚇了一跳,撲騰著翅膀去尋下一個安穩(wěn)安靜的樹梢去了。 “沈舒年!我上輩子就是欠你的——” ??谝呀?jīng)夸下了,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好好履行。沈舒年已經(jīng)很寬容地讓自己多睡了一會兒,沒喪心病狂到五六點就把自己從床上薅起來已是仁至義盡。 方硯知安慰著自己,順帶側(cè)身將沈舒年的衣服緊了一緊,沒好氣地說道:“我就知道你在激我。” 沈舒年只是笑,沒有說話,看起來懵懵懂懂,半點不懂方硯知到底在說些什么。 方硯知看他這樣明明一切盡在掌握中,卻還裝半點不懂的模樣就覺得牙酸,他重新將沈舒年的斗篷系了一下,確保不會從脖子里灌風(fēng)后才咬著牙,從牙縫里硬生生地擠出幾個字來。 “你明明知道我不會讓你在這冰天雪地里獨自出門,還非要用這樣的話試我?!彼掼F不成鋼地伸出一根手指點著沈舒年的心口,將人狠狠地戳了幾戳,“沈舒年,你真的太可惡了?!?/br> 沈舒年伸手將方硯知的手指包在自己手心,微挑起一側(cè)的眉毛,清雅笑道:“硯知關(guān)心我?!?/br> 第75章 “得, 打住?!币娚蚴婺暧忠_始裝可憐,方硯知趕忙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里抽了出來,比劃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你不要想太多, 我還不是怕你這身子骨經(jīng)不得折騰, 不然就憑你這催人早起的勁頭, 早把你丟出去了?!?/br> 沈舒年沒有繼續(xù)隨著他的話頭辯駁,舌尖舔了一圈干澀的嘴唇, 看著面前這人刀子嘴豆腐心的嘴硬, 心里一陣熨帖。 方硯知順手給沈舒年圍了個圍巾, 看著面前這人穿了里三層外三層的, 一張臉還是有些過分蒼白,像是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而此時屋外風(fēng)聲呼呼,刺耳陰寒。 他的眉心不贊同地蹙在一起,仍舊不放心地問道:“你都把我從床上催起來了, 干嘛還非要陪我一起去鎮(zhèn)上受凍?” 沈舒年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將下巴從方硯知圍得層層疊疊的圍巾中掙脫出來,享受著他這一點熱人的關(guān)懷。 他微向前俯著身子, 湊到方硯知的耳邊, 半開玩笑地說道:“新春第一天工作, 我總想著陪著你。若是讓你孤身一人在鎮(zhèn)上受這冷風(fēng)吹,想起來總覺得怪可憐的?!?/br> 方硯知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 沈舒年喊自己的稱呼從先前玩笑諷刺意味過重的方大公子, 再到全名全姓的方硯知, 最后竟是連姓都舍了,直接喊他硯知。 這兩個字, 沈舒年念起來總顯得黏膩,像是在唇齒中滾了一圈,才從開合的唇瓣中不著痕跡地溜了出來。再加上沈舒年的嗓音一貫溫柔,他又喜歡用這低沉輕柔的語調(diào)說話,因此喊他名字的時候,聽起來分外柔情。 等方硯知終于意識到沈舒年喊自己時,渾身上下都不對勁的感受到底從何而來時,沈舒年已經(jīng)自顧自地喊了好長一段時間。方硯知也不好讓人改變叫法,便這樣稀里糊涂地保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