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沒關系的,球球很聽話,我很喜歡它,以后說不定還會來找它玩呢,”林瑄禾把最近流行起來的塑料袋塞進小jiejie手里,“jiejie,抽煙對身體不好,多吃水果吧,球球也可以吃蘋果?!?/br> 東西都已經(jīng)塞了過去,小jiejie就不好再推脫了,她笑著朝林瑄禾擺擺手,“那就謝謝你了,以后再來玩哦?!?/br> 林瑄禾禮貌地說了再見,然后才走。 看著林瑄禾的背影,小jiejie有些恍惚。 她家是農(nóng)村的,家里很窮。 剛成年,父母就想把她嫁出去換彩禮,好給哥哥娶媳婦。 她喜歡讀書,見識過書上頂天立地的女性,她以為,女人的目標絕對不該只有嫁人而已。 為了改變命運,她獨自一人來到城市打拼,可她沒根基沒背景,被人騙到這里,被迫出賣身體。 攢了些錢后,她也想過換一個工作,她也想進廠子,做一個有頭有臉的工人。 可她實在沒法直接和家人斷了聯(lián)系,爸媽知道她賺了不少錢后,不斷催她郵錢回家。 哥哥娶媳婦,弟弟媳婦,哥哥生孩子,弟弟生孩子,都少不了她幫忙。 做別的工作沒有這行來錢快,她就被迫留下了。 這附近,像她這樣的女孩子不在少數(shù)。 抽煙是常事,喝酒也是常事,印象中,還是第一次有人告訴她,抽煙不好,多吃水果。 至于爹媽,聯(lián)系她只有一件事,打錢而已。 忽然有些委屈。 她蹲下來,抱住大黃狗,喃喃道:“要不……我們再試試換個工作試試?” 說不定,還會遇到下一個對她好的人呢。 離開理發(fā)店后,林瑄禾又在招待所附近轉了一圈。 她東摸摸西看看,時不時地蹲在路邊,和石頭說話,“嗨,有沒有興趣聊一聊?雖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真的能聽到你說話?!?/br> 或者是鬼鬼祟祟溜到廢鐵旁邊,“兄弟,最近喝過血嗎?” 盡管林瑄禾很小心,還是不免被人看到。 路人總會同情地看著林瑄禾,感慨道:“唉,又多了一個傻子,生活真是把我們壓垮了呦。” 一整個上午,林瑄禾都一無所獲,她暫時排除還存在另一兇器的想法。 林瑄禾去路邊吃了一碗陽春面,又往火柴廠趕去。 中午進出的工人多,羅福來的死傳得沸沸揚揚,已經(jīng)炸鍋了,所有人都在討論這件事。 “聽說是被仙人跳了,真看不出來他是這種人,我喜歡他很愛他女人?!?/br> “愛個屁,你們是被他騙了,我可聽說他經(jīng)常去p,他還和他大舅子一起去過。他大舅子玩得多花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混在一起,怎么可能是好人。” 林瑄禾聽了兩句,便屁顛顛地跟了上去。 倆人絲毫沒注意身邊多了個奇怪的人,反而拉著林瑄禾一起聊起來,“你說說,羅福來像不像是會去p的人?他根本就不愛他老婆?!?/br> 林瑄禾故作驚訝,“我聽說他對他老婆唯命是從啊。” “嘁,能不唯命是從嗎?他老婆是廠長的女兒,他要是對他老婆不好,還能留在廠子里工作?我的意思是,他啊,表面上對老婆好,其實肚子里的花花腸子可多了。” 林瑄禾好奇地追問:“他在外面有別的女人?” 女工壓低聲音,說道:“我親眼見過,他拿著一塊女人的手帕偷偷看,上面還有繡花呢。正好他老婆去了,他慌慌張張地收起來了,你說說,這能沒鬼嗎?” 