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晏昀說:“前段時間不是去警院找了個顧問?就是她。” 民警恍然大悟,“原來是她!我聽說過,特別牛逼,一去局里就給你們提供了好些重要線索,聽說你們破案的速度都快了!” 聽到民警夸林瑄禾,晏昀挑挑眉,心情還不錯。 他走到尸體旁邊,大體掃了一眼,說:“死亡時間還是交給劉法醫(yī)來判斷,她的情況比較特殊,得和黃芝英的死亡時間做個對比,確認究竟是誰先遇害的。” 劉法醫(yī)還在解剖室做尸檢,他是好久沒開張,一開張就來好幾個。 他開了張,可不是什么好事。 晏昀把秦征隊里的人調(diào)過來幫忙。 雖然水溝已經(jīng)被晏昀和林瑄禾搜了大半,大概率搜不出什么了,但警院們還是穿好雨靴和撈魚褲,帶著工具繼續(xù)撈。 林瑄禾還想再下去幫忙,被晏昀抓住衣領(lǐng),“回家洗干凈,睡覺,休息?!?/br> 林瑄禾想掙扎一下,“我真沒問題,這點兒活不算什么……” 她余光看到晏昀似笑非笑的臉,識時務地投降,“行吧,我馬上走?!?/br> 林瑄禾惦記的事兒其實還有很多,譬如賣假發(fā)的老板。 他可是關(guān)鍵人物,說不準就是兇手。 看林瑄禾可憐巴巴的不想走,晏昀說:“今天不算太晚,我不送你了,我去趟假發(fā)店那邊,明天早上讓你在局里看見他?!?/br> 林瑄禾眼一彎,笑得很甜。 她抬手就要拍晏昀的肩膀,晏昀想見鬼一樣躲開,“我剛剛洗手了,你洗了嗎?!” “哦哦,回家洗,回家洗?!绷脂u禾叮囑,“提前去看看情況,別直接抓,萬一他就是兇手,該跑了?!?/br> 晏昀故作嫌棄,“趕緊回家洗澡去?!?/br> 林瑄禾見現(xiàn)場確實也不需要她了,才收拾收拾離開。 案子終于見到曙光,林瑄禾心里輕松了些,回家的路上,她試圖在腦海中勾勒出兇手的畫像。 兇手鐘愛長發(fā),這是一定的,他的工作或許和頭發(fā)有關(guān)啊,對頭發(fā)有特殊的感情。 他的香皂都攙著香水的味道,生活一定比普通男性精致,這在九十年代是不多見的。 現(xiàn)在的男人,大部分還秉持著老子本來就很帥的想法。 至于他為何要殺人…… 這幾人都是普通人,殺人動機只能問兇手自己。 林瑄禾正想著,一個流浪漢拖著殘缺的腿在她面前走過。 除了要飯用的碗,流浪漢還把自己的行李放到平板車上推著走,他的桶里什么都有,對著亂七八糟臟兮兮的東西。 林瑄禾瞥了一眼,看到里面露出的粉色一角。 她叫住流浪漢,給了他兩毛錢,然后問道:“你還穿粉色的衣服?” 流浪漢接過錢,樂呵呵的什么都愿意答,“不是俺滴,這是撿的。” 他們常年徘徊于垃圾場,在里面翻找些能穿的衣服不是什么稀奇事。 林瑄禾點點頭,給流浪漢讓開路。 她繼續(xù)往家里走,邊走邊盤算。 兇手將死者的衣服脫掉了,脫了之后,他是如何處理的? 丟到垃圾場,還是找個地方燒毀? 亦或是當做紀念品? 快要走到樓前時,林瑄禾停下,回頭。 不遠處有一個還支著燈的報紙攤,除了賣報紙外,攤上還賣北冰洋汽水和煙酒。 一個瘦高的年輕人站在報攤前,裝模作樣地看報紙。 林瑄禾想到他會找來,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 她斂起所有表情,目光像扎進寒潭中,愈發(fā)冰冷。 林瑄禾很少有動怒的時候。 別人來氣她,罵回去就是了,她甚至還能抓一把瓜子看著對方無能抓狂。 但是對于眼前的人,她著實沒辦法保持一顆平常心。 可以說,原主大半的苦難都是他造成的。 他名義上是原主的弟弟,實際上卻是個小祖宗。 溪文耀今年剛剛十九歲。 在他出生前,養(yǎng)父母以為自己無法生育,對原主還是不錯的。等到溪文耀出生后,一切就都變了,父母不再疼愛她,就算年近三歲的她因為從床上摔下去嚎啕大哭,養(yǎng)父母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他們的注意力都在溪文耀身上。 等原主長大些,更是成了溪文耀的“貼身保姆”,除了幫家里干活,還要照顧弟弟。 小孩兒的似乎是天生的,溪文耀從小就是混世魔王,他嘴饞,喜歡吃大白兔奶糖,家里沒錢買,只會在過年的時候給他兩塊。 原主是分不到奶糖的,可溪文耀總是吵著要原主給他找奶糖。 找不到就哭,養(yǎng)父母過來了,也不問原主情況,抬手就是打。 打得越狠,溪文耀哭得越兇,等打過了,他還會朝原主偷偷扮鬼臉。 只有這些,原主還能忍受,可等溪文耀長大了,養(yǎng)父母居然還動了和原主斷了收養(yǎng)的關(guān)系,再把她嫁給溪文耀的心思。 