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方硯知松了口氣,剛想再說話,卻聽沈舒年皺著眉頭,頗為憂心道:“不過硯知,我跟父親說了我們兩個的事兒,他現(xiàn)在……” 沈舒年拖著尾音,面色看起來分外糾結(jié)。方硯知不解其意,等著他的后半段。就見沈舒年下定決心,將事情全盤托出:“他現(xiàn)在想要見你?!?/br> 方硯知愣了一愣,沒想到沈舒年糾結(jié)半天面帶愁容的事情居然是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回過神來,朗聲大笑:“沈舒年,我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可愛了?!?/br> 沈舒年還沒來得及對“可愛”這個形容詞發(fā)表什么看法,一雙眼睛盯著方硯知瞧。方硯知笑了一會兒后便收斂了笑容,外放的肆意斂入體內(nèi),沉穩(wěn)的氣質(zhì)涌現(xiàn)出來,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懂事又穩(wěn)重。 他撫摸著沈舒年錦緞般柔順的頭發(fā),眼底里盡是對愛人的心疼:“舒年,你我心意相知,本就融為一體。你父親只不過是擔(dān)心你所托非人,考察我罷了?!?/br> 方硯知輕輕將沈舒年攬入懷中,只覺得沈舒年在這幾天為自己奔走忙碌的過程中瘦了許多。摸著他單薄的脊骨,方硯知心疼的無以復(fù)加,就連話語都能柔得滴出水來:“舒年,別擔(dān)心。伯父那里,我會處理好的,絕對不給你丟臉?!?/br> 說罷,他松開沈舒年,捏了捏他的手心后,便朝著自己安排的會客廳去。而會客廳里,沈重正全副武裝地等他。 大門推開,方硯知緩緩走了進(jìn)來。他對著沈重作揖行禮,尊敬地喊了一聲伯父。 沈重不樂意見到方硯知這樣虛頭巴腦的路子,他特意喊方硯知前來,不是為了看他如何對自己孝順恭敬的。他不希望在互相寒暄恭維里浪費(fèi)時間,在邀請方硯知坐下來后,第一個問題便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出了口。 “我聽沈舒年說,你叫方硯知?!?/br> 方硯知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說話,等待著沈重對自己發(fā)問。 沈重上下打量他一眼,開門見山地道:“舒年說他喜歡你,可我總疑心他是情竇初開失了分寸,分不清愛情和恩情。對此,你怎么看?” 方硯知微微一笑,話語凌厲卻不失敬重:“伯父,舒年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希望伯父能夠多給他一些信任,他不再是懵懂稚子,而是成為了一個能夠獨(dú)當(dāng)一面的大人。他能夠知曉自己的情感,并做出正確的選擇?!?/br> 沈重不輕不重地被方硯知噎了一下,一時有些惱怒。可是看著面前這個微微笑著的男人,沈重發(fā)現(xiàn),這人四兩撥千斤地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還同時維護(hù)了自己和舒年的面子,倒是個懂得禮數(shù)的。 他微不可查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問出了自己的第二個問題:“舒年是我和他母親從小悉心教養(yǎng)長大,我們給了他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他未來必定能成為光宗耀祖的人物。” 沈重驕傲的話語剛落,忽然一轉(zhuǎn)話頭,直擊方硯知道:“可是拋去這些,他也只是個普通人。若他沒有錢權(quán)聲譽(yù),沒有人脈資源,你又是否能對他從一而終不離不棄?” 這個問題問得有些犀利,方硯知愣了一下,忽而輕輕笑了起來。沈重見他怔愣,以為他是有所遲疑,不屑地悶哼還未出口,就聽方硯知聲音清悅地緩緩說道:“不知舒年有沒有同伯父說過我們的初見?!?/br> 說到當(dāng)日往事,方硯知的眸中不可自抑地流露出了懷念之情。松山的那一日相遇,或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讓他遇到了沈舒年。 他微微垂下眸子,遮掩住自己眸中情誼,對沈重說道:“當(dāng)日他跌落山崖昏倒路旁,我亦是身無分文走投無路。若我真是jian詐之人,便不會救他回家悉心照料。若我真是貪財之人,便不會帶他一路同行,而是任由他在深林中自生自滅?!?/br> 說罷,方硯知羞赧地低下了頭:“既然當(dāng)日我沒有因?yàn)橐荒钪罘艞壦缃裎覀円煌哌^了這許許多多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走到了如今,我也不會放棄他。” “伯父,我知道你對我不放心,覺得兩個男子的交合天理難容?!狈匠幹痤^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沈重,眸中堅定萬分,“可是我與舒年,卻是真心相愛。我同他相識相知相許,皇天后土皆可作為我的見證。” “好?!笨粗媲斑@個年輕人堅定的話語,沈重內(nèi)心寬慰的同時也悄悄松了口氣。他原本以為方硯知只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可幾番簡單的交談下來,確實(shí)讓他對方硯知有了不少改觀。 如果愛一個人的表現(xiàn)是可以通過日常觀察偽裝出來,那么愛一個人的眼神卻是無法作假的。在和沈重交談的過程中,每每提到沈舒年的名字,方硯知的眼神便會亮一下,好似眸中落了星辰點(diǎn)點(diǎn)。 沈重太過熟悉這樣的眼神了,想當(dāng)初他和沈夫人兩情相悅,彼此望著對方紅了臉頰的時候,眼中也是這樣的眼神,同方硯知的眼神別無二致。 看來這個年輕人,并不是巧言令色誆騙沈舒年,利用他的善良欺騙沈舒年的感情的人。他和沈舒年,好似真的是相知相許,兩情相悅的一對。 既然如此,沈重覺得,自己這個糟老頭子也沒有什么反對的必要了。方硯知既是真心愛護(hù)沈舒年,便不會舍得讓他傷心難過。沈舒年在自己面前如此維護(hù)方硯知,也是情根深種的表現(xiàn)。 他已經(jīng)老了,無法事事周到地為沈舒年做出安排。年輕人的路,還是得他們年輕人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