裴遠調查羅福來的人際關系時,沒提過羅福來在外面有固定情人。 林瑄禾擰擰眉,問:“你確定嗎?不是看錯了吧?” “怎么會呢?”女工撇撇嘴,“而且他下班以后的最不愿意回家的,天天留在廠子里,廠子這兩年效益不好,哪里來那么多活兒?他是會計,總有閑下來的時候,就算很閑,他也要在辦公室待到很晚才走。” 女工丈夫的辦公室和羅福來的辦公室很近,她經(jīng)常去找丈夫,平時觀察羅福來也要多一些。 偶爾還會聽自家男人講廠子里其他男人的八卦。 男人嘛,都是一個德行,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經(jīng)??卩?。 這些消息都是先前裴遠沒打聽到的。 林瑄禾一一記在心里。 女工又說了幾句,不過意思大同小異,大約都是羅福來不愛妻子,在外面有情人。 林瑄禾想起羅露提到的事情,又問:“你方才說,羅福來和他大舅子一起去p過?看來他們感情很好啊?!?/br> “原來是很好,但最近不好了,天天吵架?!?/br> “為啥?我好像沒見過他們吵架誒?!?/br> “還能為啥?”女工翻了個白眼,不過不是朝林瑄禾,“羅福來那大舅子,哦,就是桂明宇,桂明宇那家伙,一直都很能玩兒,不僅p,還賭,廠長都管不了他。” “最近他好像在找羅福來幫忙,羅福來不愿意,倆人天天吵架。你自己想唄,廠子里的人找會計幫忙,能幫啥?” “唉,其實羅福來人還不錯,”另一人說道,“對我們都挺好的,我還挺喜歡跟他接觸的,沒想到竟然就死了?!?/br> 兩人又感慨了一番命運無常。 林瑄禾大體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羅露沒說謊,羅福來和桂明宇之間的確有矛盾,不過他們從前既然交好,甚至還有可能一起去p,桂美枝不見得不知情。 看來她得先去見一見桂美枝。 林瑄禾離開火柴廠,往家屬院走去。 在家屬院,桂美枝算是生活的不錯的。 畢竟父親是廠長,男人是會計,會計也算是個肥差。 平日里,桂美枝就留在家里做做家務,照顧孩子。 羅露長大以后,桂美枝閑暇時間更多,這兩年經(jīng)常出去打麻將。 林瑄禾得知這一點后,先去了家屬院大門口的商店。 商店里面有一間小房間,是專門用來打麻將的,要不要花錢不知道,反正對外肯定是宣稱不花錢的。 林瑄禾走進去,看到小房間里圍了不少人,都是生面孔。 林瑄禾仗著自己身材嬌小,歪歪扭扭地擠了進去,探出小腦袋,“美枝姨來了嗎?” 一個叼著煙的發(fā)福男人不耐煩地擺擺手,“不在不在,老公都死了,怎么可能還來打麻將?” 林瑄禾驚呼一聲,“羅叔死了?!怎么會!我上個星期還見到他了!” 打麻將的地方吃瓜群眾最多,他們見林瑄禾似乎還不知道此事,熱心地科普起來,“就是昨天的事,哎呦,我們聽到的時候都嚇死了,誰能想到我們身邊的人會被殺呦?!?/br> “可不是么,不過只要你不亂搞,就不用擔心,老羅是在招待所被殺的,嘖,有家不會去招待所,你猜他是去干啥的?” 林瑄禾繼續(xù)做出不敢相信的表情,“怎么會!美枝姨和羅叔的感情很好啊!” 話音一落,便有中年女人神秘地笑起來,“那都是表象,美枝私底下抱怨過幾次,說是福來不樂意回家,還不愿意陪她去娘家。福來娶美枝,畢竟是福來高攀了嘛,我估摸著,他心里也不平衡?!?/br> 林瑄禾捕捉到關鍵信息,“美枝姨不滿意羅叔嗎?真是好奇怪哦,我以為美枝姨很愛羅叔呢?!?