沒辦法,村里人結(jié)婚早,溪文耀雖然才十九歲,但養(yǎng)父母就急著給他說媳婦了。 家里太窮,好的姑娘不愿意嫁,不好的姑娘他們又看不上,原主模樣不錯,還靠自己考上了大學,全村都跟著光榮了一把,他們就動了心思。 原本原主在溪家,就總被笑話是“童養(yǎng)媳”,養(yǎng)父母的做法算是坐實了。 林瑄禾不太會想起原主的事,只有這一段,她是恨得牙癢癢。 什么樣的家庭,才會想到把當成女兒養(yǎng)大的孩子,嫁給自己兒子?離譜,實在是離譜。 就算是林茵,她都可以認為林茵有自己的理由。 可溪家人沒有,他們就是純粹的自私、純粹的壞。 “別再躲了,”林瑄禾的語調(diào)幾乎沒有起伏,“你想干什么?” 聽到聲音,溪文耀悻悻地放下報紙,看過去。 看報攤的大爺一頓痛罵,“你這小伙子,到我這里免費看報紙了?走走走,別耽誤我賣貨!這都晚上了,報紙還沒賣光,還有白看的,真晦氣!” 溪文耀一聽,哪里受得???張嘴就罵了回去,“不看怎么知道要不要買?你這老頭別太過分,我家里人可是警官!警官!” 雖然還沒和成了警員的林瑄禾說過話,但溪文耀已經(jīng)敢拿她的名頭壓人了。 他姐從小就對他有求必應,溪文耀相信,林瑄禾是不會看著他被欺負的,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 只不過他爸媽說了,要先摸到林瑄禾的新住處,知道她住哪里之前不能驚動他,方才溪文耀被發(fā)現(xiàn)時才會惶恐。 溪文耀看向林瑄禾,“姐,這老頭不知好歹,我站這兒看會兒報紙,他就罵我?!?/br> 乍一聽到有警官在,老頭兒挺緊張的。 哪知林瑄禾根本不聽溪文耀的話,她只是淡漠地看著他,說:“你試圖跟蹤一個警員,膽子挺大?!?/br> 溪文耀蹙蹙眉,隱約覺得林瑄禾的反應不太對勁,但沒多想,而是堅持道:“他欺負我,你不管?” 那老頭兒一見林瑄禾并不向著他,而且林瑄禾本身看起來年紀也還小,風頭又起來了,“去去去,別站在這里礙事,耽誤我做生意了。” 溪文耀早被慣得無法無天,哪里受得住這樣的氣,捏起拳頭就要朝老頭沖過去。 可剛走兩步,他余光便留意到林瑄禾轉(zhuǎn)了身,似乎不打算搭理他,要走了。 溪文耀:“……,?” 這還是他那個貼心好jiejie嗎? 溪文耀只能放棄和老頭兒糾纏,追上林瑄禾,“你現(xiàn)在住這里?不是吧,你都能住上樓房了?你也太不夠意思了,自己住這種好房子,不告訴我一聲?” 林瑄禾不勝其煩。 溪文耀似乎一直認為,原主對他的奉獻都是應該的。 屬于原主的一切都該屬于溪文耀。 林瑄禾不是什么好脾氣,她暫時還沒在城里買到房子,本不想多生事,溪家人倒是有臉找上門。 林瑄禾停下來,笑呵呵地看向溪文耀,“你找我干什么?” “你還好意思說?”溪文耀板起臉來,教育林瑄禾,“你到城里念書,就忘了爸媽了?爸媽把你拉扯大容易嗎?你找到有錢的爸媽,就不回去了?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溪文耀的聲音不大不小,行人紛紛側(cè)目。 林瑄禾仍舊笑呵呵的,“呦,這是來讓我丟臉了?” 想到臨出門前爹媽叮囑過他,現(xiàn)在林瑄禾是有錢人,得哄著她一點兒,溪文耀降低聲音。 但他心里卻是不滿的,他來找他的jiejie,這姐差一點兒就成他老婆了,大點兒聲說話咋了? 他姐一天天唯唯諾諾的,他看著就煩,要不是看她模樣還行,他都不能同意娶她的。 結(jié)果她還不樂意了。 溪文耀越想越覺得自己丟了臉。 他聲音雖然降下來,臉色卻變差了,“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叫你一聲姐,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我姐?” “呦,”林瑄禾說,“當你姐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十歲還尿床,床單都是我洗的,還以為自己是香餑餑?” 行人的目光更曖昧了。 十歲還~尿~床~呢~ 溪文耀差點兒瘋了。 林瑄禾是神經(jīng)病嗎?!她怎么敢提這件事的,她就不怕他揍她?! 林瑄禾沒停嘴,繼續(xù)說:“還有啊,你的爸媽,也就是我的養(yǎng)父母,飯都不讓我吃飽,每天你吃米飯,我喝米湯,這我都不計較了,他們還想讓自己的養(yǎng)女嫁給親兒子,說出去丟不丟人呦?嫁給你?嚯,我還不如去當一具尸體,死了貢獻給醫(yī)學院當大體,怎么還能被人家叫一句老師!”