/br> “感情肯定是有的,”女人說道,“不然她干嘛不去找個更好的,非得和一個窮小子結婚?不過這羅福來對美枝有沒有感情,那就不一定了?,F(xiàn)在好了,他臨死還搞出這種事,美枝的臉算是被丟盡了?!?/br> 幾句話說完,林瑄禾大體理清了羅家的關系。 林瑄禾一邊嘆息著,一邊找借口離開。 她昨天特意問過桂美枝家的位置,從商店出來后,直接按照地址找去。 意外的是,林瑄禾在桂美枝家樓下遇到了晏昀。 除了晏昀外,裴遠也在,兩個大老爺們蹲在樓下發(fā)愣。 林瑄禾走過去,好奇道:“你們在做什么?怎么不上去?” 晏昀抬頭看了她一眼,又懶洋洋地低下頭。 裴遠則郁悶道:“田琳姐在上面?!?/br> “她自己問話?” “不是問話,在陪著哭呢,”裴遠嘆口氣,“一見到我們就開始哭,一個問題都沒問呢,哭到現(xiàn)在了。你知道成卷的衛(wèi)生紙不?挺貴的那種?一卷紙都用完了,她還沒哭完,唉,有錢人真好,我都舍不得用衛(wèi)生紙擦屁股?!?/br> 每次去廁所,都隨便撕點兒寫字的紙,怪疼的。 桂美枝竟然能用一卷紙來擦眼淚,裴遠都羨慕了! 林瑄禾擰擰眉,嘀咕道:“哭這么久?她是成年人了,好歹忍一忍,配合你們問完話再哭吧?” “你別這么說,”裴遠想到方才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她真的挺愛她老公的,老公莫名其妙死了,還是死在招待所,你說以后其他人怎么看她?唉,日子不好過了。” 林瑄禾不為所動,問道:“昨天在招待所后門發(fā)現(xiàn)的金耳環(huán),有人去找嗎?” “沒呢,怎么了?” “金耳環(huán)可不是便宜的東西,如果沒人來找,大概率就是兇手的,他心虛嘛,不敢來要很正常?!绷脂u禾說,“你帶金耳環(huán)了嗎?讓桂美枝辨認一下吧,看看是不是她的?!?/br> 雖然林瑄禾盡量輕描淡寫,但她這一番話還是驚到了裴遠。 “你懷疑桂美枝?怎么可能,她真的哭得很傷心,眼睛都腫了?!?/br> 林瑄禾蹙眉道:“可是又不能看誰哭得狠,就排除誰的嫌疑。受害者遇害,枕邊人是最有嫌疑的?!?/br> “不會不會,”裴遠連連擺手,“我打聽了,桂美枝對羅福來特別好,甚至每頓飯都是按照羅福來的口味來,她不喜歡吃魚,但羅福來愛吃魚,她就經(jīng)常做魚。都做到這種程度了,還不能說明她愛他?” 林瑄禾覺得裴遠的看法有些武斷,“有愛才有恨嘛,如果她不愛羅福來,我反倒不懷疑她。” 裴遠還是無法接受林瑄禾的說法。 他現(xiàn)在想起桂美枝痛哭的那一幕,還心有余悸,覺得沒破案之前沒臉去見桂美枝,她怎么會是兇手? “可是羅福來是跟著邊緣工作者一起進的招待所,有老板娘這個目擊證人,這總沒錯吧?如果兇手是桂美枝,他看到妻子穿成那個樣子,不會覺得奇怪?這不現(xiàn)實?!?/br> 林瑄禾若有所思道:“說起來,你昨天查到那個女人的身份了嗎?” 裴遠不懂林瑄禾為什么會突然轉移話題,他垂頭喪氣地答道:“沒有,她們都說認不全附近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附近理發(fā)店的?!?/br> 林瑄禾說:“不是哦?!?/br> 裴遠一怔,“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